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在少女冰冷的质问声中,林东玄有种脱离现实的错觉。
“我果然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吧,木兮请你快告诉我”
没错,从彗星降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还欠缺了一些逻辑,那是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的关键。
为什么陈筱樱的愿望会被启动,而林东玄的却没有。由始至终,他都只是顺着爱的祝愿一直向前走,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悲伤的事情,因为背后一直有所爱之人的力量在支撑。
凭什么自己能够这么幸福
这是林东玄一直以来抱有的疑问。
“不行,必须靠你自己想起来,由你亲自发现并接受这个现实。否则的话、否则的话你整个人都将崩溃。”
站在引导者的立场上,木兮没有给予东玄任何关怀,只是残忍看着他独自苦恼,这也是身不由己。
“要我自己想起来可筱樱她为什么要对我的记忆动手脚呢”
“她这也是为了你好。”
木兮像是在陈述自身罪状般说道。
“出于某种原因,在你刚回到这边的那段时间里,你的记忆会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因为存在一部分你所不能接受的记忆被暂时屏蔽掉了。”
“屏蔽”
“没错。”
木兮走到林东玄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从那时到现在,她不对,是“我”一直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为了让你能够接受那部分记忆,然后在未来作出更好的选择。”
“选择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你会懂的,在名为痛苦的深渊之中,在充满折磨的轮回之中”
曾经为了掩饰感情的平淡眼光如今令人感觉不寒而栗,东玄不自觉离开了木兮几步,更加接近身后的石堆,手心的热量也攀升到顶峰。
“不管了我要先许愿把筱樱带回来”
“你还不懂吗你的愿望是没办法实现的,碰那堆石头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可怕的、后果”
“没错,正因它能带来实现愿望的强大力量,许下愿望的人也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身为人所能付出的最高代价。”
林东玄的瞳孔逐渐失去对焦。
“你说的是生命”
他的心间在发麻,喉咙感觉到一阵恶心。
“是的,向彗星许愿的代价就是生命,被索取的长度取决于愿望的大小,这可不是能够滥用的东西。”
木兮走到东玄身后,取出彗星碎石中的其中一片。
“它是我平生最憎恨的东西,它打破了世间的规律,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愿望都管用你知道吗,只有心怀奉献之人向它许愿才会有用,这就是大家的愿望不能实现的原因啊,我们总想向它过分索取一些东西。”
“她对你的念想太强了,强到足以引发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
在木兮的叙述当中,林东玄得到了从未设想的结论。
“也就是说,筱樱并不是因为急病而死,是因为她向彗星许了一个非常过分的愿望”
木兮默许了这个答案。
难怪她会提前留下遗书,就像早已预知自己的死期一样
“到底是什么愿望”
东玄的手指开始哆嗦,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到底是什么愿望,要让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莹白的手指指向林东玄,这是如同杀人犯罪般的指控。
“是你。”
“是吗,果然是为了我。”
他已不知如何是好,这波来自真相之前的冲击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那也不该夺走她的生命啊。”
林东玄痛切地低喃着。
“如果是为了让我幸福,那她顶多只是变得不幸;如果是为了让我回到十年前,那她顶多只是付出十年寿命这不公平,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仿佛回到陈筱樱葬礼那天,东玄再次体会到了那份怅然若失感。
“愿望很公平。”
木兮启唇平静地说道“能用来交换生命的,只能是另一个生命。”
林东玄愕然抬头,这句话摧毁了遮蔽他记忆的最后屏障。一些本应储存在大脑中的片段涌进“放映器”,它们就像是发生在最近一样。
不到三十秒时间,记忆结束,林东玄的眼中一片死寂,脸上也没有一点儿生气。
“我,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了”林东玄会在每次过马路时提醒身边的人小心车,李阡曾不胜其烦
这或许很荒谬,但人在死后能意识到自身的死亡。
“是的,那天你只顾着看手机,误以为红灯已经转变成了绿灯,那个交通灯的计时器是坏掉的”
全都想起来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东玄面庞扭曲地捂住心口,心跳和脉搏都在快去下降。
“难怪那天的我会那么难受,原来是早就知道不可能见面了啊”
林东玄承认了自己死掉的事实,怀着没能实现约定的悔恨而死去。那一天,陈筱樱孤身一人在曾经的教室等到凌晨,哭花了眼睛。
在她从手机短信上收到林东玄的死讯时,一颗璀璨的流星从上方的空中划过
“于是她逆转了结果,重启了你们约定相遇的那一天,本来失约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木兮面上挂着自嘲式的浅笑。
“我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林东玄的脑波在不断减弱,他相信了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要知道,一旦一个人认定了自己的死亡,当他重新看见这个世界时,或许会因心理上承受不住“死而复生”这件事而疯掉吧,所以她为你准备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让你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接受的,我已经死了”
“振作一点”
木兮跪着扶住林东玄的肩膀,感受到他慢慢冰冷的体温。
“我这就来陪你”
孤寂的世界,荒诞的真相
这一切让林东玄放弃自我般投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