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总。”何绮玉原在陈述身前,见到严景川，自觉退到一旁。
陈述说“来得这么早”
严景川看着他“你不欢迎”
陈述笑了笑“怎么会，不过我本来也要走,你这一趟白来了。”
“走”严景川转向何绮玉,“怎么回事。”
何绮玉顿时挺直腰背,清咳一声,煞有介事“严总,可能是选角有变动，刚才制片请陈述去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细说。”
陈述不打算让严景川插手这件事“先去坐吧。”
崔坚成眼珠转了转，主动说“严总前面请”
严景川只看向陈述“有人想顶替你”
“你不用管。”陈述说，“来吧。”
何绮玉听得着急,试图插话,又不敢随便打断严景川。
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让跟着身后的制片看得胆战心惊,忙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姜玲。
姜玲抬了抬眼镜,走向张时,问道“还没请教，严总和张特助今天到这里有何贵干”
这里的情形一目了然，张时听完何绮玉的话就猜出大概，见姜玲走过来,他直言说“我当然是陪严总来探班。”
姜玲心思急转，又问“那请问,严总和陈先生也是”
听到她的话，张时看了顾为一眼。
顾为被他打量的眼神刺痛,狠狠掐着指腹,埋下了头。
随即想到在场被当成物品审视的人还有陈述,才强迫自己放松。
没什么可丢脸的。
娱乐圈里，人人都想爬床，陈述不也一样
“也是”张时笑说，“我听不懂姜秘书的意思，陈先生是严总的朋友。”
严总没有交代，他不会主动暴露陈述和严总之间的关系。
而且，陈述和严总的感情，绝不是“也是”，陈述可从没利用严总的名头谋取利益，他相信陈述也不屑于这么做。
顾为一愣。
朋友
张时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周围一圈人听清。
“听说陈先生在这里拍戏，严总这次来，就是专程来探班的。仅此而已。”
顾为猛地抬头
张时正看向制片“刚才何绮玉说选角变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动”
制片冷汗津津“这”
他忍不住又看向姜玲。
姜玲也皱了皱眉。
张时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她不清楚严景川和陈述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能让严景川亲自来探班，肯定关系不会差。
为了区区一个床伴，要冒得罪严景川的风险，实在得不偿失。
想到这，她看向制片，微微摇头。
制片松了口气，才说“张特助别误会，我们找陈先生是为了别的事，哪有什么选角变动。”
什么
顾为眼里涌起愤恨，下意识看向姜玲“姜姐”
姜玲已经住脚。
她看向走在最前方的两道背影，等张时走远，对顾为说“主角拿不到了，你可以演男二号。”
男二号
还是给陈述当作配
顾为强压着心底的恼怒“可是”
“好了。”姜玲回头看他一眼，警告的意义很浓，“严总的朋友，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顾为咬紧牙关。
可他得罪不起姜玲，只好低头“我明白了。”
镜中月是米兰影视近期最看重的剧本，导演也是圈内最会调教演员的崔坚成，他想尽快在这场生意里占到便宜，就必须要在这种大制作里露脸转型。
他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了，有米兰为他保驾护航，才能让他彻底翻身。
“姜姐”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姜玲转过身。
段旭从不远处走过来“真的是你”
他是听完赖岩的话，特意过来看情况的。
陈述的角色很有可能会被空降兵抢走，让他很不爽。
之前都说好是全员试镜，连他都在遵守规则，退居二线，怎么开拍之后还有这种幺蛾子。
结果没想到，这个空降兵是姜玲亲自带来的。
路上又听说严氏严总竟然也来片场探班，探的还是陈述的班，赖岩催他赶紧过来找姜玲叙叙旧，免得事成定局，被顶替的不是陈述，改换成他。
“段少。”姜玲对他点头示意，斟酌着问，“据我所知，这部剧的主演是陈述，段少怎么也在这个剧组”
段旭摸了摸鼻子“技不如人，我演男二。”
男二
看到两人熟稔的样子，顾为油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他看向姜玲，往前半步。
姜玲也看他一眼，只回段旭“原来如此。”
顾为低下头，心里不由灌满阴霾。
段旭一直观察两人的动作，见状，心知赖岩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对的。
他说“姜姐问这个干什么”
姜玲说“随口问问而已，段少不要介意。”
段家和厉家是表亲，公司还有合作，虽然往来很少，可毕竟沾着血缘，藕断丝连，为此伤了和气，也不值得。
段旭抱臂笑了一声“当然不介意。”
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姜玲也不想再待下去，和他打过招呼就转身离开。
段旭没有留人，只在顾为擦肩而过的时候，侧身撞在他的肩膀，冷笑道“一个卖肉的，也想跟我抢角色不自量力。”
顾为脸色陡然涨红“你说什么”
段旭耸肩“实话实说而已。”
“你”
姜玲回头“顾为。”
被她制止，顾为脸色更青红交加，难看到了极点。
段旭又笑“敢做还不敢当吗”
顾为双手攥拳，呼吸颤抖着，指甲深入掌心的刺痛不足被人当面羞辱的万分之一。
姜玲说“段少，请不要让我为难。”
段旭才撇嘴，对赖岩招手“走了。”
他没再回头，直接走向导演办公室。
