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注”穆远山有些惊讶地看着前来传递消息的同僚“你没看错圣上真的要我去做起居注”
“当然了,这可是已经落了印的,那还能有假了”那同僚名为孙涛,与穆远山同为翰林院修撰,此时的他正一脸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看着穆远山。
翰林院负责的事务不少,这调任虽然不是他们的工作,却也是打他们这走个过场的,而他们这些地位较低的修撰有时候也会接触到这些,只是这样的情况比较少罢了,因而孙涛在得知自己要去帮忙的时候,还兴奋异常,结果却发现比自己晚进翰林院许久的穆远山高升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穆大人,真是恭喜您了,这起居注虽然是原官品重任,但却和修撰这个从六品是两码事,所以穆大人您这回,可算是一步登天了。”孙涛说完,心里酸溜溜地想,同是翰林院修撰,自己也没比穆远山差到哪去,怎么提任的人就不是自己呢
果然,有个好女儿就是好,听说这穆远山之前只是穷乡僻壤的一个地方官,全是自己女儿得了圣恩,才将他给引荐来了大都当差,自己若是也有这么一个女儿,此时升任起居注的人就该是自己了。
“若是可以,我倒宁愿和孙大人您换一换,也不要这一步登天。”穆远山叹了口气道。
“穆大人您说笑了。”孙涛干巴巴地笑道,心里却暗暗啐了一口,对穆远山的装模作样地模样,十分地不屑。
穆远山见孙涛的表情,便也知道孙涛是压根不信自己的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还真不是在装腔作势,因为他还不至于自大到觉得自己是真的有多么了不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盛帝青睐,他甚至很清楚,盛帝之所以突然的提任他,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离开大都的缘故。
盛帝迫于谣言不得不放自己女儿离开,但又必须拿捏着萧羡棠,所以退而去其次,将他这个岳父提到身边看着,这就是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升任起居注的原因。
只是,穆远山还是有些不明白,这萧羡棠到底做了什么,值得盛帝这般忌惮
宫门寂静,老福顺地脚步停了下来,穆远山立刻跟着停下。
“福公公,可是有何不妥”穆远山谨慎地询问。
老福顺抬手挥开一路搀扶着自己的小宫人,也不转身,只是微微回头,对穆远山嘱咐道“这个时辰,想必圣上正在用膳,还劳烦穆大人在外稍后,等老奴来唤才好。”
穆远山见老福顺神色凝重,不由地敛了心神,点了点头道“多谢福公公提点。”
老福顺见穆远山这般说,暗暗心道这穆远山果然是个心眼通透的,只可惜只可惜是个死心眼护犊子的,还敢与当今圣上顶撞,真不知道今后得怎么受磋磨了。
“圣上,穆远山到了。”老福顺进了门,原本还有些尖锐的声音也立刻地收敛起来,整个人像是平白矮了一头,一付谦卑躬身地模样。
“来了啊。”盛帝瞥了老福顺一眼,道“让他在外面呆着吧。”
“是。”老福顺应声,明白盛帝这是打算让穆远山在外头站一夜了。
等了一个时辰后,穆远山也明白了过来,却只能垂着头候在外面,正在暗自想着自个今个怕是要栽了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左相霍明昭,立刻作揖道“下官见过左相大人。”
“本相未着朝服,你大可不必这么敬畏本相。”霍明昭说完便甩甩袖子走了进去,徒留穆远山在外面直瞪眼。
难道不穿朝服,就不是左相了
哎,等等,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也不该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进当今圣上的宫殿吧
似乎,还未经通传
“宣,穆远山晋见”
就在穆远山困惑不解之时,宣见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宫人嗓音特有的尖锐声像是能划破飞檐一般,惊得穆远山猛然回过神来,连忙紧走几步,迈过高高的门槛,撩起袍摆跪下。
这是个什么情况
半晌,没有听到“平身”二字,甚至连旁的动静都没有,穆远山心里犯嘀咕,明明眼睛的余光能瞧见有不少人在殿内,怎么一个个都无声无息的
不过,穆远山心里再怎么犯着嘀咕,却也是不敢随意偷看的,只能憋着一肚子的困惑,继续伏跪在地上。
“圣上,臣认输了。”霍昭明开口。
盛帝哼笑一声,道“你早该认输了。”
“其实,臣之前曾让了圣上半子。”霍昭明满是感慨地说道。
盛帝闻言嗤笑了下,不予理会。
“穆爱卿来了啊。”盛帝突然对穆远山道。
“”穆远山哽噎了一下,他分明跪了近半个时辰,不信盛帝没察觉,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于他才是。“微臣叩见圣上。”
“起来吧。”盛帝手微抬。
“谢圣上。”穆远山站起身,看到与盛帝同坐软塌之上的霍昭明,瞳孔缩了缩。
方才跪伏在地上时,穆远山其实就有所猜测,但是真的看到霍昭明与盛帝平起平坐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早知道盛帝对左相霍昭明信任非常,却不曾想盛帝对左相霍昭明竟然信任到如此地步。
或者说,不同自己这般被召来的新任起居注,霍昭明轻衫广袖于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合情理呃,莫非是来下棋的
穆远山看着盛帝与霍昭明之间的矮几,上面的残局白子已将黑子逼至绝境,瞧那战况,端是有一番酣畅淋漓之势。
盛帝见穆远山在看棋盘,便勾起嘴角“穆爱卿来一盘”
“微臣才浅,怕是扰了圣上与相爷大人雅兴。”穆远山立刻摇头,开玩笑,他一个从六品,跟这两尊大神下棋,是输是赢都是过。
“唉,人家都说有了新臣忘旧臣,这话半分不假,圣上可不就是如此。”霍昭明咋舌道。
盛帝嗤笑一声“你这老小子,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般说,让穆爱卿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