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崔十一娘跟着薛清弦一路往南郊行来,行至半途,便觉察了千蛛楼在深林之中的异动。两人悄然尾随其后,发现了聂仲的意图。
势单力弱,区区两人如何与数百千蛛楼精锐对抗
薛清弦唯一能想到的援兵只有柳溪,她还记得柳溪与景岚刀剑合璧时能有多大的威力,她也见识过柳溪临危时的计略,总是能力挽狂澜,切中要害之处。
于是,两人在暗处定计。
崔十一娘在深林中烧起浓烟,示警城中的柳溪,伺机而动。
薛清弦现身聂仲面前,设法与之周旋,先让聂仲分心,给柳溪一个扭转乾坤的先机。
“师妹,你听我说,我去牵制聂仲,你在后想办法把林火烧得更烈些。浓烟一起,势必会惊动那些杀手,你可以借着林木的掩护,逐一击杀,我们连消带打,先削一削千蛛楼的实力。”
“可是聂仲武功高强,你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我能。”
“师姐”
“我是师姐,你听我的”
“可”
“再迟疑下去,殿下可就是聂仲的掌中之物了”
薛清弦正色看她,压低了声音肃声道“聂广好色,聂仲一样好色,殿下若是落在他手中,你知道殿下会遭受什么屈辱”
“师姐”崔十一娘哀然看她,揪住了薛清弦的衣袖,“我已经还不起你了”
“不必还。”薛清弦温柔微笑,“你多笑笑就好。”说着,薛清弦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走了。”
崔十一娘死咬下唇,眼泪再也压抑不住,沿着脸颊滚落。她的指节死死揪住薛清弦的衣袖,却被薛清弦弹指拂开。
这是薛清弦第一次走得决然,没有给崔十一娘任何纠缠的机会,飞快地抱着孤桐掠上树梢,蹿向了聂仲。
一点温润的水珠随风落在崔十一娘额上,崔十一娘颤然拂下,视线瞬间模糊,眼泪难以自抑地涌出了眼眶。
薛清弦这一世给她的情深义重,如山似海,她却只有一颗心,许了殿下,便不能许她。
何其残忍又何其凉薄
泪光盈盈的
眼底骤然闪过一抹决然,崔十一娘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干脆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强打精神,摸出了火折子,依着之前与薛清弦议定之计,点燃了松枝。
“谁”
三十步之外的千蛛楼精锐举着火器回头,二话不说先对准浓烟起出放出了火炮。火星子在松枝上一蹿,竟在松枝上腾起了一蓬火焰,瞬间将连片的松枝烧了起来。
“不要乱打”这人身后的兄弟给了他一巴掌,“小心惊动了前面的兄弟,火器走了火,真伤了长公主,你看楼主会怎么弄死你”
“可”
“快救火”
几名精锐收起火器,快步往这边走来,想要把起火的松枝一一折断,灭了这腾起的浓烟。
“那边”
这几人发现了林中藏匿的黑影,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只见那人双瞳散发着幽绿色的瞳光,诡异又神秘。就这匆匆一瞥,这几人似是被什么魇住了,不但没有救火,反倒是把火器中的火、药弹丸拿了出来,拧开抖出了里面的火、药,将这里的火焰凑得更高。
崔十一娘本已做好准备,与这几人殊死一搏,可万万没想到这几人竟会帮着她把火焰凑烈,正自惊诧间,她只觉背后多了一人。
警惕回头,崔十一娘正好对上了云姬的幽绿色眸子,此时她瞳光已散,并没有施展瞳术。
“想救她们么”云姬幽声问她,语气之中藏着一惑。
崔十一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声道“如何救”
“吃下这个果子”云姬从怀中摸出了一颗鲜红的果子,“你的功力便能暴涨百倍,便足以与聂仲对抗。”
崔十一娘迟疑看她,忽见云姬瞳光大盛,像是一双来自幽冥深处的眸子,无端地让人心头发怵。
“十一娘”不远处,听令赶来的千蛛楼精锐看清楚了崔十一娘的面容,不由得大声惊呼,“你竟然还活着”
“吃下它,你便能救你想救之人。”云姬仿佛没有看见那些千蛛楼精锐,兀自徐徐蛊惑,牵起了崔十一娘的手,把果子放在了她的掌心。
“杀”
千蛛楼精锐已经将两人围住
,为首那人骤然下令,火器未发,便被先前中了瞳术的兄弟猝然扑倒,疯狂撕咬。
崔十一娘怔怔地看着掌心的红果,神智越来越涣散,她缓缓将红果喂向嘴巴,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云姬的蛊惑声音。
“吃下它,你便能救你想救之人。”
贝齿咬下,红果甘甜的果汁涌入喉间,崔十一娘只觉一股热意沿着喉管沁入肺腑之中,很快地钻入了她的奇经八脉之间,引发内息不断涌出,瞬间充盈了她的身子。
“啊”崔十一娘被体内激荡的内息撞得血裂,痛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骇人的痛苦。随之而来的战栗让她再也抓不住掌中未吃完的红果,惊骇无比地看着青筋在双臂上瞬间鼓起。剧痛让她的神智一瞬清明,她又惊又慌地抬眼看向云姬
即便是隔着面具,崔十一娘也能从云姬的眸光中看出她的得逞笑意。
“你”崔十一娘下意识地去抓云姬。
云姬轻松地往后一退,满意地看着地上撕咬成一团的数十名千蛛楼精锐,话却是问向崔十一娘的,“想喝血吧”
崔十一娘喉间发出森森的阴沉声音。
云姬往后又退了三步,顺势抓起一个千蛛楼精锐,指甲在那人喉间一抓,鲜血便在她指下迸出。她阴冷笑着,把这人往崔十一娘面前一扔,“快些喝,喝完去救你想救的人,兴许还来得及。”
崔十一娘瞳光色泽渐渐褪去,她在原处扭了扭头,哪里还能压抑住躁动的吸血只见她往前一扑,手掌按住了那人的胸膛,只轻轻地一压,那人便已胸骨尽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
