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璧是狗,那我权少霆也是狗
“叶灵璧错了,他不是庄家。庄家,从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权少霆。”
阴影中有一个人冷着音儿询问,“那叶灵璧算什么您权总身边的一条狗为您卖命,替您鞍前马后。做的好了,您权总赏他一块肉吃。做的不好了,您权总敲打敲打,继续用着。是这样么”
权少霆一身西装笔挺。
他慵懒的坐在书桌上,包裹在西装裤之下的大长腿匀称、修长。他英俊的脸庞上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到的人。他一手扶着黑色皮椅的靠背,轻轻的转动。只扣了一粒纽扣的西装外套,衬得他宽肩窄腰,线条流畅极了。
只是黑色的西装,尽管料子高级、剪裁流畅、极为贴身,却因为这千篇一律的黑色,略显沉闷。然而,今天的权少霆选择了一条饱和度极高的深蓝色领带,领带上有浅浅的金丝绘成繁琐复杂的图案。倒是给这一身没有新意足够保守不会出错的西装,带来了一点亮彩。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一扇窗户,两对窗帘。
窗帘,一半大大的敞开,任由阳光照耀进来。另一半窗帘,则严丝密合的拉起,一点阳光都投不进来。
所以在这一半是阳光明媚,一半是黑暗笼罩的房间里缓缓的响起一声低低沉沉性感的笑声。
自信、倨傲、睥睨天下。
“叶灵璧他不是狗,他不会给任何当卖命的狗,自然也不会是我的狗。如果叶灵璧是狗,那我就是住在他隔壁狗窝的狗。我们这两条狗,性格截然不同,但品种一样,脾气一样。”
“权总,别误会。我没有任何贬低和瞧不起叶董的意思。我深知如果不是叶董打定了主意要当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恐怕他会先您一步,成为京城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鲜血帝。”
“我没有误会,我只是在向你说明一个事实。如果叶灵璧是狗,那我也是狗。还是跟他品种一样的狗。”权少霆募地便笑了,笑的发自内心而真诚,却偏偏又给阴影之中的人,一种虚伪疏离的感觉。
“我才是开盘设庄的庄家,如果你一定要问叶灵璧是什么。那么我明确的回答你,叶灵璧是我的操盘手,我最信任的操盘手。赌桌上的一切大小适宜,
我都可以放心的交给叶灵璧。哪怕他让我这个庄家输得精光,我也毫无怨言。”
“这点我知道,您多次说过,您信任叶灵璧,就像信任自己。”被阴影所笼罩的沙发方向,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那个一直藏身于黑暗之中,不敢站在阳光底下的人,主动走到了阳光之下。
刘副总
苏氏集团的二把手,苏兴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甚至是被苏兴盛当成了自己的女婿而信任有加的,刘副总。
没有人知道,在电商区的仓库出了事儿,跟毒有关系的大事儿,寰宇的负责人已经锒铛入狱的现在,苏氏集团的负责人,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刘副总,是如何出现在伦敦的。更没有人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的这里,又是因何而出现在了这里。
早晨的阳光,不算太刺眼。可一直躲在阴影之中的刘副总,却被这暖洋洋的阳光,刺的眼睛一疼,有点睁不开眼。
他背着光,权少霆逆着光。他有点看不清楚权少霆的表情了。
他只能听到权少霆用不徐不疾的语气,低沉性
感的嗓音,轻轻的,用气声说道“苏氏,是你的。所有跟苏兴盛一起为我设局的人,他们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你不必担心叶灵璧会和你争什么,叶灵璧如果真的要和谁争什么,京城的商界格局版图,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迎着阳光,权少霆其实也有点看不清楚刘副总的表情。
他只在一片阳光模糊之下,看到刘副总轻轻的,幅度极小,频率却极快的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权总,您怕是理解错了我来到这里的意思。我从没想过要从苏董的手中夺取苏氏集团。哪怕我人已经站在了这儿,就站在您的面前。和您商议着如何让苏董在这次赌桌上输得精光,我也从未想过要背叛苏董。这话,您一定不相信”
“不,你说错了,我信。”
“您真的信”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会审时度势,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哪怕,局势一片昏暗,错综复杂。聪明人也一定能够剥茧抽丝,预判出最后的结果。而你刘副总,才是最聪明的聪明人。所以,你来了,站在我的面前。主动要替我卖命。我说的”权少霆语气
微微一顿,含着笑意,“没错儿吧。”
“我不是什么聪明人。”刘副总没有叹气,却一直在叹气,“我只是一个懂得报恩的人。我不想我的恩人,一步错,步步错,错到无法挽回,无法弥补。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我站在这儿,求您让我为您卖命,是为了能够留我恩人一个一个体面。苏氏,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苏氏,只能姓苏。”
