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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皇帝眉目含冰, 直起身,垂眸看放置在棺木旁黑色高几上一把匕首,他伸手拿了起来。

    这正是从冯塬胸膛抽出来的那把匕首。

    这柄特地为纪棠打造的短匕匕柄微曲极薄, 匕身比寻常短了足三分一,插进她的短靴夹层刚好严丝合缝。

    精致小巧, 却异常锋利, 冰色微映,匕刃寒芒流动闪烁,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以致于从前胸直透后背, 轻而易举就贯穿了冯塬的心脏。

    皇帝眼眸晦暗冰冷。

    “纪棠。”

    有脚步声, 右丞相冯增从后房门出来, “陛下。”

    冯氏兄弟都是皇帝的心腹谋臣,一明一暗, 都是当世最拔尖的名士谋臣。此番冯塬去逝, 冯增亦是极伤痛, 但好在也有些时日了, 如今虽看着清减了不少, 但情绪总算平静。

    皇帝和冯增离了偏厅, 回到正房,皇帝坐下,道“朕命赵灏扶道存棺椁回乡, 务必好生安葬。”

    赵灏是五皇子庆王, 此次也随御驾一起到的池州。

    冯增低低道“陛下放心。”

    他长吐一口气“若道存知晓陛下此番心意, 虽死无憾也。”

    皇帝脸色依然很难看,冯塬一定程度上,比亲儿子在他心中位置还要重要, 且重要得太多了。儿子他很多,可股肱难求冯塬只有一个。

    此番痛失冯塬,皇帝简直锥心之痛。

    冯增应下之后,君臣沉默片刻,冯增吐了口气,开始说起现今局势“陛下,以臣所见,南征之事,越快越好。”

    今日的靖王,冯增的也近距离看了个清楚明白,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靖王已真真正正长成了

    其于皇帝的心腹大患程度,甚至要远胜于南梁。

    所以冯增认为,不宜再拖,赵徵刚下山南连场大战才结束,刚刚形成今日之势,就断断不能再等他理顺山南彻底站稳。

    要么扰乱山南,要么开始南征,反正不能给对方休整期。

    但扰乱山南治标不治本,赵徵不是省油的灯,他身边的人也不是。

    所以冯增以为,还是尽快南征吧。

    动起来,才能作部署有行动。

    皇帝倚在首座上,转动右手大拇指的精铁扳指,问“南梁情况如何了。”

    冯增道“槐州挖掘已见停歇之势,梁帝增兵七州,严阵以待。”

    被掩埋的兵士现在还挖不到的,生还几率已经无几于无了。好端端的,死伤这么多的精锐兵士,南梁的怒火可想而知。

    这一茬肯定是没法轻易揭过去的。

    对方对魏朝,目前是处于一种忌惮又暴怒的状态。

    双方关系紧绷到极点,一触即发。

    说来这冯塬确实是了不起的,哪怕他的筹谋被破坏了致使目的一再降级,但依然促使局势走到今日的地步。

    不但让皇帝以此为由而来。

    而事实上,南梁北魏如今确实剑拔弩张。

    南梁新皇帝登基雄心壮志,且那边对大魏极度警惕之余,却始终残存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心态,南梁这次主战的人很多,主战派完全压倒了主和派,目前整个南梁都大动起来了,梁帝半月来连续下了七八道的调兵圣旨,陈兵大江南岸一线,并几次往江北七州调兵遣将。

    不管皇帝和赵徵私下如何,上述局势才是如今池州君臣商议的重点。

    哨马出入频密,庆功宴次日,皇帝便召了诸文臣武将和皇子们来商议现今这个局势。

    “这是今日的哨报。”

    皇帝示意左右传下给大家传阅,环视众人“我大魏与南梁必有一战,大家觉得眼下时机如何”

    右丞相冯增道“臣以为,宜快不宜慢。”

    平昌侯纪宴沉思片刻“也未尝不可。”

    毕竟北魏和南梁之间有大江做天堑,地利问题不会发生什么大改变,所以战机这个,除非天赐,否则很难有什么大进展的。

    不过也有人不大赞同“这两三年,我朝三面开战,才刚刚大捷,臣以为最好还是先休整一段时间,以免兵疲马乏。”

