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慕梓灵缓过劲来,又有一道声音像是汹涌波涛般,毫无预兆地涌进她平静无波的精神意识里。
“姐姐,你是在看我吗”
还是月玲珑在开口,无声的开口,但却有真真切切的声音,在慕梓灵耳边嗡嗡作响。
这声音里除了有月玲珑自身的娇柔音调,还夹杂着一道银铃般的稚嫩童音。
来势汹汹,不可抑制。
“姐姐,有东西绊住我了,你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出来了。”
“等我出来,姐姐要陪我玩哦。”
“要陪我玩,陪我玩”
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从深海底猛然荡起的巨石般,在慕梓灵的精神世界里,翻滚起了千层浪。
“噗”一股鲜血,毫无预兆地从慕梓灵嘴里喷涌出来。
龙孝羽瞬时将心尖人儿揽进怀里,旋即挥出一道凌厉掌风“滚”
朔风猎猎惨寒沙,气势磅礴,杀气滚滚。
还在无声动着唇的月玲珑,霎时间就被这一道铺天盖地朝她爆射而来的掌风,刺瞎了眼,扼消了音。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挨了如此强大的一掌,月玲珑人竟还定在原地,巍然不动。
反倒是在场的那几个大男人,像是纸糊的一样,再一次措手不及,被龙孝羽爆出的掌风影响,纷纷朝后给震飞了出去。
滚滚黑烟的石门上,最后一道掌印被血染红。
冥狱之门开了。
呈现出的是一幕潺潺流动的黑色水帘,水流现象,随意可穿。
龙孝羽和慕梓灵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那幕黑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
楚耀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拭了拭嘴角溢出的血丝,惊魂未定“怎么回事那祈王是疯了吧”
刚刚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们并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宇文昊啐了一口血,目光森森地看向稳如泰山一样定站在原地的月玲珑“你刚刚做了什么”
月玲珑被刺瞎的双目紧闭着,脸上挂着两行绿色的血泪,她嘴角还勾着笑,笑得诡谲生姿“给那小贱人一个下马威而已。”
“怎么”她缓缓睁开眼,整个瞎了的瞳孔竟是森绿盈然,鲜活明亮“昊哥哥瞧见了,不该跟珑儿一样高兴的吗”
宇文昊一下子被问住,都没顾得上去瞧她那张诡异骇人的面孔。
是啊,他该高兴的,高兴那臭丫头终于被收拾一遭了。
该高兴的
宇文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的地上。
那里有一滩血,刚刚那臭丫头吐的,看样子她应该受创不小。
所以,这会儿他应该是高兴的,高兴得他又开始有点烦了。
欧阳飞宇咽下嘴里的一口腥甜,眯起眼眸,看向月玲珑。
一双诡异森森的绿瞳,看似空洞无焦距,却又仿佛一眼能直射得人心神崩溃。
这女人是中邪了还是着魔了
欧阳飞宇心中愕然,面色冷然。
直觉告诉他,月玲珑这女人对小狐狸有危险,直觉也更告诉他,这一趟有龙孝羽那个变态在,怕是又要空手而归了。
空手而归也就空手而归了,偏偏那小狐狸的安危,让他不忍就此归去。
唉,小狐狸虐他千百遍,他待小狐狸仍如初恋啊。
欧阳飞宇心中划过一抹自嘲苦笑,他转向宇文昊,态度明确“宇文宫主,在下只为曜之魄而来,倘若你们还有别的仇意目的,那咱们就此大路朝边,各走一边,恕在下不奉陪了。”
宇文昊盯着地上那一滩似是很刺目的血,莫名烦躁“随你便。”
楚耀听了却是不乐意了“欧阳兄,你此言,可是因为那位姓慕的姑娘”他嗤声调侃说“我说你何必呢人家夫妻俩伉俪情深,横竖你也插不进去,何必去舔人家脸”
“况且,都到这节骨眼了你说要拆伙,这可非大丈夫所为,也非明智之举,听在下一言,等我们一起夺了曜之魄,一起坐拥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欧阳飞宇被戳了心事,非但不怒,反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本公子不屑舔脸,本公子犯贱行不行”
话音一落,他人就没入那幕黑帘之中。
楚耀咬牙啐了一声,随之转向宇文昊“宇文兄,刚刚你也瞧见了,那祈王一招足有毁天灭地之势,咱们现在还少了两个人,能斗得过”
他实在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也不得不道出这残酷的事实。
宇文昊何尝不知楚耀所担忧
此刻他内心也在挣扎,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这幕黑帘。
一个冥王已经够难收拾了,现在又冒出一个只用一招就将他们全部横扫的龙孝羽,这曜之魄怕是有命想,也没命夺了。
然而,不等宇文昊权衡出结果,一旁的月玲珑就替他做了选择。
只见她扶着肚子,默不作声地走进黑帘。
“这”楚耀见状,目露迟疑。
“咱们有这个女人做王牌,怕什么”宇文昊丢下这句予以安慰的话,几乎没有再做任何思考,跟着进了冥狱。
楚耀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想想也是。
珑妹妹就是他们的夺曜王牌,何足畏惧
“走吧,敖楼主。”楚耀朝一旁至始至终都跟个隐形人一样的主仆两人招呼了声,也进去了。
随从小八推动轮椅,正欲往黑帘走。
敖凌云却出声,让他调转方向“小八,掉头回吧。”
“回”小八止步,担忧道“楼主,那人派的两个任务,咱们都没能交得了差,若是就这么回去,怕是那人不会善罢甘休。”
敖凌云语气清淡平和,字里行间却夹杂着一丝自嘲“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那祈王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自古红颜多祸水,龙孝南固然现在坐拥天下,怕也是坐不了多久了。”
小八心领神会“那楼主的意思是,那位祈王才会是”
“是谁都不重要了。”敖凌云声音悠远,像是释然且看透了“就到此为止吧,世间纷争本就与我们无关,我亦无心再参与了。”
“如今南风国都没了,前仇旧恨早也该随之东流而去,这一趟当是开了眼界,记了教训,回去吧,回去农耕锄地,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