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看不透的黑暗。
无边无尽的黑暗。
黑暗并不是来自于莫染的视野,而是因为她的眼睛被人用黑色眼罩完全的遮蔽了。
不仅如此,莫染还知道自己的两只手分别用锁链挂在两边,只有一只脚可以着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浑身上下的衣服、装备、武器应该全部被扒光了,最重要的是,她手指上的游戏启动器已经被取掉了,她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启动游戏中的任何面板。
在明日中每个玩家其实有两个包裹,大的那个是在游戏启动器里面,另外一个只有三十个空位,则是每个玩家私人空间,除非死亡这里面的东西是不会掉落的,但是除此之外的东西会随着启动器掉落跟着掉落。
这三十个空位一般都会被玩家们放最值钱的东西,莫染也不例外,在这三十个空间里面她放置了印章、保命的药剂、火箭炮、生命宝石等等最重要的东西,不过,就算这些东西都还存在也没有办法,因为个包裹空间是需要启动器来启动的。
简单来说,玩家失去了启动器之后,就好像是离开了游戏的普通人,她不可以打开自己的包裹,也不可以打开人物操控面板,更不能使用一些特定的游戏功能,就比如莫染的半nc面板就不能使用。
如果说,离开了游戏启动器还有什么保留下来的,大概就是本人的实力了吧。
不过,这一点对于现在被挂起来的莫染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现在的她连想要动弹都不可能。
她轻轻的动弹了一下垂着的头颅,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看起来,就算是重生,有些事情也是避不过去的。
上一世,算起来改变她人生的几件大事似乎都遇上了,比如,变成了亡者,比如遇见了何遇从而遇见了薛长风,比如现在被人类抓住。
看起来命运的车轮想要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有些急促,感觉得出来脚步的主人是多么迫切的走过来。
虽然带着眼罩,但是莫染的耳朵却轻轻的动了动,敏锐的捕捉每个声音,并且过滤掉无用的杂音,从而找到对于自己最有利的信息。
脚步并不算嘈杂,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统一,就像是同一个人踏在地板上一样,可是,并不是,这是五六个或者是七八个人一起踏出来的,而且,这些脚步虽然听起来统一,但是却主次分明,很容易就能得出,是一群人一起走过来了,或者说,是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走过来了。
大概几十秒之后,脚步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有钝钝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莫染听的不是很清楚,很显然,这些人是站在房间外面说话。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对于莫染来说也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首先她从和地面敲击的脚步声清晰度以及说话声音的清晰度对比,就比较准确的知道了自己和这群人距离有多远,而这个关押自己的房间大概有多大。
其次,她还可以通过这些声音的传递能够准确的得知这个房间里面有些什么设施,不过,略微遗憾的是,这个房间里面似乎除了吊着她的两根铁链之外,只有在不远处有一张床,除此,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这也就说明,如果她想逃走,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当做武器。
最后,她大概知道了这个房间的墙壁厚度,远远要比一般的墙壁厚实得多,而且肯定装了很多类似金属钢筋之类用来防止她逃脱的各种设施,当然,能够想象的是,作为自己这个地位的亡者,在关押的房间外面肯定是布控了层层警卫,不要说是逃出去,估计连蚊子都不要想从这里面飞出去。
啧。
莫染有些不爽,她的舌头轻轻的在口腔里面弹了一下,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动作。
暂时看起来,想要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不过只是暂时。
莫染绝对不相信人类将自己抓起来只是为了展示,说白了,他们抓住自己更多的是想要得到最高级亡者身上的各种数据,比如自愈能力,比如各种属性的数值,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为人类多少的能量。
少不得要经过各种实验,过程自然而然会非常痛苦,不过,人类是绝对不会杀了自己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七级的亡者,她能够的东西是不可取代的,就算是作为养料瓶,人类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去的。
虽然现在回忆当年那被折磨的过程还会让莫染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她的心中却不再有恐惧,她甚至有一种“终于还是来了”的心安理得。
仔细的回忆过去,从重生以来,莫染虽然为了避免灭族做了大量的事情,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未必没有一点为事情发展到最坏而做好准备,又或者可以这么说,从重生以来她其实一直期待着这些事情的到来,大概只有这些事情真的到来了,她经历了并且活下去了,她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隐秘的渴望,那就是期待着这一切的到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她确认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之后,她并没有崩溃,也没有恐惧,甚至连一点惊慌失措的情绪都没有,她很平静。
莫染想,她大概还是成长了,换成是上一世的莫染,如果得知自己还要经历那最痛苦的地狱般的折磨的话,估计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默默的等待着机会,她不相信人类会一直将自己放在这里当做吉祥物一样展览,只要他们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只要他们打开这间屋子的房门,只要他们解开锁链,她就会有机会扳回一局。
许南城站在厚厚的金属门板外面,隔着那个只有a3纸大小、装着同样厚厚玻璃的窗户注视着房间里面。
那是一间足足有二百平的房间,房间里面为了实验的需要完全被纯白色的瓷砖所覆盖,在一片纯白之中,有两根足有小孩子手臂粗的锁链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在锁链的尽头是厚重的两根镣铐,而那个曾经让人类头疼甚至痛恨的罪魁祸首就这样展开了双臂被挂在了这两根镣铐的上面。
她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白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从她垂着的头颅上披散下来,如同白色瀑布一样将她身前的风光完全遮挡住了,可是这依旧不能让人否认,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俘虏。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蜷缩起来,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他的掌肉之中,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尽管许南城一言未发,但是,站在他身后的白远山还是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让人恐惧的凉意,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低声的说“城主,这是”
“给她穿件衣服。”许南城直接打断了白远山的话,他轻轻的说。
白远山微微愣了一下,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徐南山的侧脸,而对方的表情依旧冷硬得好像是冰天雪地里面的岩石,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原本就已经浮现在白远山心中的虚妄猜想又不自觉的跳了出来,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可是,她是实验品,没有必要穿衣服。”白远山缓缓的回答。
许南城只是动了动眼珠子,朝着白远山的方向瞟了一下,随后又听到白远山说“每一个实验品都是这样的,为了方便实验”
“她是莫染,她是亡者最强者,对于最强者应该给予应有的体面。”许南城将眼珠子重新转回正前方,安静的注视着玻璃后面那个被挂在铁链上的女子,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白远山的心里面在疯狂的问着,可是这些问题他没有一句敢说出口,连一个字都不敢,他就这样看着许南城,半张着嘴巴,喉咙里面呼呼的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许南城随后转回了身体,并不看白远山,而是朝着来时的路步伐稳健的离开,而他的随扈也跟着他离开,直到他走出去了有将近十来米的时候,白远山才猛地回过神来,他连忙喊道“城主大人”
许南城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白远山趁着这个功夫连忙再次问道“那么,她是实验品对吧”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远山的心肝五脏都是颤抖的,他怕许南城否认,那么自己
许南城真的只是顿了一下脚步,接着就看见他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他抬起了手做了一个“ok”的姿势,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明亮的过道里。
一直悬砸白远山心口上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几可不见的吐出了一口气,而站在白远山身边的助手低声询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试验,白远山则抬起了眉毛微微笑了一下。
“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