    “你懂个屁”

    武将立即反驳“挟大胜士气大振,正是一鼓作气的上善之机南征利可远大于弊”

    “诶诶,吵什么吵,好好说话,各抒己见。”

    文臣武将吵吵几句,被劝停又继续商议起来,一连说了大半个时辰,赵徵基本不发话,他自有消息渠道,私下也自会商议,这等场合更自有代言人,不必他开口。

    赵徵端坐在左侧最上首的太师椅上,半垂眸慢慢摩挲右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偶尔抬起眼皮子撩撩对面的冯增寇弼等人。

    纪棠以心腹幕僚的身份出席,就站在他身后,眼睛灵活转动扫视全场的所有人,一心二用,耳朵听着大家讨论,眼睛没忘观察众人的表情。

    她当然也看见了对面平昌侯纪宴和卫国公项北,不过纪谨和项青没在。

    这种小型军事会议往往涉及机密,能往里头带人的也就一个赵徵,他带了纪棠和柴显。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皇帝一再彰显赵徵的特殊,赵徵身份也确实特殊,他也坐实了这份特殊,一点都不带谦逊。

    正如他的处境,他只能进不能退,根本就没必要弄什么谦虚之类的胡里花俏的。

    纪宴当然也看见她的,但他的目光并没带其他异样,显然纪谨和项北遵守承诺,没有告诉爆她的马甲。

    纪棠翘了翘唇,那就好。

    提起二人,她不免想起项北。诶,对于项北她还是没想到什么好特别好的法子,于是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私下告诉了纪谨她的想法,然后拜托纪谨寻个合适的时机,设法慢慢透给项北。

    这样会比较温和一点。

    比起纪棠,纪谨要了解项北深太多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多得多,他会知道怎么透露才是最合适的。

    这样潜移默化打底子,总比起一下子猛药更让人好过一点。

    现在有没有进展纪棠也不知道,皇帝将至,三人谁也不敢再互相联络了,就生怕被外人察觉。

    好了扯远了,厅内商议已经涉及机密内容了,是有关李孝俨的。

    谈论到南征战机,无法避免涉及李孝俨,项北皱眉“这么一来,李孝俨怕要生变了。”

    魏朝真的花了水磨的功夫,在最后终于动摇到这个李孝俨,眼看着归降有望,可这么一出山崩地陷之后,死的可都是李孝俨麾下的亲信兵马,这对对方的态度毫无疑问是个致命打击,这事儿只怕要悬了。

    提及此,冯增不语,皇帝脸色沉了沉,赵徵讥诮挑了挑眉,他冷冷一哼“全赖寇弼之功,哦,据闻率兵的正是冯塬。”

    冯塬南下建州是隐秘,明面上他却一直在代天巡狩的,目前“还在”东北临海。

    撕破脸皮去掰扯这个是没有作用的,正如皇帝对皇太子动手,该知道的心知肚明就是了,并不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说。

    所以赵徵用的是“据闻”,而这个黑锅寇弼已经咬牙扛下来了,他闻言站起拱手“陛下容禀,当时战况有变化,末将命人分兵绕路突袭,不想司南有误,这才发生了意外祸事。”

    栗泉呵呵两声,看了看左右,笑道“那火油何来真的是奇哉怪也啊哈哈。”

    寇弼表情没变化“这个末将不知,兴许是南梁所布也未定。”

    赵徵看皇帝“战时不尊帅令,私自调遣兵马,致使分兵折损过半,甚至还危及大局部署,我拟脊杖四十,降三级,录入功册,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神情没有一点变化,颔首“可。”

    他随即下旨“寇弼脊杖四十,降三级留用,录入功册待将功补过”

    寇弼单膝下跪“末将领罚”

    “好了,先坐下,散后自去领杖。”

    赵徵暗哼一声,稍候他就叫柴兴去观刑。

    言归正传,皇帝道“朕已遣使悄悄前往槐州。”

    前后两拨,第一拨他还没到池州就去了,不过目前还没十分好的进展。

    当然,这个只是皇帝说的,至于真相是否就是这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毕竟李孝俨这条线从选中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皇帝亲自安排的。

