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灵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死惨的小脸，好半晌才道“这人要说来沈老头，你应该也有印象。”

    “何意”沈思阳面露疑惑，表示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人。

    慕梓灵神色冷了冷，淡声道“她叫丁丁，还记得当初你在迷雾森林在箭下救我的那一次吗正是她在背后下的手，而前段日子，我们也又打了个照面”

    慕梓灵将丁丁对自己的敌意和疯狂的举动言简意赅地讲明。

    听完后，沈思阳浓眉微蹙，若有所思

    龙孝泽心中微微震撼，却也表示很纳闷“按理来说，这孩子看着也不过是一个七八岁小孩，就算她有能力有实力，可现在她也死了，还是被绑着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慕梓灵面色沉冷，开口的语气很笃定“这是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能够说明，她不会受安雅哄骗，让其借刀杀人来陷害于人。”

    龙孝泽顿时反应过来“如此一来，我刚找的那证据压根没用了。”

    “其实不然。”慕梓灵摇摇头“那证据是能够证明安雅想借刀杀人，但她应该没想到，丁丁早跟我有仇”

    顿了顿，慕梓灵抬手将丁丁的下巴攫起，让她的脸看得更加真切“这孩子我接触过，她可不是表面看着这般单纯孩子样，怕是心思极恐，所以我猜想，安雅想利用她却是反被利用。”

    “不能吧这屁点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思”龙孝泽左瞧右瞧，还是不信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心底能黑暗到哪去。

    若非自己三番两次接触，慕梓灵也不会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也不得不往深了想。

    当时房间里就三个人，那么首先排除莫名其妙被掳来背罪的青凌，而安雅公主就是有那贼心杀人，就她那脆怏怏样子也是没胆没能力办到划伤丁丁，又挖心自杀，这怎么都不可能。

    如此，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丁丁了。

    要说丁丁首先杀了安雅公主，随后又自杀，慕梓灵还是觉得有些可能，毕竟上次中央盛世那一次，她是深深领教过了。

    那一次的丁丁俨然是得了失心疯，如此，于一个疯子来说，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只是让慕梓灵想不通的是，丁丁现在是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就算她有绝对的动机和心机，也是素手无策的吧

    经过慕梓灵的层层分析和解释，一直停滞不前的案子算是有了眉目，沈思阳略感欣慰地捋了捋胡子，口中却道“丫头，你言之有理，不过老夫刚才就说过，凡事讲求证据，没有证据，你的任何猜想都是空谈，还有她只是个孩子，现在就是个死人，有谁会相信这孩子，会有你口中说的那般极深城府”

    是啊，口说无凭，更何况眼前面对的是一个死人

    一个死人又能证明什么

    慕梓灵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小尸体，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过了好半晌，慕梓灵忽然眸光一亮，似是在丁丁身上又有发现，她下意识要动手去查看，末了又不忘询问道“沈老头，你不介意我验个尸吧”

    若刚刚没有见到慕梓灵撕下丁丁的人皮面具和听她一番话，沈思阳可能还会固执己见，不让轻易破坏现场，但此刻他却爽快颔首答应。

    慕梓灵顿也没再客气，她伸手就解开了丁丁的衣襟。

    龙孝泽和沈思阳都还没明白她要怎么个验法，就见慕梓灵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手术道，然后干脆利索的一刀直接就给眼前的小尸体开膛破肚了。

    “”沈思阳想制止已经来不及。

    龙孝泽瞠目结舌，随后见慕梓灵从丁丁被开膛的肚子里掏出来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滚了下喉结，目瞪口呆地惊呼道“挖槽，这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被慕梓灵从丁丁肚子里掏出来的东西，除了一些内脏外，还有一个稍比拳头还大的一个血淋淋的肉球，看上去十分怵目惊心。

    沈思阳活了大半辈子，查了无数案子，也算是见过数不清的血腥画面，可此刻他看到慕梓灵手中的肉球，也不免微惊“这是”

    此刻慕梓灵的神色无疑也是被惊呆了的，不过她很快就恍然过来，沉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死胎。”

    死胎

    龙孝泽和沈思阳面面相觑，眼中皆是不信。

    只是下一秒，由不得他们不信，只见慕梓灵将手中的肉球搁置在地上。

    与其说是搁置，倒不如说肉球放到地上就自然摊开了，而最后展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半成型的胎儿形状。

