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尖叫心音划过耳畔,麻仓叶王快走几步,转过回廊,只见少年半身倾出栏杆,恨不得将脸贴进池水。
奇怪眉头、嘴角的疤是怎么回事不记得脸有受过伤啊
与脖子、胸腹的疤明显不同,疤痕颜色更深,明显时间更久。虎杖悠仁微侧脸颊,记忆里不存在的疤痕似有某种魔力,仿佛梦境中永不停歇的陀螺,让虎杖悠仁的存在感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当心”麻仓叶王突然见他身子倒向池水,并捻双指,五行之力听召行事,平地起风将悠仁托回。
悠仁犹如见到救星一般,还没稳住身体,先急声道“麻仓先生,你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脸上有疤吗”
是战斗时受的伤吧,那种情况下肾上素分泌迅速,感觉不到疼痛也是有可能的。
“有。”叶王说完,就见少年身子一僵,转头重新看向水面,五指在脸上摸索来去。
怎么回事我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虎杖悠仁脊背泛起细密寒意。
那我到底是谁,身上穿的也不是西中校服。我没有用过冷兵器,身体却能拉弓射箭,挥动匕首短刀得心应手。为什么
我是虎杖悠仁,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难道,大家的质疑其实没有错
“悠仁”麻仓叶王听到这里,突然出声,向虎杖悠仁招了招手,道“悠仁,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势。”
说到伤势,又是一个不解之谜。悠仁问道“麻仓先生,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不等悠仁自我质疑,麻仓叶王先道“悠仁,你的身体确实特殊。但是古往今来,平安京不乏奇人异事。天生自愈能力强大的人,我也见过不少。重要的不是体质,是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他话音的重点落在了人字。
悠仁乖巧地站立原地,任由麻仓叶王的灵力在他体内四蹿。叶王笑道“不怕我对你不利”
灵力入体,相当于将弱点放在了别人掌心。叶王若有心,甚至可以直击虎杖悠仁的心脏。
“这种恐吓毫无根据啊麻仓先生,我都在你的地盘睡三天了。”虎杖悠仁自知身上的嫌疑尚未洗清,能安然地熟睡三天,或多或少都脱不开麻仓叶王的庇佑。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麻仓先生能看听见我的想法。”
麻仓叶王收回指尖,这个来自平安京之外的少年,似乎并未听闻过灵视。叶王恶趣味心起,蝙蝠扇掩唇,狐狸眼微弯,道“你的感觉没有错,我具有灵视之力,能听见他人的心音。”
悠仁愣了一下,焦糖色眼眸写满惊疑。
蝙蝠扇后,麻仓叶王的微微勾起的唇角一点点抹平。
紧接着,少年笑了,他左拳一击右掌,道“我就说嘛这就说得通了你这能力也太方便了”
这一下,换黑色眼眸写满惊疑。蝙蝠扇微微垂落,麻仓叶王道“你不害怕吗灵视能看穿所有人的秘密。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用式神与你交流。”
“咦为什么要害怕。”悠仁抓了抓头发,不甚在意道“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心安吧。”
麻仓叶王上前一步,凝眉重复“心安”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待在他身边,会感到心安。
然而,少年的心音纯粹,在心中又肯定了一遍说出口的话。
嗯,心安。待在麻仓先生身边,有种奇特的轻松感。
悠仁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的情况特殊,有很多事情无法宣之于口,也不知道如何向别人求助,即使说出口也不会有人相信吧。可是麻仓先生,不用我说也能明白。对吧”
“麻仓先生听见了吧,我的记忆似乎有残缺,记忆中的我与现在的我之间存在断层。虎杖悠仁是谁,来自哪里,又经历了什么,简直是一团乱麻。”悠仁苦笑,望向麻仓叶王时某种带了点点晶亮,道“麻仓先生是我在陌生环境里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人。”
蝙蝠衫微微抬高,遮掩一点点上翘的唇角。麻仓叶王转身,忽见庭院角落的枯枝绽出几点浅粉,他这疏于打理的院落,似乎反而在宿傩肆虐之后,焕发出新的生机。
“近日外面不太平,麻仓家设有保护结界。”原本想说你待在客房不要随意走动,也就在风吹花落的刹那间转了念,道“如果要出门,先来告知我一声,蝶姬会指引你。”
“还有。”麻仓叶王停住脚步,背光而立的大阴阳师,神情都隐在光影里,金辉描画他的轮廓,仿佛神明在这窄小院落的剪影“不必称麻仓先生,以后唤我叶王吧。”
隔日清晨虎杖悠仁绕厅散步,路过麻仓家正门时隐约听见争吵。他爬上院中常青树,结界外挤满了平民,他们叫骂着将烂菜叶子、鸡蛋砸过来,无形的结界涂满秽物。
“麻仓叶王,你这个叛徒,把两面宿傩交出来”
“两面宿傩的奸细,怪物不怕死人啃你的骨头吗”
