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迷迷糊糊的想, 囚禁这种事在做之前还需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吗
他脑子还晕晕然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嗫嚅道“那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路游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他眼中的暗色渐渐退去, 很低的笑了一声。
正待起身离开之时, 时舟突然握住他的手, 路游原就不再动作, 低头静静地看着对方。
时舟脸颊发热, 薄透的耳尖都烫得绯红, 认认真真道“但是,我同意的话就不会。”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碰对方的手, 这点勇气也依赖于对方刚才蜻蜓点水的那个吻, 但仅仅是这么触碰, 已然被对方身上令人万分着迷的温度点燃了烟火。
这么确切的心动,这一生大概就这一次了。
时舟心想,之前看小说的时候, 他对发现自己被当成替身还依旧选择he的结局迷惑不解, 现在反而有些懂了。
就算是当个不劳而获的小偷,也忍不住想在此刻独占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浪漫。
“你锁吧。”时舟吸了吸鼻子, 鼓足勇气抬眼看向对方, 小小声的补充,“我很好养的。”
这个回应显然在路游原意料之外。
饶是向来处变不惊的人听到这话都呼吸微滞, 路游原眸色蓦地一黯,刚刚恢复的理智又被击溃,追问道“你说什么”
难得真情流露,对方居然还没听见。
时舟不乐意了,偏过脸去“我什么都没说。”
结果脸被指尖端住扭了过来, 被迫与对方直直对视。
明明外面的日头已经落了下去,路游原脸上却还洒着窗棂透过来的细碎的光。
对方削薄的唇轻启,低沉又带着磁性的话语吐出“我听见了,只是想听你再说一遍。”
时舟承受不住这样的对视,率先垂下眼。
被路游原用这种眼神注视,只觉得自己像软软的绵绵冰,融化成一滴一滴粉色的泡沫。
“听见了就行。”他磕磕绊绊的红着脸说,“但是你不能一直把我锁在家里,虽然我很宅,偶尔也要出门散步的。”
时舟纠着手指,想了想又道“我出门的时候你可以陪我,我们可以一起去上班,一起养花,还可以逛超市”
他认认真真的描绘自己想要的“囚禁”,丝毫没察觉到已经偏离轨道变成了一起生活,就算这样也好声好气的规划未来。
仿佛路游原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路游原看着对方干净剔透的双眸,内心柔软得陷下去一大片。
人是多么矛盾的怪物,卑鄙如自己心里也得保留最后一块净土。
他可以满身脏污,血气盖顶,斧钺加身,但时舟不行,他一定要一尘不染,姣姣清亮,光明的活在这世上。
路游原收起眼底翻腾的晦暗,心里那只猛兽不甘心收起利爪,重新退回深处。
他站了起来,见对方不解的抬头,温言道“走吧。”
时舟小声问“我都被锁在这里了,还能随便走出这个门吗”
路游原失笑。
小美人代入的非常快,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被囚禁人”了。
路游原摸了摸对方头顶黑软的发丝“今天先不锁了,还要回去上班。”
时舟“”
他“哦”了一声,还有些不太情愿。
心想,路游原算什么大反派,这种事也只是敢嘴上说说罢了。
他慢慢走出卧室,看到沙发上的毛毯问道“你平时经常来这里住吗”
上次对方带自己回的那个公寓看起来还不如这个老房子有烟火气,这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冰箱里甚至还放着一堆饼干和零食。
路游原“嗯。”
时舟觉得疑惑“那你为什么不睡卧室睡沙发”
对方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低声说“习惯了。”
路游原走之前照例检查家里每个角落。
时舟一边吃着对方给他的一包饼干一边戳了戳沙发上摆的小猫玩偶。
路游原这种人也会抱着这么可爱的毛绒玩具睡觉吗
这种反差萌是他没想到的。
鉴于自己之前每天都会做的那些梦,时舟对这个家莫名亲切,他闭上眼默默回忆。
电视的遥控器一定是经常放在茶几的左上角,水杯下面有一个防滑防湿的杯垫。
桌上常备抹布,因为水杯经常会被碰倒,电视柜右边抽屉应该藏过一颗糖
他试探性的拉开那个抽屉,果不其然在里面掏出了一颗路游原曾经送他的气泡糖。
时舟动作顿了顿,难道他没继承的原主记忆以梦境的形式对自己呈现出来了
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路游原走过来,只是淡淡道“过期了,不要吃。”
时舟看了看包装上面的生产日期,已经是一年前的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在别人家里乱碰东西的行为非常失礼,把那颗糖原封不动放回原处,有点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对不起。”