    “至于南征,届时看情况如何再议。”

    皇帝环视众人“战事随时再兴如今北地皆平,南梁将是平定天下最大之战,诸将务必仔细整军,让麾下兵卒抓紧时间休憩,以备后事”

    “是”

    诸文武起立,齐声应是。

    钟离孤柴武毅对视一眼,这么看来,皇帝说的应该不假,目前李孝俨那边应确实没什么进展。

    至于之后怎么样,就不知了。

    两人和皇帝相识二十几年,对皇帝了解可不浅,听话听音,皇帝显然是想尽快南征的。

    除了南梁之外,对方还有什么意图,这个不言自喻的了。

    对于赵徵一方而言,就比较矛盾。

    当然,他们肯定是希望能缓一缓,让赵徵有一个缓冲期,让其地位势力得更加稳固。

    只是这得皇帝回京才行。

    皇帝要是不回京一直盘踞山南,又不南征,那肯定会对山南伸手的。

    俗话说久守必失,对方占据大义名分,时间一长,肯定会有斩获的。

    主场就是有这种麻烦。

    那还不如南征

    这事情今早赵徵他们才商量过,结果就是矛盾,所以刚才皇帝抛出南征时机话题时,柴武毅钟离孤并没发表什么意见,只由吕衍杜蔼等发言混淆视听。

    “好了,都散了吧,传朕旨意,全军操演暂停三天,而后减半,以休养生息”

    众人又齐声应了一个“是”

    而后,鱼贯退出。

    转身之际,皇帝忽喊停了柴武毅“仲乾留下,朕有桩喜事与你说说。”

    皇帝微微一笑,皇后总算有了,他又对赵徵道“你母后给你来信了吧”

    他笑道“今年真是大喜连连啊”

    赵徵垂了垂眸,拳微收了收,放开,他转过身来,淡淡对皇帝道“来了。”

    他面上表情没看出什么变化,淡淡回了两字,就道“还有军务,徵告退。”

    皇帝也并不打算留赵徵一起,微笑颔首“去吧。”

    他没有假惺惺叮嘱赵徵多给柴皇后写信,也是生怕刺激对方太过,万一对方写了些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会刺激柴皇后,他还得费心思拦截并圆过去。

    柴皇后看着年轻,但实际年纪不小了,这胎怀得不易,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

    赵徵霍地转身,快步离去。

    纪棠柴显自然紧随其后的。

    偌大的正厅,就剩下皇帝和柴武毅两人,皇帝一边起身要往侧间去,一边高兴地对柴武毅道“皇后终于有喜了”

    “初闻此讯时,朕真真喜出望外啊”

    饶是柴武毅早些时候就知道了,此刻再听心里也是百味陈杂,皇帝特地留他说话是何意,他也心知肚明,闻言只木着一张脸“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他跟着皇帝进了侧间,沉默坐下,听对方说此事欣喜,诸多展望之后,还叮嘱他要多给皇后去信,现在他们都在外,皇后一个人在京必然心空,得让柴家女眷多多进宫陪伴云云。

    温言笑语,喜笑颜开,和先前议事相比,这是一家人说话的姿态。

    柴武毅到了不得不答之时,才“嗯”“是”说了几声,皇帝也不以为忤,很高兴地说了足小半时辰。

    柴武毅沉默坐着,等对方的话告一段落,就立马站起“禀陛下,营中还有军务,容末将告退。”

    退出了大殿,天已经黑透了,满天星斗晚风扑面,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揉了揉眉心,阶下的柴显迎上来,父子两人沉默往外面走,一直出了皇帝驻跸的州衙门翻身上马,柴武毅问“殿下呢。”

    柴显道“殿下吩咐我等父亲,和阿棠回去了。”

    “唉”

    柴武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行辕”

    打马扬鞭,飞奔回赵徵下榻的城东行辕,柴武毅翻身下马快步往里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委实担心赵徵,怕他伤心,有心想去宽慰一番,但转念一想,赵徵肯定知道得更早,而自己不但是他舅舅还是柴皇后兄长,这桩事他再去提未必比不提的好。