权少霆募地,便动了。
他仗着腿长,轻飘飘一步就迈到了刘副总的面前。
权少霆的猛然逼近,让刘副总下意识的后退了小半步。可很快,他便控制住自己。
染上了一层浅浅灰尘的皮鞋,一看就知道是风尘仆仆。
那染上了灰尘的皮鞋,微微上前一步,鞋尖儿若有若无的挨着那锃光瓦亮皮鞋的鞋尖儿。
刘副总缓缓的掀起眼皮,因为身高的差距,他想要不仰头就看到权少霆上挑的丹凤眼,只能把抬头纹都皱了出来。
说实话,距离太近了。近到刘副总根本看不清楚权少霆的脸,更看不清楚的他表情。他只能感受到
,那双上挑的丹凤眼,极具压迫、锋利的能将他在一瞬间撕开,撕得粉碎。
风尘仆仆赶来的刘副总,外套被扔在玄关的鞋柜上,此刻他领带微微松开,衬衣最上方的一粒纽扣也解开。喉结,似乎是略微紧张的上下抖动了一下。
似乎是认为压迫给予的足够了,权少霆低笑一声儿,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刘副总肩膀上压根没有的灰尘,又帮刘副总系好了纽扣,打好了领带,最后,在刘副总的胸前轻轻的,似是暗示什么的拍了拍。
苏氏,只能姓苏。
“姓苏哪个苏别忘了,苏沫兮也姓苏。”
刘副总听懂了他的暗示,毫不犹豫的回答“苏兴盛的苏。我的恩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兴盛。我记得权总您亲口说过,天大的恩情也有还清楚的一天。恩情,我是还清楚了。但除了恩情之外,还有人与人朝气相处的情分在,不是吗不是恩情还清楚了,这两个人就当真可以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这么许多年的相处,恩情没了,还有情分。”
权少霆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头,“哦那这么说来,你跟苏沫兮也有情分在咯。”
“不,我跟千金小姐没有任何情分可言。所以
,苏氏只能姓苏,苏兴盛的苏。就像寰宇只能姓权,权少霆的权,一样。”
聪明人之间,绝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因为不需要呀。不用说的一清二楚,彼此也能明了于胸。
权少霆优雅的颔首,“我明白了。你今儿来,只为了保下一个人。”
“对,只保下恩情没了,但还有情分在的苏兴盛。至于其他人,甭管姓不姓苏,跟苏兴盛是什么关系,都与我无关。我本事就这么一点,能耐也就这么一点,我保不住所有人。我只能保住苏兴盛。”
“你当真觉得,你就能保得住苏兴盛吗”权少霆说话从来都是不徐不疾,很少看到他声色厉苒的模样。
慕念安说过,法律应该出具一条法令,禁止权总拿气声说话,因为他的低音炮实在是太要命了。杀伤力,十足。
“你以为你来了,就能从我手里边保住苏兴盛吗”
权少霆语气并不严厉,更是跟声色厉苒不沾边。相反,他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柔和,是和煦。尤其是他最后一个字儿的尾音,是用了气声,轻、飘。可刘
副总就是忍不住在阳光的温暖之下,打了个寒颤、冷颤。
“这、是、我、的、底、线。”刘副总用微微颤抖的音儿,从牙缝中逼出了这六个字儿。
坚定、狰狞、咬牙切齿。却又卑微、祈求、好似是哭腔。
“好哇。”权少霆的声音含着笑意,相当和煦的笑意。他从黑色天鹅绒的盒子中,取出袖口优雅的别上,宝石蓝的纽扣,散发着贵气的光芒。与他的领带,相互交映。
刘副总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欣长的背影,“权总您、您答应我了”
“嗯。”权少霆从鼻尖儿慵懒的应了一声儿,“你刘副总千里迢迢的赶来伦敦,只为了求我保一个苏兴盛。况且,你还带着如此的诚意满满。”
说到这儿的时候,权少霆似笑非笑的蜷起手指,轻敲击着书桌上的文件。
“我如果不答应你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你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我说什么也得帮你刘副总完成了。”
“谢谢权总”从上飞机不,从算透猜透
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棋局起,刘副总那颗悬着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回归原位。
放松之下,刘副总的两条腿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全靠权少霆及时的握住了他的手臂,这才堪堪站稳,没有在权少霆面前摔个狗吃屎那么狼狈。
“权总”刘副总眼眶通红,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水,他蠕动着嘴唇,最后垂下眼皮,“权总,谢谢您。真的谢谢您,谢谢”
“客气话就免了。我要你即刻赶回京城。该做什么,你心里明白。”权少霆尾音略挑,“刘副总,站稳了,别再摔着。你要是再摔着了,我的操盘手可就危险了。嗯”
权少霆本以为刘副总已经站稳,谁成想,他刚一松手,刘副总整个人就没骨肉的向地上栽去。最终,刘副总跪坐在了地上
也跪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