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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第二百五十六章.秦破
    沈将离被那黑衣人抓入密道后,那黑衣人似是怕她路上聒噪,便又一记手刀劈晕了她。待沈将离醒来时,哪里还在鬼门关的石洞之中。

    烛火融融,锦被温软。

    原以为醒来会瞧见个阴冷的牢房,沈将离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待遇。她用力坐起,揉了揉兀自发痛的后颈,麻穴已解,掳她来此的人竟没有用内息封穴。

    鼻翼微动,沈将离确认这房中并没有软筋散一类的迷烟。

    能在鬼门关进出自如者,若不是鬼医一门,便是逐鹿盟的人。那些人在鬼门关里里外外搜了快一年,这些密道想必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沈将离蜷起身子,抱膝而坐,蹙眉扫了一圈。

    她如今落在了逐鹿盟手里,只怕要误了姐姐的婚礼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心生愧意,愁容细思了片刻,便掀起被子,干脆地跳下了床。

    她的动静被房外伺候的丫鬟听见后,两人推开了门扇,恭敬地对着沈将离福身一拜,“沈大夫醒了就好。”

    沈将离愕了一下。

    “快去请盟主来。”丫鬟回头吩咐寨中的护院,“就说沈大夫醒了。”

    沈将离没想到这两个丫鬟的耳力竟如此厉害,她明明已经很轻的动作了,还是被她们逮了个正着。

    既来之,则安之。

    想要安然离开这里,看来只能尽力把少盟主秦长生医好了。

    沈将离沉叹一声,对着丫鬟比了个手势,“我、要。”

    丫鬟们没想到这位姑娘竟是口吃之人,“沈大夫要什么”

    沈将离认真道“银、针。”

    丫鬟微笑点头,“逐鹿寨什么都有,沈大夫稍后,奴婢这就去拿。”

    沈将离低首坐下,静候逐鹿盟的盟主秦破出现。如今已顾不得师父之命,沈将离只担心自己也救不得少盟主,一时离不了逐鹿盟,等柳溪知晓后,只怕会生出节外生枝的麻烦事。

    秦破几乎与那丫鬟同时出现。

    沈将离悄悄打量着秦破纵使双鬓已经斑白,可目光如炬,抬眉正色之间,威严之气油然而生,哪怕今日只着了一件寻常黑色长衫,只看他一眼,便觉他出身不凡。

    “沈大夫,得

    罪了。”秦破踏入房中后,纡尊降贵地对着沈将离抱拳一拜,“实在是我儿病情严重,秦某才一再叨扰鬼门关。”

    “走、吧。”沈将离起身,从丫鬟手中拿过了针囊,“医、治。”

    秦破大喜,连忙示意,“沈大夫,这边来。”他没有想到沈将离竟比她师父还要好说话,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派人去鬼门关大闹那一场。

    歉意暗生,秦破竟不知如何启口道这个歉。

    沈将离看他脸色不好,多少猜到些他的心思,她倒也不戳破他,只是静静地跟着他走。越往寨中走,护卫就越多,甚至每个穿过的院门也从木制变作了铁制,院门上的铁链也越来越粗。

    沈将离满心疑惑,这到底是想保护少盟主,还是怕少盟主从里面跑出来

    秦破带着沈将离踏入最终的院子,院墙高砌,竟比之前的还要高了两倍,甚至还用寒铁打造了甲片,抛滑了甲片,一片一片地嵌在了墙壁上。

    院中并没有丫鬟候着,死寂沉沉,全然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沈将离的嗅觉很灵,她隐约嗅到了一股尸味。心头一凉,她悄悄警戒,暗中思忖,这逐鹿盟的盟主莫不是在这儿养了尸用阴气给沉疴的独子续命。

    “咚咚。”

    秦破轻叩房门两声,房门后接连响起好几声铁锁转动锁芯的声响,才缓缓打开。

    “爹。”迎上秦破的是一个低首女子,她一袭素衣在身,越发地衬得她的脸色阴白。

    “真真,长生今日如何”秦破低声问道。

    这女子姓宋名真,是少盟主秦长生八年前明媒正娶的妻子。说是明媒正娶,其实并不光彩。只因宋真本有婚约,奈何秦长生一眼就看中了她,于是便用逐鹿盟少盟主的身份强压那江湖小派退了婚约。

    据说,那小派退婚之后,便在江湖上彻底失踪了。碍于逐鹿盟的威势,此事便如石入大海,再也无人提及。

    沈将离经过宋真之时,刻意多嗅了两下,尸味并非来自她身上。

    宋真对上了沈将离的眸光,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彩。

    “今日未醒过,已下过银针牵制尸毒。”她低声回答,语气毫无波澜。

    秦破略点了下头,便引

    着沈将离往内屋去了。

    宋真平日的话鲜少,她静默着跟着两人走近秦长生的床边,当先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鬼、医。”沈将离没等秦破说话,先开了口。

    宋真颇是惊讶。

    秦破淡声道“沈大夫,这是我逐鹿盟的少夫人,宋真。”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尊敬了许多,“真真,这位是鬼医沈大夫。”

