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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aaquot篡夺皇位后,他死遁了aaquot

    “陛下,

    您”尚喜从前还在服侍先帝慕淮河时,听过一些关于雅帝的隐秘,

    于是对这段时间自家陛下和国师大人之间的异常也有所猜测。

    可真正确定,还是因为刚刚慕襄的那句“我想他了”。

    “孤想他了,可孤却不能去找他。”慕襄垂着眸,轻抚手中玉佩。

    “”尚喜走近慕襄,给他披了件外袍,“依奴才拙见,大襄所有人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若想要谁,

    带回来便是。”

    “可他不是大襄子民”慕襄细瘦的指尖摩挲着玉佩的纹路,“也不是孤的子民。”

    尚喜噤了声,

    好一会儿才轻轻唤道“陛下”

    “就算孤去找他”

    他怕也不会要孤。

    慕襄揽了揽衣襟转过身,

    梦里复杂的心绪淡了些许,

    也敛尽了自己面上心思。

    “走罢,去看看孤的好皇兄。”

    夜里下了场大雨,晚风吹在身上冰冰凉凉,不过因着体质好转的缘故,慕襄倒没再像之前一样感觉阴冷。

    可身体再暖,也抵不过心里的空落寒凉。

    师禾到底想做什么呢,

    对他又算是什么心思明明觉得他未必能做好皇帝,

    可偏偏又站在了他这边,没给慕钰一丝一毫帮助不说,

    还给他延了寿。

    牢门缓缓打开,

    石阶一层一层地铺到地下,轻缓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荡起了些许回声。

    慕钰被囚在石台中央,微闭着双眼道“陛下这次又想做什么”

    慕襄没说话,

    静静看着慕钰半晌“还有三月便是孤的生辰。”

    慕钰冷道“陛下不会是来讨礼的罢”

    慕襄没在意他言语中的讥讽“孤答应过国师,生辰之时会放你离开京城。”

    慕钰微怔,似乎有些意外。

    “可那前提是,国师此生不得离开”慕襄顿了顿,“不得离开皇城。”

    慕钰诧异地抬起头,随后皱起眉头“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离开”

    慕襄顿了顿,随即轻笑出了声“孤做了什么”

    他就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师禾才会离开得那么轻易。

    慕钰语气认真而凝重“太祖有言,国师大人有诺,除非”

    慕襄淡淡地看着他“除非什么”

    “没什么。”慕钰沉默了会儿,“既然国师大人走了,要杀要剐任由陛下处置便是。”

    “皇兄原来这么不在意死活”慕襄道,“那常青呢让他陪着一起死,皇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可好”

    慕钰重新闭上眼,低语道“那也算是件幸事”

    慕襄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皇兄歇着罢,孤去看看常青。”

    慕钰眼皮动了动,带着些许疲倦说“慕襄,你已经是一代帝王,不再是那个处处受人挟制的孩童了,何必一到心里不痛快时,就拿一个孩子撒气”

    “皇兄觉得孤是想去找他撒气”慕襄回首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只是去找他谈谈心而已。”

    “”慕钰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慕襄的背影。

    常青所处的牢房不算很远,走两步便到了,常青已经瘦得不成样了,主要是前段时间突然不吃牢饭,慕襄便让人别送饭了,随他去。

    但师禾离开后,慕襄突然又变了主意,找人强行给常青塞食,虽然依旧没吃进太多,但至少这半月是活下来了。

    “把人带过来。”

    “喏。”

    瘦弱的常青被人拎到了慕襄面前,眼神涣散,四肢也在微微发颤。

    慕襄蹲下身,瞬间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如今还是夏季,月余没有沐浴的状态下,身上着实不好闻。

    慕襄倒没在意,微微挑起常青的下巴端详了片刻“模样倒是俊俏。”

    常青缓慢地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很快涣散地垂下。

    “就这么不想活了”

    慕襄放开他的下巴,拍拍手站起身“你喜欢他”

    常青没什么反应。

    慕襄打量了一番这个乱糟糟的牢房,又道“你喜欢慕钰。”

    这次是一个较为陈述的语气,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后,常青身体一颤,果然抬起了头。

