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实在可恨。
蛋糕做得并不小,想白嫖吃哪里都可以,他偏偏把兔子的头咬掉了。
不仅如此,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直接对一个女生说“你好像胖了。”
胖了
她真的胖了吗
男人眯起眼睛,又说道“胖的双下巴都出来了,看来你在禅院家的伙食不错。”
双下巴是什么鬼
芙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并没有出现男人所说的现象。
她刚要开口反驳,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汪”
汪。
音量不大,却令她诧异。
芙溪回过头,看到了那条被她收养和取名为“林太郎”的狗。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向不亲近人类的它跟了过来。
“汪”它走到男人的腿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腿,“汪”
它很老了,叫声嘶哑,但也难掩声音里的兴奋。
“林太郎,原来你会叫啊”
不怪芙溪惊讶,整整四年,这条狗没有叫过一次,她一直以为它是哑巴。
男人挑眉看着她“狗当然会叫。不过”
话锋一转,他放低语速“你是有个仇人叫林太郎吗”
芙溪皱眉“没有。”
这个不速之客满脸都写着不信,他歪着头,和禅院直哉眼型酷似的双眸里流转出些许漫不经心,唇角的笑意也十分轻佻。
“绝对有。”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嚣张。
芙溪没吭声,抬眸盯着他。
他们打量彼此时毫不避讳,眼神中碰出兵戈相寻的意味。
“甚尔少爷”
莉莉喜悦的声音终止了芙溪的思考,也直接将答案揭示了。
这个男人就是从禅院家出走的禅院甚尔。
不,现在应该叫他伏黑甚尔,因为他已经入赘了。
关于他入赘这件事,芙溪是从未婚夫禅院直哉那里听说的。
禅院直哉嘴碎,时常在她面前点评自己的哥哥们,不是这个长得丑,拉低了禅院家在御三家的颜值水平排名,就是那个废,术式拉稀,全靠咒具死撑。
唯独对伏黑甚尔,只有称赞。
长得好,身材好,实力强大但他总会在最后加上一句总结。
“可惜这里没人能理解甚尔君的强大,放眼望去,除了本少爷,禅院家这一代全是废物。”
别人是不是废物,芙溪还没挨个证实过,但禅院直哉本身就不怎么样。
最近一次他提到伏黑甚尔,说他入赘了,随了女方的姓。
他有些怨念。
伏黑家不是咒术世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只是一个普通的姓氏。
不姓禅院,会失去至高无上的荣耀,况且还跟女人姓,这简直是踩了直男癌禅院直哉的大雷。
芙溪却不以为然。
禅院这个姓氏虽然在咒术界鼎鼎大名,但没给伏黑甚尔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居然还要求人家把这个姓当成宝供着,做梦呢。
而这条狗是伏黑甚尔养的,难怪会跟过来。
芙溪心里有点吃味,她喂了它四年,它都装聋作哑。
原主人一回家,它就来汪了。
该说它是喂不熟还是忠心耿耿呢
“是莉莉酱啊,好久不见。”伏黑甚尔环顾四周,目光又落回芙溪身上,“禅院家把我的住处给这个小鬼了”
芙溪“”
“啊,是这样的。”莉莉解释道,“甚尔少爷你离家出走后,屋子就被闲置了。后来芙溪小姐来到禅院家,就被安排住在这里了。”
伏黑甚尔的住处在禅院家很偏僻,又小又破,当初用来安置芙溪,一方面是因为她只是未婚妻候补,不受重视,另一方面是她自己的意愿,所以到现在都没搬。
“你叫芙溪”伏黑甚尔扬了扬眉,“又是哪位妹妹家主流落在外的千金吗”
“我是直哉少爷的未婚妻。”
“噢,原来是弟妹。”伏黑甚尔这声弟妹叫得十分亲切自然,“弟妹,我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芙溪顿了顿,“我已经住四年了。”
其实从居住环境就可以看出禅院家很亏待伏黑甚尔了。
禅院直哉一个不懂音乐的人,还买了名贵的钢琴当摆设,而伏黑甚尔这里,连自来水都没有,只有一口古井。
少年甚尔还得给禅院家干很多杂活,不然饭也没得吃。
待遇一点不像少爷,倒像个劳力。
“直哉竟然让弟妹住在这种破地方,真是太不像话了。”伏黑甚尔的语气里充满嘲讽,“还是说禅院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莉莉担心芙溪和伏黑甚尔杠上,赶紧打圆场“甚尔少爷,你这次回来有事吗”
“嗯,我找家主商量关于我儿子的事,之前口头说过,这次过来补签协议。”
芙溪知道伏黑甚尔结过两次婚,他的儿子是和第一任早逝的妻子生的。
但是这个补签协议是怎么回事她有些好奇,但也不好多问。
莉莉献上祝福“听说甚尔少爷今年再婚了,祝你和太太长长久久,再拼一子。”
“拼什么拼啊”伏黑甚尔挠了挠头,“上周已经离了。”
芙溪“”
莉莉“”
见两人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伏黑甚尔满不在乎道“我和她价值观不同,合不来,就散伙了。”
