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连皱纹都这么迷人
儿童座椅算是把慕念安给救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个头太矮必须得坐在儿童座椅上,估计到现在小饼干还会杀人灭口一般的紧紧扣着慕念安的脖子。
抚摸着自己脖子上被小豆丁掐出来的粉红痕迹,慕念安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权总怪怪的。
“夫人,想问什么。”权少霆似笑非笑的从倒车镜扫了一眼她,“问吧。”
她说不上来权总今天哪里怪怪的呀她要是能说的上来,她不早就问出口了么。
慕念安的敏锐,那跟老缉毒警李局可差远了。
她摇摇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扶着方向盘的双手上
“权总,你生病了”
不然为什么会去打点滴。他手背上清楚的留下了打过点滴的痕迹。
“让夫人担心了。”
“不是担心,我是在问你是不是生病了。”因为被小饼干缠着闹了一会儿,慕念安还是坐在了后车厢,她猛地倾身,两只手抱着副驾驶的靠背,探着脑袋去看他的侧脸“感冒吗明天还要去打针吗”
“回家再给夫人解释,成么”权少霆一副很好说话,非常纵容她的笑吟吟语气。
慕念安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她问的尖锐“刚才李局找你说什么了你紧张兮兮的把我塞进了车里,不让我听。”顿了顿,她又补充,“我能问么”
“当然可以了。回家吃了饭我再给夫人解释。”
“现在不行吗干嘛非要等到回家吃了饭呀。”
因为现在告诉二婶婶了,回家她就吃不下饭了二叔从医院打完点滴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只为了给二婶婶亲自下厨做饭。连寰宇的新闻发布会都直接推掉了这份心意,可不能被浪费了。
坐在儿童座椅里的小饼干生怕他二婶婶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转过头审讯他,于是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厢里空气中的不同寻常,慕念安嗅的一清二楚。
她目光缓缓的落在权少霆的左肩上。那天在缉毒大队,她是卯足了劲去咬他,感觉都能把他的一块肉给咬下来。
该不会是她那一口直接给权总咬进医院了吧
“夫人别多想,吃了饭就跟你说。嗯”最后那声嗯微微上扬着,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慕念安还能说什么她什么都说不了。只能乖乖的点了点脑袋,“收购了苏氏集团你一定很忙吧。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
“再忙,接夫人回家的时间一定有。”
收购苏氏集团的繁杂手续,权少霆自然不可能亲力亲为。要不然,他花钱养了那么多的高层管理是做慈善吗
话虽如此,慕念安当年在慕氏集团做副总裁的时候,也不是没处理过收购并购的相关事情。她太清楚了,具体的细活儿有各个部门去完成。但到最后,还是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汇总到权少霆的手中,还就得权少霆才能处理,别人没那个权限。
慕念安最不愿意的,就是因为她拖累权少霆。耽误他工作,那也是一种拖累。
“夫人,跟我讲讲你为什么会供认不讳吧。”
“你不知道吗”慕念安惊讶。他连推翻伪证的证据都找出来了,会不知道她被人威胁的事情么。逻辑上说不通啊。
权少霆只是低低一笑,并不回答。
慕念安就乖乖的坦白了,因为不想权少霆担心,所以她小小的撒了谎“我为了躲避审讯,就骗李局他们说我身体不舒服。李局就派了一支医护队”
“夫人昏过去两次,医生说是脑供血不足。”权少霆慢悠悠的打断了她,“夫人,知道脑供血不足的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吗”
瞧吧瞧吧,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撒谎的,结果还是被洞察世事的权总给看穿了。
“知道。”
权少霆语气极轻,分量却很重“那夫人说说看。”
“脑供血不足的下一步很有可能会引起大脑缺氧”
“然后。”
“脑死亡”
权少霆从倒车镜忘了她一眼,那眼神,威严又凌厉。
慕念安心尖儿颤抖了一下。
“我约了医生,明天一早陪夫人去做体检。”
“不”
不用了。
这三个字儿,愣是在权总尖锐的目光中被活生生吞了回去。
慕念安温驯的点点脑袋,“其实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
“我陪夫人。”权少霆的霸道,显露无疑。哪怕,他语气还是那么的轻柔。
“好。”慕念安想了想,举起手“权总,我坦白。”
“说。”
明儿一旦去了医院,那就瞒不住了。
与其等医生告诉权少霆,倒不如她自己先坦白好了。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我有焦虑症。已经好几年没有复发了。前几天就是你刚去伦敦,发作了一次。”
“嗯,封助理还给你煮了鸡蛋羹。”
“这你是怎么知道呃”慕念安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我就知道封助理嘴巴不严靠不住。他在厨房磨蹭了那么久,原来是给你通风报信去了。”
那碗鸡蛋羹,只怕也是在权总的远程遥控之下才煮出来的吧。
“毕竟他的薪水由我发。”权少霆算是帮封尧说了句好话儿。
慕念安从鼻尖儿哼唧一声儿,心里的小本子默默给封助理记上了一笔。