    但让所有人愣住的是,常青快速地爬到慕襄腿边“求求”

    尚喜吓了一跳,以为常青要对陛下不利,立刻一脚踹了过去。

    常青撞在地上发出了砰得一声,随后还是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向着慕襄方向。

    尚喜本想叫人把他拎走,却被慕襄摆手制止。

    常青爬得缓慢,慕襄便静静等着,直到被拽住了衣摆,常青颤抖着抬起头“求求你你已经得到皇位了,放过殿下吧”

    或许是太久没说过话,常青声音低哑又微弱“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绝”

    慕襄垂眸俯视着他“他待我不薄”

    常青颤着声音一一道来自己所知的事“如果不是殿下你早被先帝掐死”

    “放肆”尚喜立刻上前,想要制止常青说话。

    “让他说。”慕襄眼神很冷。

    常青知道这事倒非慕钰说的,只是他在慕钰身边极为受宠,和其他世家公子偶有交道,一次偶然听闻了这则不算秘密的隐秘之事。

    当年慕襄出生后,预言道他克太子,皇帝当时便想掐死这个婴孩,丝毫不顾当时还在昏迷之中的于妃。

    不过却被国师所制止,且给了这个新生皇子一枚玉佩。但没想到过了几日后,慕淮河受了当时与于贵妃对立之枕边之人的蛊惑,非要处死这个无辜婴孩。

    但慕钰不忍,他母后虽因于贵妃而死,但到底还是觉得婴孩无辜,不至于因为一则预言丢了性命。

    他年幼那时,殿下带他去摘偏殿樱桃,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往后的日夜里常青还是回过味儿来,带他去摘樱桃是假,去看慕襄是真。

    “你母后离逝,先帝本想要放养”

    说是放养算是好听的说法了,根本是想把慕襄关在偏殿里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是慕钰派人让御膳房另备饭菜送去慕襄所在的偏殿,先帝宠爱慕钰,见状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可你还要殿下怎样呢”常青眼泪掉了下来,“他母后因你母后而死,他没有母亲了,他还能怎么去对待你”

    因是身体泛着虚弱,常青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大致意思却能明了“殿下知道你想要皇位,他没想和你争,他本来,本来”

    常青眼里的光逐渐熄灭,慢慢无力地垂下脑袋,口中低喃着“他本来说,要带我去江南去游历天下”

    尚喜早早就让周围兵卫退下了,毕竟是皇室隐秘,还是别让外人听了。

    而慕襄也没打断常青,只是在他收尾的时候道“这么说,孤还得感谢你家殿下”

    常青眼神越见黯淡,慕襄顿了良久,嗤笑一声“那你家殿下这会儿该后悔才是,当初就该让慕淮河掐死孤。”

    那如今便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临了,慕襄瞥了一眼常青手上因为环境太差致使的皮肤病,转过身“找人给他洗洗,太臭了。”

    “喏。”

    牢狱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慕襄站在廊檐下,望着忽如其来的大雨发着呆。

    他倒没有因为常青的那些话生出什么愧疚,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必做出什么悔意姿态。

    本来没什么感情的两兄弟,慕钰如何对他他都不会怨,只是会报复回去而已,如今得知慕钰对他如何好,他自也不会心有触动就去感激。

    他若是能动之以情便能打动的人,就不会发生今日的局面。

    他留着慕钰,不杀常青,就算将来放了二人,也绝不会是因为心软。

    “陛下”

    “你说孤在他眼中,是个怎样的人”

    尚喜撑开伞,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慕襄口中的“他”是指国师。

    “依奴才拙见,国师大人十分欣赏陛下”尚喜斟酌了两秒,继续道,“也十分信任陛下。”

    慕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会挑哄人的说。”

    尚喜干笑了笑,安抚道“国师大人或许只是去处理要事,时候到了,也就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慕襄瞥了尚喜一眼,拿过他手中的纸伞走向雨中,“你再去找一把。”

    尚喜傻眼地站在原地,这去哪找好在他们有随行护卫,只能憋屈地找了个人团在一起迈向雨中。

    回到养心殿中,慕襄批了会儿折子,但因心思不在其中,没过一会儿便唤道“香香,过来。”