路游原皱了皱眉“为什么道歉”
时舟更无措了“因为我乱动东西”
“你做什么都可以。”对方打断他的话,“什么都没关系,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要是万冬在这里,一定会对路游原这种双标行为捶胸顿足。
他在这的时候别说碰碰东西了,就连沙发上的褶子变了都要挨揍,换成时舟,把这里掀翻路游原估计都不会管。
就连床单上原本的褶皱被新的覆盖,路游原都没有管。
当时舟重新坐在这张小床前,某条正在燃烧的绳索好像突然复原,就好像横隔在他们中间的时间从未消逝,一切都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他不需要再揪着那点过去念念不忘,可以任由新的痕迹代替旧的片面辰光。
时舟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
刚才被蒙蔽的头脑重归清醒。
说到底,他只是可耻的得到了这份不属于他的偏爱,这并不是值得开心的事。
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明明距离很近,心情却天差地别。
等到时舟全须全尾的坐在办公室,他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路游原的办公室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隔了一大片办公区,但对方平日里总是紧闭的门没有阖上,时舟开着门就能看到对方半张冷淡又英俊的侧脸。
时舟想,如果他现在问出那个问题,路游原的回答也应该是喜欢的。
但对方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每天都能见到路游原,应该悲伤还是应该快乐。
越是想不通的事越是萦绕在脑子里,时舟难得这么期待下班,回家后立刻重新翻出了白月光的日记。
试图在里面找出对方和路游原相识的记录。
几个薄薄的日记本被他一字一句的看了无数遍,就连三个竹马和家里的仆人都拥有姓名,却没在其中找到与路游原有关的半个字。
时舟心里乱成一团。
难道路游原是单方面认识白月光,白月光本人完全不知情
不可能啊,看路游原手机里的照片,既然能拍到近距离的照片,怎么也不会不认识。
大概率是白月光追求者太多,所以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连日记都不愿意提了。
时舟越摇摆不定就越捋不清思绪,胡乱想些有的没的。
难不成路游原跟自己一样,也是单相思
那可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时舟苦中作乐的想,视线突然瞥到了平日从来没打开过的床头柜抽屉。
那个抽屉被上了锁,就算时舟在这个房间住了这么久也没想过要探寻白月光的所有秘密,活动的地方也就那一亩三分地。
现下他看了看那把不算太旧的小锁,思来想去,终于从花园里拿了把小铁锹,回到房间将锁头砸开。
仆人循着声音找上楼来,见对方正手拿铁锹拆家,愕然道“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时舟任由对方拿过自己手里的“凶器”,将抽屉藏在身后“没事,这个床头柜坏了,换一个吧。”
把人打发走后,时舟这才沉眸看着被自己砸开的锁。
抽屉里空空荡荡的躺了一部手机。
他按了开机键,没想到居然成功打开了。
手机是有指纹锁的,时舟试着把自己的食指放在背后,手机应声解锁。
屏幕上很简洁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应用。
时舟心跳如擂鼓,鬼使神差的点开了相册,里面唯一一张照片赫然映目。
看清的那一刻,时舟瞳孔微震,心脏也随之猛地颤动。
抓拍的人像是紧张地手抖,整个画面都模糊不清,但时舟还是认出了路游原的侧脸。
仿佛看到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照进房间,空气漂浮着杂质,呼吸的每一口都旧旧的,泛着淡淡微黄。
对方手里拿着花洒,正在给那盆酢浆草浇水,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放松柔和。
他脸上有阳光的温度,即便是粗糙的偷拍也掩饰不住积石如玉般深邃的轮廓,最娇嫩的花愿意为他合拢,收敛于对方眼底。
时舟咬紧下唇,扣在手机后的掌心也有些出汗,心里那点不争气的失落终于泛滥成灾。
他心想。
单相思果然不成立,这下真的是两情相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傻儿子。今晚12点还有一更qq感谢在20210608 22:24:2320210610 13:2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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