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严景川的话, 陈述笑了笑“好,我下去接你。”
挂断通话,他回身从床上拿起外套, 忽然感觉口干,又喝了口水, 才继续走向门外。
走廊里异常安静。
陈述走出两步, 看到之前遇见的客房服务员还留在这个楼层。
见到他,后者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又低头让到一旁。
陈述眉心微动,多看他一眼。
深夜,需要客房服务的人应该不多。
对方只是低着头, 一声不吭。
陈述很快和他擦肩而过,于是收回视线,没再深究。
帽檐下的目光追着陈述走进电梯,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下楼了。”然后回道,“喝了, 喝了两次,看情况, 说不定你们在楼下就能直接把人带走,省得我麻烦。”
说完,他看向电梯的方向。
没多久,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1”。
陈述从电梯里出来,在大堂就和迎面走来的严景川遇见。
“汪”旺财一个疾冲,在半空被牵引绳拴回严景川身边,落地后挣扎着左右横跳, 等陈述走到身前, 直直扑了过去。
陈述接过狗绳, 摸了它一把。
旺财顶着他的手蹭个不停,张嘴兴奋的喘息,看不出丝毫食欲不振的模样。
陈述看向严景川。
严景川表面平淡“它在家里不是这样。”
这时张时从前台办完手续回来,提着狗笼跟在两人身后上楼。
陈述没有行李,也没再回节目组为他准备的房间。
进门后,严景川问“厉晟来找过你吗”
“没有。”陈述放下没能用上的外套,眉头微蹙。
是竞技类节目运动量较大的缘故吗,回来之后喝了水反而口干舌燥。
严景川注意到他的神情“怎么了”
陈述说“这里的空调开了多少度,怎么这么热。”
“热”严景川看着他,在深秋天气里,这件薄衫根本不能御寒,“你觉得很热”
“嗯。”陈述走到小吧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微凉的水暂时缓解他的口渴,却还不足以解决体内突如其来的燥热。
陈述抬手按在一旁台面,阖眼平复片刻,但蹙眉愈深。
见状,严景川也皱起眉,走在他身后“陈述”
陈述眼睑微动,被他惊醒。
严景川托住他的小臂“究竟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陈述垂眸看着这只手。
透过薄薄一层布料,严景川掌心里异常火热的温度和他紧紧贴合,钻进肌肤,仿佛一路烧进血管,汇到小腹,肆意崩腾。
这样不自然的回馈,陈述立刻察觉。
他收拢五指,矿泉水瓶发出细碎的哀鸣,在他手里扭曲。
“有人给我下药。”他说,“我之前喝的水有问题。”
张时站在两人身旁,听到他的语气,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他,又被他似乎裹着冰霜寒气的眼神惊住。
以往陈述表面冷峻,其实算得上很好相处,只是性格淡漠,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今天之前,除了在严总面前有说有笑,他还没见过陈述有什么情绪波动,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外露。
也是。
被人下药,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严景川本就冷冽的嗓音更冷三分“之前你说的水在哪”
陈述道“我的房间,1519。”
严景川眼神慑人“张时,去查。”
“好的”这件事非同小可,张时忙接过陈述递来的房卡,转身小跑出门。
“砰”
关门声响起。
严景川看向陈述复又闭眼的侧脸“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陈述狠狠蹙眉,呼吸渐渐急促。
他没听到严景川的声音。
从喝过那瓶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他没能及时发现,此刻药效开始发作,来得又凶又猛。
“陈述陈述”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像远在天边。
陈述眉头稍动,还没睁眼,感觉到手臂贴上一圈火热的体温。
“陈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送你医院。”
小腹烧起的欲望翻涌而来,陈述微用力挣开严景川的手,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找到浴室的方向。
进门后,他打开花洒,走到水下。
冰冷的水流自上而下,转瞬湿透他的前襟。
严景川皱眉扣住他的手腕“这种天气洗冷水澡,你会生病的。”
陈述曲肘按在墙面,任冷水将他浑身浇透“出去。”
“陈述”
陈述看他一眼,但眼前几近模糊,再开口时,声音像一句喟叹“去睡吧。”
这一次,严景川没有照做。
只是短短几秒,陈述被冷水浇过的手臂疾速降温,他不能任由陈述这样下去。
“陈述。”严景川手掌上滑,握住陈述肩膀,上前一步,“你”
蓦地。
他感到腰间一紧,一只手扣在他的腰侧,下一刻将他牢牢按在墙面。