然而还没进去，他看到两个人走出来。
是陈述和严景川。
随手带上房门，陈述说“去我的休息室。”
严景川说“你不想让我帮你”
“你帮得够多了。”陈述说，“再者，没有这一部戏，还有下一部。”
严景川蹙眉“但你已经为这部戏付出不少精力。”
陈述说“就当及时止损吧。”
段旭看着两人一路闲聊，路过身边。
赖岩第一个出声“严总，陈老师。”
他知道陈述是华元传媒的签约艺人，可万万没想到，陈述竟然和严景川有交情。
听到赖岩的声音，严景川转眼看到段旭，眸光微凝。
对上他的视线，段旭莫名有种压力，下意识和陈述对视一眼，才说“严总。”
严景川也回眸看向陈述。
陈述记起他上次的误会，轻笑一声。
严景川眸光沉底“你笑什么”
陈述说“没什么，走吧。”
严景川身体还没康复，不适合在室外久站。
赖岩目送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对段旭说“你觉得像吗”
段旭问“像什么”
赖岩往身后努了努嘴“刚才那位啊。”
刚才那位
顾为
段旭皱起眉，没好气地说“像你个头”
赖岩嘟囔“不像就不像，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段旭懒得理他。
既然陈述回了休息室，里面的谈话没必要再听。
“我们也回去。”
有严景川出面，陈述想走都走不成，还不如回去准备开拍。
果然。
没过多久，场务就跑来通知下午的开拍时间。
陈述也收到通知，顺便带严景川到片场逛了逛。
崔坚成心情畅快，见状直接说“陈述，难得严总来探班，下午的戏就让晴雪和段旭顶上，你好好陪严总吧。”
反正每次拍陈述的戏，进度都会比预计快得离谱，不需要着急。
段旭以为陈述会拒绝。
平常拍戏，陈述连盒饭都在场边吃完，方便随时赶戏，也从没因为私人原因延误过戏份一秒，敬业程度让他汗颜，又多少有点佩服。
但陈述没有“好。”
段旭愣了愣。
他是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捕捉和解读情绪。
自进组以来，陈述虽然很少拒绝别人的请求，性格似乎随和，但其实和任何人都谈不上私交，除了走戏，对他或是对牧晴雪、或是任何人的态度都很一致，就连何绮玉和那个助理，也不能让陈述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他一直以为陈述的冷浸在骨子里，捂热融化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长跑。
可今天见到严景川，才发现好像不是。
段旭看向正走向休息区的两人，看着陈述和严景川闲聊时唇边总是挑起的笑意。
为什么只对严景川特殊。
是因为严景川掌握的严氏集团吗
“看来你在剧组很受欢迎。”严景川在陈述的位置上坐下，一眼看到面向陈述的段旭。
陈述随口道“不如严总。”
话落才说，“班探过了，片场也看过了，休息一会，我送你回去。”
严景川看向他“这么急着赶我走”
陈述说“等你身体痊愈，想待多久都可以。”
严景川收回视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虚弱。”
陈述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健康。”
“”严景川想起每次和他意见相左的场景，没再辩驳。
没多久，张时和何绮玉一起回来。
何绮玉笑容满面“陈述，没事了，刚才制片压根没提换人的事。”
“嗯。”陈述没有放在心上，严景川出现的时候，就注定是这个结果，他只起身道，“张特助，麻烦备车。”
张时点头“好。”
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僵着脖子偷眼去看严景川，见他没有在意，才松了口气。
夫夫齐心嘛。
听谁的都一样。
陈述没注意到张时的小动作，送严景川到车前，正要打开车门，被严景川伸手拦住。
“就到这吧，有张时送我回去。”
陈述抬眸看他“你确定”
严景川说“嗯。”
陈述向来不干扰他的工作，他没道理让陈述扔下工作来陪他。
陈述也没再坚持。
他继续打开车门，随手握住挡在身前的手“我扶你上车。”
忽然包裹手背的温度瞬间钻透皮肤，暖得发烫。
严景川手臂微僵。
车门打开，感受到陈述掌心用力，他才往前一步，借力坐进车里。
“汪”
看到陈述，旺财扑在狗笼边缘，叫了一声。
陈述抬手按在严景川脑后椅背，俯身摸了摸它的头顶，看向严景川“你一直带着它”
距离无限拉近，呼吸就拂过耳边。
之前的场景闪过脑海，严景川握着手杖的五指缓缓收紧“嗯。”
张时刚交代完司机，一转眼看到陈述几乎压在严总身上，心跳险些骤停。
两位祖宗
要亲不能回去亲吗
他赶紧清嗓“严总，我们直接回酒店”
陈述也收回手。
他正要退出去，被严景川倏地按住手臂。
严景川注视着面前的眼睛“最近这段时间，我来照顾旺财。”
陈述看一眼被他放在后座的狗笼。
看得出旺财被照顾得很好。
“好。”陈述说，“那就麻烦你了。”
话落，他站直起身，转脸看到张时难以言喻的眼神，“怎么”
张时忙收敛表情“没什么，陈先生留步，我们先走了。”
“嗯。”陈述帮严景川关上车门，看着汽车启动，就转身回了片场。
之后的两个月，拍摄期间不再有变故，一直非常顺利，棚内进度也提前完成，拍完今天的最后一条，只剩外景。
收工后，陈述坐车回到酒店。
他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严景川，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的小行李箱。
听到动静，张时站起来“陈先生，你总算回来了，严总一直在等你。”
陈述看向严景川。
严景川也从沙发上起身。
不等陈述开口，他先说“我需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