“当晚是麻仓叶王巡视结界,一定是他暗中做了手脚,致使两面宿傩攻入平安京生灵涂炭,麻仓叶王以命偿命”
平民们群情激愤,全然忘了是谁逼退两面宿傩。他们口号喊得嘹亮齐整,把事实掐头去尾,在穿插进莫须有的罪名,显然是精心准备的说辞。
悠仁观察片刻,渐渐看出点门道。
一人头戴斗笠,在人群游来蹿去,抢在所有人之前发声,其他人听他喊得慷慨激昂只管跟着复制粘贴。
斗笠人喊着“麻仓叶王出来谢罪”,两颗烂鸡蛋脱手掷出。
“啪叽”
腥臭四溢。
拱火人们捂着鼻子退开数步。帽檐的蛋液拉出长丝,斗笠人还没反应过来扔出去的鸡蛋怎么砸在自己身上了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那些扔向麻仓家的石头、菜叶、粪便全都撞在无形的“膜”上,悠仁控制咒力输入量,神造之盾表面张力拉满,“膜”弹缩回原形,兜在“膜”里的垃圾尽数反弹回去。
“啊,妖术”
噼里啪啦,人群你推我挤,斗笠人先被石头雨砸得头晕眼花,一个不查被人撞掉了帽子。
那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个时候的侍从”
当初绑在石柱上,就是这人向麻仓叶王通报五条家主来访。他既然是麻仓家的人,为什么要造谣诬陷家主
“你不害怕吗灵视能看穿所有人的秘密。”
“不必称麻仓先生,以后唤我叶王吧。”
“麻仓叶王巡视结界,暗中做手脚里通外敌,你有证据吗”
侍从循声望去,人群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
侍从骂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其他人巡视,结界都没出现过问题,怎么偏是麻仓叶王”
少年点头“所以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这好办,我们一起去阴阳寮,请阴阳师再调查一遍结界。”
唇枪舌剑一下子乱成无头苍蝇,议论声嗡嗡环绕。
“大家都露脸,只有他藏头露尾。”
“现在想想,他说的话好像也没有证据。”
麻仓叶王不得人亲近,他的流言蜚语已成平安京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侍从平日里添油加醋惯了,根本无人与他争论反驳,也不知今日撞了什么霉运,竟遇上个多管闲事的。
闹至阴阳寮就不好收拾了,侍从将心一横,掏出麻仓家的身份符,道“我当然有证据,当晚就是我跟着麻仓叶王巡视结界中途他还特意寻理由支开过其他人,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悠仁道“原来当晚你也在巡视结界啊。这就对了,巡视结界的又不止麻仓叶王一人,就算要怀疑,也不能只怀疑他。”
侍从急了,道“身为麻仓家的人,我怎么可能与两面宿傩同流合污”
“那麻仓叶王身为麻仓家主,不就更不可能了身为一家之主,他为了什么名还是利”
道理越辩越明,起哄的人们有不少如梦初醒。
“是啊是啊,他说的事情都没头没影。我记得很清楚,叛徒、奸细都是这个人喊出来的。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不向阴阳寮检举叶王大人,反而在这里聚众闹事明显是想败坏叶王大人的名声。”
“听说麻仓家内斗很严重,家主不得人心。他们太平日子里造作就算了,两面宿傩都要打进来了,还分不清轻重。”
“我记得后来阴阳寮派人检视过结界,结界有问题阴阳师早就出来声明了。”
“太可恨了,陷害五大家族的族长,只有两面宿傩会获利他这是贼喊捉贼,支持叶王大人肃清麻仓家”
“支持叶王大人肃清麻仓家”
“我相信叶王大人”
“麻仓家吃里扒外,你们为了打压叶王大人,连两面宿傩都能拖出来当枪,恶心”
麻仓叶王的灵视固然惹人忌惮,大敌当前,血灾之后,普通人谁还计较这个。真气走了麻仓叶王,下次谁来守护平安京,麻仓家的侍从吗
情势陡然逆转,麻仓家侍从被人群团团围住,唾沫星子差点儿将他淹死。
人群外,悠仁趁乱掩藏行迹,偷偷溜出人群。助跑而起,脚蹬墙面,双掌扒住墙缘,悠仁引体向上,一只腿刚翻过院墙,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男音。
“做坏事的悠仁被我抓到了呦。”
悠仁
脑袋猛然一疼。
谁
前音拖长,尾音上翘。
悠仁捂住脑袋,身子失去平衡倾落院墙。
兜帽一瞬拉直绷紧,下坠感戛然而止。
悠仁抬头,看清单手拎着他的男人。
白发蓝眼的男人。
是你。
白发男人转了转手腕,悠仁身子跟着摆来晃去。
“你的衣服样式好奇怪,领口这块红布是什么拎起来还真顺手。嗯小家伙,不认识我了吗。真伤心,我还为了你跟宿傩打过架呢。”
五条悠仁眼瞳微颤,头疼得厉害。
“五条慎。”白发男人开口,缓声道“这次可要记清楚了,我的名字。”
他还想开口,灵力波动席卷而至,飞身跃开,落脚处在后鬼重拳之下四分五裂。身侧劲风横扫,五条慎挡住阴阳术,又见鬼影一闪,右手的重量眨眼消失。
他落地的刹那,前鬼拎着虎杖悠仁飞回麻仓叶王身后。
大阴阳师笑不达眼底“五条家主登门拜访,怎么还顺便翻一翻别人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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