严景川闷哼一声。
手杖从没有防备的主人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重重脆响。
陈述眉心刻痕浓重,这声重响勉强让他看清眼前人。他动作微顿。
头顶冷水还在往下淌。
严景川站在墙与陈述身前的逼仄余地,几乎被陈述揽在怀里。
冲刷下来的水迹冷得像冰,陈述灼热微乱的呼吸拂过脸侧,却像流动的岩浆,烫起一片绵延的战栗。
严景川的呼吸也乱了节奏。
他就近看着陈述忍耐的眉眼,喉咙发紧,良久,才低声道“陈述,我可以帮你。”
陈述听到他的声音,但听不清他的话,只单膝顶进他双腿之间,迫使他停下“别动。”
严景川没有挣脱。
他抬手解开陈述的腰带。
带着凉意的指尖在动作中擦过敏感地区,陈述按在墙面的小臂微微向下,五指插进严景川发间,指腹摩挲,做潜意识里最后的克制。
他的嗓音极尽低哑,含在喉间,是动情的性感“别动。”
金属腰带解开的轻磕碎响被水声掩盖。
大概是在陈述的呼吸里感受到浓烈的药性。
严景川微侧过脸,吻在陈述唇边,一次也没有停下。
“让我帮你。”
话音刚落,他听到耳边传来陈述纾解满意的长叹。
冷水的作用霎时瓦解冰消。
陈述扣住严景川的后脑,酥麻的吻沿着气息扫过的痕迹蜻蜓点过,落在他的下颌。
按在他腰间的手也移到他的腰带,随手解开。
严景川心跳陡乱一拍“陈述”
话没出口,感觉到解开腰带的手擦过腰后,缓缓向下,他脊背僵硬,“等等。”
陈述把他按进怀里固定。
低哑的嗓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别动。”
欲望在冷水里蒸腾。
更浓郁的情意正节节攀升。
翌日。
陈述被来电铃声吵醒,皱眉睁眼。
他张手按在额前,感觉头疼欲裂。
铃声还在响,传到耳边也显得尖锐。
陈述眉头未松,正要起身去接,才记起怀里的重量,转脸看向严景川。
只一眼,他微怔住。
严景川也在铃声里清醒,对上陈述的视线,他同样保持沉默。
陈述已经看到他赤裸的上身。
脑海里,昨晚的画面幻灯片一般闪现。
浴室。
门口。
床边
陈述闭了闭眼。
药效发作得迅猛,他记不清是怎么开始,记忆里也没有结束,能记起的只有过程,和严景川时刻近在眼前的脸。
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昨晚”
“先接电话。”严景川开口,听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他微僵一瞬,抿直薄唇。
陈述也顿了顿,才从严景川颈下抽回手臂。
他掀了被子起身,发现身上不着片缕,又坐回床边,盖住一角,接起何绮玉的电话。
“陈述,你下楼吃早饭吗”何绮玉说,“补录是在下午,你要是现在不想下来,我让餐厅送过去。”
陈述说“不用。”
听到他的声音,何绮玉愣了愣。
陈述每次通告她都跟在身边,对陈述的生物钟很了解,这个点,陈述应该早就起床才对,怎么今天好像才刚醒
她摇了摇头,回过神“那你打算下楼到餐厅吃”
闻言,陈述回眼看向严景川“饿吗”
何绮玉又一愣“我”
一个字还没说完,她听到听筒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虽然离得远,也格外沙哑,但还是能听得出
这是严总的声音
何绮玉大吃一惊。
严总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她和陈述一起回来,如果严总在,不可能不去接人。
那是凌晨还是今早
“送两份过来。”陈述把房号告诉何绮玉,想了想,补充一句,“清淡一点。”
清淡一点
何绮玉听得莫名,也还是回“好,我这就去点餐。”
通话挂断,陈述把手机放回床头。
余光看到地毯上仍然半湿的散乱衣物,他直觉头疼更重。
“你今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严景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确定你中的药对身体无害。”
陈述看向他“你怎么样”
严景川下颚冷硬“我很好。”
陈述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一件睡袍穿上,回到床边,抬手掀起被子。
严景川立刻抬手压下,不知道牵到哪里,又僵住一秒,才问“你要做什么”
陈述说“看你有没有受伤。”
“不用看。”严景川沉声重复,“我很好。”
陈述说“你不让我检查,就只能让医生帮你检查。”
严景川略有软化,但依旧坚持“我真的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说完转移话题,“你回避一下,我要换衣服。”
他显然不会改变态度,陈述松手,走之前说“我就在里面,有需要随时喊我。”
严景川点头“好。”
他的衣服也在昨晚一并湿透,陈述把另一件睡袍扔在床上,转脚去卫生间洗漱。
“咔哒”一声,房门严丝合缝。
陈述回身,先看到一旁浴室,脑海里倏地浮现起昨晚的画面。
他缓步走到洗手池前,对上眼前的镜子,严景川染红的眼角又一闪而过。
陈述微蹙起眉,俯身按在池边,阖眸短暂敛去眼底的思绪。
事情已经发生,他避无可避。
但对严景川,他该怎么处理这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