她咬上了这人的喉咙,大口将鲜血饮下,喝得越多,身体里面的灼热感就越轻。
“砰”火器声又响了起来,可云姬先一步踢起一名千蛛楼精锐,以人为盾,挡下了这颗火炮。
幽绿色的双瞳从那血淋淋的人盾后探了出来,赶来援助的数十名千蛛楼精锐瞬间被魇,中了瞳术的他们突然调转火器,对准了兄弟们的背后,疯狂放出火炮。
正与聂仲缠斗的薛清弦并不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她对崔十一娘的了解,崔十一娘一个人不可能独
斗那么多手拿火器的千蛛楼精锐。可那些惨呼声又皆是男子之声,薛清弦越听越心慌,总觉得深林中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分神的岂止薛清弦一人,还有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聂仲。
放眼整个骊都,聂仲可以确定并没有什么江湖高手隐匿在此。薛清弦有几斤几两,他也清清楚楚,江湖上不会有傻子敢跟她一起对抗千蛛楼,所以他笃定薛清弦不可能请到什么高手。
“后面怎么了”聂仲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问。
站在前排的千蛛楼精锐摇头答道“属下也不知。”
“不知不会去瞧瞧么”聂仲再怒喝一声。
这人连忙领命往后跑去,可才跑出十余步,便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的死实在是诡异,离他最近的几人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几人围了上去,将他翻转过来,这才发现他喉咙上嵌着一片绿叶。
树梢之上猝然沙沙轻响,几人慌然抬眼,只见百片绿叶如刀片般飞落,叶片所及之处,皮开肉绽,倘若划到了要害之处,那人必定当场气绝。
“竟然来了个高手”聂仲冷嗤一声,忽然朝着薛清弦一掌拍出,在他收拾那个高手之前,他可没心思再与薛清弦墨迹。
薛清弦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她瞥见聂仲身形微动,便猜到他想偷袭,是以聂仲一掌拍出之时,薛清弦已抱琴往后掠出五步。
掌风呼啸而至,薛清弦以为已经避到安全距离之外,却不想聂仲一掌竟藏了十成的内劲。前方并无树干可藏身,薛清弦仓促之间只能以孤桐护身,强提内息蕴满琴弦,拨出一串音波弹向掌风。
掌风化劲,音波撞上掌风,无疑是鸡蛋碰石头,瞬间粉碎。
眨眼间,掌风撞上了孤桐,弦丝崩碎,陪了薛清弦十余年的孤桐古琴便粉碎在前。薛清弦失神之间,余下的掌风击中心口,崩得薛清弦肺腑欲裂,当即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千蛛楼精锐因为林中高手的飞叶导致阵型大乱,楚夕看准时机,对着禁卫军干脆下令,“放箭”
拉满的弓弦终是松开,百余支箭矢射向最前排的千蛛楼精锐。
这一波箭雨反击
来得又快又急,前面的千蛛楼精锐来不及躲闪,眨眼间便倒下了数十人。可后面的千蛛楼精锐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折叶为箭的高手越逼越近,当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无不震惊。
面容苍白如纸,唇瓣上还沾染着鲜血,她瞳色如雪,从深林中缓缓行来,手上提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树枝上的绿叶皆已立起,仿佛随时可以从枝干上飞起来,钻入活人的喉咙。
“十十一娘”
“她她还是人么”
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颤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崔十一娘已经动手了。她就像是地狱归来的罗刹,每走一步,杀气便逼近一步,手中树枝上的绿叶全部飞尽之后,她又抬手折下一枝,继续以叶为刃,大开杀戮。
有人试图对着崔十一娘开火,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被魇住的兄弟蹿到崔十一娘身前,以身为盾,给她挡住火炮。
聂仲倒抽一口凉气,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这种邪门的事情。白日尸行,更是闻所未闻。
“咳咳,师妹”薛清弦猛咳两声,远唤崔十一娘。
崔十一娘只是歪头看了一眼薛清弦,血色唇瓣微微一勾,沙哑道“护护师姐护”她缓缓转头,总是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殿下别怕”声音微颤,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温柔。
楚夕看不清她的模样,可记得她的声音,她眼眶一红,泪光将她的视线变得更是模糊,她对着那个模糊的轮廓伸出了手去,哽咽轻唤,“拾儿”
仿佛一切回到年少时,楚夕在梦中醒来,总能在和煦的晨光之中,看见拾儿对着她温柔福身,温暖地轻唤她一声,“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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