    他等了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慕襄不由心中一跳,这只兔子虽然平日顽皮,但还算通人性,听到他唤声也会立刻过来,今日却半天不见兔影。

    他唤来尚喜和宫人,却无人见到这只兔子。

    慕襄匆匆迈入雨中,连伞都忘了打。

    一直找到了尘封的未央宫中,慕襄看见那只灰色兔子趴在廊檐下不断地打着滚,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一把拎起香香的后颈“孤看你是活腻了。”

    香香蔫巴巴地叫了几声,不复平日里嚣张的样子。

    慕襄微微蹙眉,转头道“传申卓墨。”

    半炷香后,申卓墨看着眼前的兔子沉默了半晌。

    他堂堂皇帝专属御医,竟然沦落到给一只兔子诊治病情,古往今来当是第一遭。

    “陛下,依臣所看,它应当无事。”

    慕襄闻言一顿,便让申卓墨退下了。

    他摸了摸香香柔顺的毛发,道“怎么,你也想他了”

    香香叫了声,或许是应了。

    那日,慕襄将那枚玉佩重新戴到脖子上,并在未央宫里留了一夜,无人明其缘由。

    史册有记,襄帝上位,遂囚国师无果,后其离去,襄帝于朝旭十二年六月二十踏入尘封之未央,一宿未出,翌日宣及未央宫解封,再无言笑。

    群龙宴会开宴那天,其余国都也都派来了代表,一时间整个京城热闹非凡,各色各样的人流涌动,拥挤的同时也暗藏危机。

    如今大襄内心不齐,各国各有打算,本都想借机探明情况搞点事情,却没想到大襄当今圣上玩了一出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戏码。

    襄帝说是借群龙宴会广而告之,前太子慕钰谋逆之事已查明真相,非太子情之所愿,他本人也受逆臣挑拨,这才误会兄长。

    遂及,襄帝释放前太子慕钰,恢复其皇室之子名分,且封其为禹王。

    这一招打蒙了所有人,包括丞相宋晋。

    宋晋匆匆踏入皇城,要要觐见,但却被告知陛下在和他臣商议国事,让宋晋稍后再来。

    宋晋也没走,直接在御书房前等了半个时辰,才被慕襄召见。

    “陛下来这一出又是想做什么”

    “太傅来了正好。”慕襄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尚喜给他展示桌上的女子画像,“大庆、属国、边罗都有和我大襄联姻之想,孤曾言要为先帝戴孝三年”

    他抚着一位较为清秀的女子画像“孤觉得,这位作为大襄未来的禹王正妃再合适不错,太傅觉得呢”

    禹王正妃,等于是给慕钰选的正妃。

    可慕襄刚宣其无辜,为他“洗清”谋逆罪名,慕钰这会儿估计还在牢房里,粗重的铁链都未必被解开了。

    “恕臣不明,陛下所行为何”

    慕襄视线从女子画像上收回“自然是履行当初孤和太傅之约。”

    宋晋一怔,他自然记得刚宫变的第二日,慕襄前来找他,他们密谈的约定。

    “可当初陛下所说,是两年之内若无功绩,便交出王权”

    “可孤这些日子觉着,孤毫无天赋,皇兄比孤更能做好这个位置。”慕襄淡道,“太傅该高兴才是,孤会尽快结束手上国事,将这玉玺”

    他顿了顿道“交于皇兄手上。”

    “胡闹”宋晋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陛下当这皇位是儿戏吗想坐就坐,想”

    他对上慕襄的眼神,突然又噤了声,好久后才说“荒唐陛下比太祖还要荒唐”

    他突然佝偻了身体,像是累了,口中慢慢说起了过往秘事“当初蒋将军功高正主,受到无数有心之劾,他为新朝安宁迫于无奈假死,却被太祖借势强禁宫中,最终郁郁寡欢而亡”

    你们一个个,都在拿皇位当作儿戏。

    “陛下如今却要为一天外之人,放弃这已稳坐的皇位,陷大襄于动荡之中”宋晋深吸一口气,“恕臣接受不能。”