莉莉纠结道“你就这么随意吗”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伏黑甚尔不怎么乐意再议论他的婚姻状况,指着桌上的蛋糕岔开话题,“你的手艺退步了,蛋糕太甜了。”
芙溪嗜甜,莉莉是特意为她做的超甜蛋糕。
“甚尔少爷,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不,我的意思是,你该去找家主大人了。”
说好要签关于儿子的协议呢
“家主不在,我已经看过了,估计是出任务去了。”伏黑甚尔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十分自觉地安排道,“今天我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不行,你怎么能住在芙溪小姐这里”莉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传出去会被人指指点点的。甚尔少爷你可以不要名声,芙溪小姐不能不要。”
虽然她和伏黑甚尔关系不错,但时刻记得芙溪的身份,如果出了差错,禅院直哉绝对会拧掉她的脑袋。
“放心。”伏黑甚尔鼓起腮帮子保证,“我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很好,不会影响弟妹的名声。”
“可是”
“没关系,他想住就住吧。”芙溪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住处,是我鸠占鹊巢了。”
“你太客气了,我这里还能算鹊巢”
芙溪没再理他,独自去了画室,剩下他一人在院子里转悠。
伏黑甚尔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
和以前一样。
他熟悉的古井、老树、青石板,甚至是挂在屋檐下的一串贝壳风铃,都没被动过。
又和以前不一样。
院子里种了向日葵,开在青石板的两旁。
古井边爬了葡萄架,还没到葡萄成熟的季节,但挂满了晶莹碧绿的叶子,散发着勃勃生机。
与他这些年辗转借住过的豪宅公寓相比,这里既不华丽,也不精致,只是一间很渺小的院子,却令他觉得柔软。
柔软。
这个词他以为只能用来形容女性的腰和手。
葡萄架下还摆了一把木质的摇椅,他躺到上面伸了个懒腰,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
他慢慢地歪过了头。
芙溪的画室在他的左侧,那里原本是他锻炼的房间,窗帘没拉,他看到她站在一幅画前涂涂改改。
小姑娘忙得挺认真。
他收回视线,闭上眼睛。
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安静的休息了。
夏天真是令人疲惫的季节。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跳到了他的腿上。
“汪”
“干什么林太郎”
他也开始叫这个名字,不耐烦地拨开狗爪子。
“别影响爸爸睡觉。”
狗扒拉了他几下,发现扒不醒他,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伏黑先生。”
“伏黑先生”
伏黑先生。
睡意一瞬间消失了。
伏黑甚尔记得,自他入赘换姓以后,男人还是都叫他“禅院”,女人还是都叫他“甚尔”。
这是第一次有人准确地称呼他为“伏黑”。
“伏黑先生”
芙溪看到他的眼睛慢慢瞪圆,有点不确定了,禅院直哉说他入赘伏黑家了,现在应该是伏黑甚尔。
但是他又离婚了,难道要改回禅院的姓吗
“没错,我叫伏黑。”男人的心情出奇的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你的东西吧”
芙溪摊开手,掌心是一只黑色的钱包。
伏黑甚尔“”
“等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声明一下,这不是我拿的,是林太郎拿来给我的。”
芙溪指着旁边耷着脑袋的狗,后者无辜地“汪”了一声。
她刚才在画画,伏黑甚尔的狗突然叼了一只钱包过来,放在她的脚上。
她移开脚,它就又叼过来。
如此反复。
“哼。”伏黑甚尔发出一声冷笑,原来刚才这只狗过来不是和他亲近,而是偷他的钱包。
太大意了,他平时只防人,不防狗。
“说,为什么偷我钱包”他阴阴地磨牙,“你这只可恶的小偷。”
对伏黑甚尔来说,偷他什么都不能偷他的钱。
“汪汪汪”狗也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冲他狂吠。
芙溪这回是看明白了。
“我猜它是叫你付给我养它四年的养育费。”
“汪”狗表示赞同。
伏黑甚尔惊了。
从来都是他跟别人收费,竟然还有要问他收费的。
于是他当即表示“我不认识这条狗,它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太郎你太狗了。
本篇设定甚尔二婚也离了,主要是不想打出“禅院甚尔”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