    踌躇了一阵,柴武毅最后还是没有去,他这身份,都不知怎么劝。

    说不定他来提,反而更戳心。

    只能不去了。

    但其实赵徵还好。

    并没有柴家父子以为的郁沉。

    这个消息他知道得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早,该难受的,已经难受过一次了。

    最重要的是有纪棠,纪棠的应允,极大程度抚慰了他的心,让他的情感有了一个新的寄托,注意力也得到极大的转移。

    离得远了,时间也长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纪棠本来还挺担心他的,飞马回到行辕,两人肩并肩沿着花园侧的碎石小道往内院行去,她窥了眼他的脸色“阿徵,你怎么啦”

    皇帝留柴武毅下来说什么,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

    但这个孩子终究是来得太晚了些。

    赵徵不但长大成人,他还展现他的军事天赋并彻底稳立一方,已经拥有了和皇帝斡旋的资本。

    而柴武毅本来就是先帝的亲信,多年来未曾改变过,现今更已是簇拥团结在赵徵的身边。

    皇帝留下柴武毅二人并不担心,柴氏并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

    纪棠就有些担心赵徵的情绪。

    赵徵侧身,微微摇了摇头“你别担心,我没事。”

    他确实没事,情绪稍沉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就算稍稍有点点不高,也在纪棠这几天头回的温声细语之下立马提回来了。

    被她带关切的眸光一看,他说“有你在,我就不怕。”

    还带有点撒娇呢,双眼亮晶晶看着她。

    纪棠“”

    她有点被这家伙逗笑了,真是无孔不入啊

    她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赵徵余光瞥见隔墙外大花园里点点姹紫嫣红,他立马兴冲冲说“阿棠,你等我一下”

    他感觉今天是个好时机,阿棠心疼他了,正该再接再厉献上一束鲜花讨她的欢心。

    赵徵已经把昨日醉酒发生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一眼看中花轩侧的粉色杜鹃时,他心里还嘀咕了一句,这园丁干什么吃的,怎么这花被人拔得乱七八糟

    好在还有,他赶紧俯身揪揪揪,把剩下的都薅在手里,然后仔细调整一下造型,然后兴冲冲往回跑。

    怎料他刚绕个大弯回到隔墙后头,喜滋滋捧着花送给纪棠时,那倒霉园丁回来了。

    正背着杜鹃苗的园丁气得狠了,一锄头拄在石子地面上,怒道“什么人啊昨天薅一回,今天又来”

    “好端端一茬花拔了个精光连梗都薅秃了,王八蛋龟儿子”

    缺德倒霉巴拉巴拉巴拉。

    赵徵微笑一僵,说到一半的那句,“阿棠,你喜欢不喜欢啊”,说不下去了。

    赵徵“”

    什么垃圾园丁啊

    好不容易眼见纪棠本来眼睛一弯微微笑了起来的,突然一愣,气氛全无,浪漫送花宣告失败,哄纪棠消气的行动再度受挫,赵徵本来就恼得不行,偏那园丁抱怨越来越难听,他恼羞成怒,直接一撸袖子掉头就冲了回去

    “诶诶”

    纪棠被逗乐了,本来她看见他送花立马就想起昨晚才忍不住想笑的,这么一下子完全忍不住,哈哈大笑。

    没发现这家伙还有点逗比的天赋,果然不愧是柴兴的表弟哈,她前仰后合,赶紧一把拉住赵徵,“干嘛呀你。”

    “人家园丁也没说错吧,种点花容易吗”

    她不给他去,拉着赵徵,一拖一拉回院子去了。

    院子是纪棠的院子,然后赵徵一进门,就发现了那瓶放在妆台上的粉色杜鹃花。

    参差不齐,乱糟糟的,纪棠没整理,还很恶趣味叫人拿了广口瓶来,原来怎么样,插进去就怎么样。

    赵徵“”

    他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了点什么。

    他表情一僵,纪棠哈哈栽倒长榻上,抱着抱枕笑得直不起身,眼泪都下来了。

    赵徵抹了一把脸,厚着面皮挨着纪棠坐在长榻坐下。

    连续搞砸,他十分沮丧,往后一栽躺了下去,好半晌翻了个身。

    他蹭到纪棠身边,瞅了她一眼“阿棠,你是不是真的很生我气呀”