一路上,慕念安跟权少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个人,默契的对她被抓紧缉毒大队之后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捡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扯淡。
权少霆是怎么想的慕念安不知道,反正她是不想在饼干的面前谈论这些。
谈,是一定要谈的。但绝不能在饼干的面前谈论。成年人的事情,就该私下里去解决。哪儿有摆在孩子面前谈的。
回到那看着就浪漫充满了艺术氛围的别墅,慕念安进门之前,深深的吸了口气儿。
空气中那浓浓蔷薇花的花香,让她倍感熟悉,也倍感安心。
真好闻。
她天生就没有浪漫细胞,更没有文艺细胞。什么花儿呀草呀,她是一概不懂的。她也欣赏不来,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在周末专门开车好几个小时去看花海。
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花儿么。
她虽然不理解,但也不认为会开车好几个小时赏花的人有毛病。她不理解的事儿多了,总不能只要是她不理解的,都是有病吧。
可是现在,她喜欢蔷薇花,特别特别的喜欢。
因为,权少霆的身上总是带有淡淡蔷薇花的花香。
只要是跟权少霆有关的,沾边的,一切的一切她都喜欢。不讲道理的喜欢。
“权总,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慕念安望着餐桌上丰盛到了极点的晚餐,心里说不出的一阵暖流漾淌。
那天在缉毒大队她就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他却放在了心上。真的花心思,花时间,给她做了这么一顿丰盛的大餐。
哪怕他做这些根本不是爱她,但也够她感动很久了。
“真好吃”慕念安看都没看就夹了一筷子菜赛进嘴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
那双杏眼,都笑的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满足极了。
小饼干也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他二叔亲手下厨做的菜了,他吃的极为贪婪。差点把他骨子里的餐桌礼
仪都给扔到外太空去。
见慕念安和侄子吃的开心又满足,权少霆嘴角勾了勾,端起高脚杯浅浅的抿着。
跟饼干一起,风卷残云的把盘子差点都给舔干净了,慕念安摸着明显鼓起来的小肚子,罪恶感迟来,却绝不会缺席。
小豆丁已经吃撑到了瘫在餐椅中,不自觉的打了个饱嗝,让小家伙难为情极了。
“二叔,二婶婶,我去写作业,柳姨明天要收。”
丢下这句话,破功的小小绅士落荒而逃。
慕念安好笑的看着饼干的小背影,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消褪。
她伸手,覆盖在权少霆搭在餐桌上的手背,“权总,你一口菜都没有吃,喝了半瓶红酒。刚才饼干在,我没怕他担心忍着没问。你到底生什么病才去打点滴的。”
权少霆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嘴角沾染着几缕猩红。
“回卧室说。”
他反手握住了慕念安搭在他手背上的爪子,牵着她向卧室走去。
慕念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垂下眼皮。
他已经答应会跟她解释了,所以她也没必要再追问。他开车的时候,坐在餐椅上的时候,姿势都隐隐有些奇怪。好像靠背上有刺,会弄疼他似得。
进了卧室,权少霆随手锁起了房门。这个小动作,让慕念安眼皮直跳。
“夫人,先说好,不许抹眼泪儿。”
“权总你得了绝症”不知道为啥,慕念安一下子就想到了韩剧里的固定情节。
大概是因为权少霆手背上打点滴留下的痕迹吧。
估计是被慕念安清奇的脑回路给整懵逼了,权少霆怔了几秒钟,才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来。
他眉眼生的精致,怎么着都好看。如咏叹调般华丽悦耳的嗓音,笑起来也好听。
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这一笑,消融了他眉宇间的阴鸷和冷漠。
慕念安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这么好笑,能让权总笑成这样儿。
她望着他眼尾浅浅的两道细纹,感觉自己没救了。
妈蛋她现在看权总的时候自带心上人滤镜。
他怎么能连眼角的皱纹都这么迷人
隐了隐唇边的笑意,权少霆牵起慕念安的手腕,拉着她到了套间的客厅,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夫人,我没有得绝症,你尽管放心。”说这话的时候,权总的语气里还有没褪干净的笑意。没有恶意的嘲笑。
“黑眼圈,胡渣。”慕念安忽然伸出手,指腹狠狠的蹭了蹭他眼底的青紫和嘴角冒出来的青色胡渣,“权总一向是个最注意外表的人,特别讲究。”
能让他讲究不起来,一定是有事儿发生。
其实慕念安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想说。
他怎么削瘦了这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不英俊了,她看着很心疼。
可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