    沈将离鼻翼动了动,皱眉看向床上的男子手臂粗的铁链横七竖八地绑住了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如墨,像是已经死去多时。

    尸臭。

    沈将离的心悬了起来,瞧他这模样,与崔十一娘如出一辙。

    瞧见沈将离欲探秦长生的脉息,宋真中途拦住了她,“小心些,他今日没醒过。”

    沈将离惑然看她,“没、醒”

    “他每日初醒,必会狂性大发,药食难进,只靠兽血维系性命。”秦破提及此事,就是锥心的心痛,“那次他狂性发作,失了心性,一时不慎便”

    “娘死在了那日。”宋真说话也淡淡的,似乎死的并不是她的婆婆,而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秦破目光如刀,剜了宋真一眼。

    宋真便忍了其他话,垂下了头。

    沈将离也知道这种尸化之人的凶残,当初给崔十一娘诊治时,她必先往崔十一娘后颈落下一针,暂时封住崔十一娘的躯干动作。

    一念及此,沈将离没有迟疑,敞开了针囊,拿出银针捏在指尖。只见她轻轻拨动秦长生的脸庞,快速一针扎入他的后颈,这才放心地探上他的手腕。

    脉息似有似无,与崔十一娘的一模一样,沈将离已经可以确定,他与崔十一娘一样,中的都是血珠尸毒。

    “为、何”沈将离直起身子,看向秦破,“染、毒”

    秦破神色微虚,故作不明,“沈大夫,这是何意”

    “血、珠。”沈将离直接说出了这种果子的名字,“尸、毒。”她很是着急,“中、者”她缓了一口气,“尸、化。”

    如同游荡人间的修罗,嗜血成性。

    宋真眸光终是有了一线光亮,“能救么”

    沈将离点点头,又摇摇头。

    秦破沉声问道“沈大夫这是何意”

    “代、价。”沈将离凝重地看向秦破,语气严肃,“谁、付”

    “我付”宋真斩钉截铁地回答。

    沈将离愕然看她,宋真从头至尾都没有体现出一点点对夫郎的担心,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她竟是站出来的第一人。

    宋真转眸,坚定地对着秦破道“爹,我说,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秦破眸光沉郁,不知在思忖什么,没有立即回答。

    沈将离还有一事不明,“回、答。”她紧紧盯着秦破,“为、何”

    “为何什么”

    “染、毒。”

    秦破的眸光忽地变得悠远起来,只听他肃声道“我儿长生自小体弱,看过无数江湖郎中,也用过无数上好补药,奈何”

    “知、道”沈将离知道这些,所以打断了秦破,她只想确定一事。

    秦破想了想,简而言之,“那日,长生命悬一线,群医束手,张榜多日都不见江湖医者揭榜哪知最后来了个戴着面具的符师,她说她可以让我儿活过来”

    “眼、睛。”沈将离指了指自己的双目,“幽、绿”

    秦破大是震惊,“沈大夫也见过那人”

    沈将离点头,“然、后”

    “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我答应了她的交易。”

    “交、易”

    秦破想到那个交易,“入山掘墓。”他们逐鹿盟占据东北三州数十年,这三州的古墓早已盗掘无数,入山掘墓并不算什么难如登天的大事,“她说,她在寻一种长生符篆,等寻到了墓穴所在,便请我帮手掘墓,到时候符篆归她,财宝归我。”

    天下岂有那么好的事

    沈将离忍下这话,忽然静默不语。

    秦破忽然不踏实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坏、人。”沈将离简单说了两个字,瞥了一眼秦长生,“所、以。”

    秦破的儿子终于摆脱了百病缠身,却成了这样一个半人半尸的怪物。起初他还觉得这是那仙果的功效,秦长生武功一日精进数百倍,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也不知是怎的,秦长生有日捂着后脑惨呼倒地,醒来以后便成了六亲不认的怪物。逐鹿盟接连折了好几个高手,才将他这样绑起,囚在逐鹿

    寨深处。

    幸得少主夫人宋真家传一手金针妙手,才能在秦长生妄图挣断寒铁时,及时出手镇住秦长生的狂性。

    许是秦长生真是爱极了宋真,所以每每狂性大发时,看见宋真、或是听见宋真的声音,皆会怔怔然看她片刻,给了宋真下手的机会。

    若问秦破后不后悔那日,其实他并不后悔。虽说最后儿子成了这样,可逐鹿盟能一统东北三州,也算秦长生给他的最大收益。甚至,若是当日没吃那果子,秦长生根本活不到今日。

    “我知道你与东海景氏交好,如今东海景氏风头正盛,我也不想招惹事端。”秦破认真地看着沈将离,“只要沈大夫可以医好我儿,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可、是”沈将离忧心忡忡,师祖小札之中记载的那种医法无人试过,她若医不好秦长生,那可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救他”宋真猝然跪下,揪住了沈将离的裙角,“不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命、呢”沈将离涩声轻问。

    宋真嘴角微扬,竟是难得地笑了,“我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最后一个姑娘登场。

    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