    他很担心的,但他又发现,纪棠心情很好,对他的态度又仿佛恢复到和从前差不多了。

    纪棠盘腿坐在榻上,掏出帕子抹了把眼角笑出的眼泪,把帕子扔在他脸上,皱皱鼻子“本来有点生气的,但现在不生了。”

    她托着下巴“其实主要是不适应。”

    不适应这个新关系,毕竟她以前对赵徵不是这种感情嘛。

    赵徵有点急“什么意思”

    纪棠想了想,用一个他能理解的说法“就是感觉不对,”不是对赵徵没感情,而是对不上频,“就差一点,不是那种感觉。”

    她说得笼统,但赵徵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蹙眉“那要怎么样才能有感觉呀”

    他急了。

    纪棠冲他一笑“你急什么呀,顺其自然吧,反正我又不会跑。”

    看他这些时日顾头不顾腚地讨好自己,什么气都消了,毕竟两人是一路风雨走过来了,多少个危机迫在眉睫的日日夜夜,两人偎依在一起,那份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纪棠手揪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拉“你不用特地做什么,”她想了想“像以前一样的话可能还好点。”

    他这么搞,她光顾着想他和柴兴果然是表兄弟了。

    暖暖灯光,她笑语晏晏,揪着他脸不疼,却有难以言喻的亲昵,赵徵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了。

    所有不安,所有焦急,忽就消散。

    她说她又不会跑,你急什么

    这话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赵徵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他侧头用软枕蹭了蹭眼角,却不自禁翘唇笑了起来。

    “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吗”

    他坐了起身,那双剔透得像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眸映着灯光粲亮,他问“那还许我拉你吗”

    “许的。”

    赵徵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想起一事连忙追问“那前头记账的那次还算吗”

    他最紧张这个,谁让这玩意和分手挂钩呢。

    纪棠抱着大抱枕,嗤嗤轻笑,故意歪头想了想,“不算了吧。”

    赵徵高兴了,忙又问“那以后还记数吗”

    纪棠斜睨他一眼,推开半合的窗,看窗外漫天的星星“不记了吧,如果你听话的话。”

    “不过不许再胡乱亲人。”

    “我肯定听你的,再也不亲了”

    赵徵保证完后察觉不对,又连忙找补“你同意我才亲,要不你亲我也行”

    他赶紧爬起身,靠到纪棠身边想挨着她坐,纪棠斜了他一眼“不疼了”

    刚还没进门时,他丧得不行,哼哼唧唧说后背疼,想蹭着一起跟进她屋里。

    赵徵赶紧趴回去,又讨好说“听了你的话,感觉就没那么疼了。”

    纪棠嗤嗤低笑,用抱枕锤了一下他的狗头“真是个傻子”

    赵徵被骂傻子也高兴得很,跟着她翘唇笑了起来。

    星河灿烂,银光柔和,照在她婉柔的侧颜上,像从前的很多很多次,他的心不禁也变得恬静,继而欢喜了起来。

    他爬过去一点点,挨着她趴着,抬头看一起看漫天的星斗。

    纪棠以前告诉过他,亲人会变成星星,可以向星星许愿的。

    他悄悄许了两个愿望

    一愿阿棠尽快找到感觉。

    还有,希望南征一切顺利,他成功复得大仇后,可以和他心上人真正过上安宁恬静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说到愿望,阿秀就想起了那句“愿与君做梁上燕,年年岁岁长相见”,感觉超符合徵崽的祈祷和心境耶

    还有为什么有宝宝会觉得棠棠很委屈,其实不是啊,之前的烦恼,然后气不顺,这都不是啥涉及原则底线的矛盾,她答应,是因为她愿意答应。假如她不愿意,参考开文和龙傲天的纠葛她直接选择干掉对方而不是隐姓埋名,深层次还是因为傲,棠棠诙谐有趣阳光灿烂的外表底下是骄傲的灵魂喔

    哈哈今天一章也肥的给你们比心心 明天见啦宝宝们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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