    慕襄听到前半段,眼中错愕难掩。

    雅帝在位时,后宫只有蒋将军的妹妹一人蒋执潇。可照丞相的说法,这蒋执潇竟然就是蒋将军

    堂堂一代名将,男作女身,委于帝王身下

    “国师知道”慕襄下意识地问出了口,可说到一半却觉得没有必要,师禾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知男儿与男儿纠缠前例,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所言所行明了他的妄念。

    可师禾却选择了离开,并言说再难相见

    而瞧宋晋后半句话中意思,显然也是看破了他慕襄对师禾的心许。

    慕襄扶了下书案,他闭了闭眼睛良久后道“太傅不必忧心,孤相信皇兄会处理好一切。”

    短时间内再次更朝换代,表面上看虽然无利于大襄国情,但慕钰若上位,只会做得比慕襄出色,长久来看,自然是慕钰能让大襄走得更稳、更远。

    遑论慕襄用师禾走的这些时日才看明白,他当初要这皇位,约莫也只是想要得到师禾的温存罢了。

    否则当初又何必许下两年之约,不过是明了自己身体病弱,命不久矣,想要最后搏一搏

    可宋晋老了,他只想保持暂时还算安稳的现下,不想再生突变。

    这些时日,慕襄所做的一切也都证明了他还算一个合格的帝王,长久下去未尝不可。

    宋晋长叹一声“陛下,切不可执着虚无之人,国师大人绝非良配。”

    所谓虚无,便是摸不透,抓不着。

    “孤心意已决,太傅不必再言。”慕襄背过身,咽回喉中酸涩,“皇兄今日便会出狱,太傅这会儿前去,还来得及为皇兄接风洗尘。”

    宋晋“”

    慕襄道“孤提前履约,也非为了国师”

    他顿了顿又道“孤倦了。”

    宋晋无可奈何地退下,要不是知道雅帝从未临幸过蒋将军以外之人,他都要以为慕襄便是其血脉了。

    一样固执,对待私情一样如此荒诞。

    当初他劝过无数次,可雅帝就是不听,强行将本该翱翔高空的大雁囚于高墙中,两人虽心心相印,可却一生都未坦诚公布,外加政见不合摩擦不断,终是不得好果。

    而慕襄则更过,直接念上一位不知来路不明归途之人。

    宋晋走后,慕襄才让人收走了三位他国公主的画像,露出了下面的一张书信。

    这是七日前,他从和一见联络的信鸽上取下来的,可上面却是师禾的笔迹。

    大致意思是说不夜城已死亡数百人,皆是因为南域所制的黑色瘟疫,不过已经完全控制,并毁其源头,且得之良药,不日便会恢复正常。

    而师禾留下的最后几字是还望陛下珍重,莫念。

    在此之前,师禾虽说过不会再回,慕襄却总还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师禾心中有一分他的位置,或许就还会回来,可看到这封书信时,他才彻底心死。

    再闻见刚刚宋晋所说,师禾分明早已知晓男儿与男儿之事,恐怕要比他醒悟更早时就看破他悖逆心思了罢。

    或许南域之灾不过是道借口,只是想要借此远离他。

    是因不喜于他,还是觉着作为皇帝不该如此荒唐可当初师禾却未阻止雅帝和蒋念清之言行。

    慕襄握紧了这道信纸,心口压抑着疼。

    数日后。

    绵长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师禾正剪着庭院的花枝,发现钟声经久不停后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了远方钟塔。

    今日是当今圣上生辰,大喜之日,大襄所有钟塔都会鸣钟九下为帝王庆生。

    师禾抬眸看了会儿,随即便重新垂眸,继续修剪着枝叶。

    栀子花已经到了凋谢之际,盆中这枝是他在趁着最后花季折下来插入盆中的,因安置妥当,倒还开得娇艳。

    可下一秒,师禾胸口压制了数月的翻涌气血便没能制住,洒在了娇嫩的栀子花上。

    不是喜钟。

    是国丧。

    师禾缓慢地抬起眸,本该敲九次便停下的钟声仍在继续,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绵长的钟声也越来越见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二合一,算是双更,后面会每天尽量多更,时间都在凌晨的样子,没多少章啦,接下来就是揭开伏笔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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