    “我勒个去，还真是个死胎啊”龙孝泽睁大了双眼，惊定不疑“三嫂，你说这小孩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不，是头一次见到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还能怀孩子的，真是太惊悚了。”

    不说龙孝泽了，就连沈思阳都未曾见过听说过，他亦是吃惊不已。

    慕梓灵面色冷凝，嘴角却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丁丁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外表发育不全，却是内在发育完全的成年人。”

    “成年人”龙孝泽犹自不信“就这么屁点大能是个成年人”

    而经慕梓灵这么一提醒，沈思阳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然恍然道“老夫倒曾听一位世外医者说过，这世间有一种病为五迟无软，症状正是如此，所谓五迟就是立迟，行迟，发迟，齿迟，还有语迟皆发育缓慢，或是发育到一定程度就停止发育。”

    到底沈思阳是一个古人老古板，讲起话来文绉绉的引人深思，慕梓灵表示心悦诚服，她继而补充“简单来说，就是侏儒症，通常得了这种病的人，生来就缺乏生长激素，大部分长起来就是眼前这小孩的模样。”

    之前她就一直在纳闷，丁丁不过七八岁，就算涉世再深又能深到哪去而两年多以前，她见她也是七八岁模样，两年多以后还是这副模样，完全不见长，现在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丁丁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侏儒人。

    龙孝泽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总结来说，他是信了眼前这个还不过他腰间的死人孩子是个成年人。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鼓掌声。

    “啪啪啪”

    只见欧阳飞宇不知什么时候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瞅着室内的情况，而门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守门的侍卫，原因不言而喻。

    来人悄无声息，他们在里面这么久都不曾发现，可见来者不善。

    沈思阳面色一沉，出声质问“来者何人”

    欧阳飞宇轻轻颔首，并没有回答，而是接他们刚刚的话题。

    “几位刚刚所聊的这孩子正是苍穹教独领一席之位的长老，人称丁童姥，此人一生唯有心智在长，心机叵测，善于伪装，生性傲慢不服输，一旦被她盯上，那将非死不得安宁。”欧阳飞宇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感叹“想不到让江湖人人人忌之的丁童姥，居然死在这儿了。”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慕梓灵，开口的语气似无奈似打趣“小狐狸，你可是让我好等，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

    慕梓灵面色不虞。

    龙孝泽看了看慕梓灵，又看了看欧阳飞宇，无语道“我说欧阳兄，我父皇几次三番让人去请你，你不来，这里是案发重地，你倒是不请自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欧阳”沈思阳轻轻呢喃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开口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敬意“莫非阁下就是北宁国来的太子”

    欧阳飞宇也不含蓄，欣然点头“正是。”

    太子

    听到这两个字眼，慕梓灵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她怎么早没想到呢明月大陆上复姓“欧阳”这个姓氏，好像就只有北宁国皇族。

    伴着心中所想，慕梓灵心中了然一笑。

    她就说嘛，这人怎么可能只是小小冥月教的接班人原来还是一国太子，也难怪了，难怪这人能随意进出这皇宫。

    虽然慕梓灵的表情变化细微得让人难以察觉，但还是被欧阳飞宇捕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兴味，他含着笑，背手走了过来。

    欧阳飞宇先是围着丁丁查看了一圈，才好整以暇地问道“看样子你们是遇到难题了，如何需要本太子帮忙吗”

    “让北宁太子见笑了。”沈思阳拱了拱手，婉拒道“这案子为下官分内之事，就不劳太子您费心了。”

    欧阳飞宇眨了眨眼“你说呢小狐狸”

    慕梓灵冷冷瞥了一眼，默声不语，显然一点不想领这人的情。

    现在是知道了丁丁的身份，可还是对案子没有多大作用，现在与其继续呆在这里触霉气晦气，倒不如回去琢磨。

    想着，慕梓灵一边脱掉双手上血迹斑斑的手套，一边冲着沈思阳告辞“沈老头，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

    要走之际，慕梓灵似又想到什么顾虑，她皱了皱眉头，最后不得不将能解这顾虑的希望转到龙孝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