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已近正午,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朵。日头正烈,太子府后殿的空旷处,站着两排十二名服饰各异的姑娘。
姑娘们都是出身名门的贵女,搁在京城,也是极有身份地位的。如今却因为一道圣旨,不得不入太子府做奴婢。今日便是她们入太子府的第一天。管事嬷嬷接待了她们,却并不让她们安置,只令众人站在大太阳下,等候太子殿下的安排。
白炽的阳光投射而下,白玉石砖上蒸腾着难以忍受的热意。夏如茵立在人群中,感受到头脑阵阵晕眩。她已经在此站了半个时辰,身体实在吃不消了。上午离开夏府时她喝过一碗参汤,可补药吊起来的那点精气神,早被烈日下的等候消磨了干净。
她本就病弱,夏府大夫说,她顶多还剩一年好活。夏如茵觉得自己若是再晒下去,怕是连这一年的命都没了如果她生病了,那位传闻中阴鸷暴虐的太子殿下难道还会为她请大夫如果没大夫帮她吊住一口气,她今日不就得一命呜呼
可太子殿下迟迟不露面。不止夏如茵吃不消,其余贵女们也烦躁起来。有贵女忍不住开口“嬷嬷,可否让我们移步殿内等候”
夏如茵有了些精神,眼巴巴看向管事嬷嬷。管事嬷嬷垂着眉眼“姑娘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是不可能的。贵女们不放弃“嬷嬷,并非我们不愿在此等候殿下安排,只是这里太热,我们都晒半个时辰了。若是谁身体不适出了事,对殿下名声也是不利。”
“殿下或许有旁的事正忙,嬷嬷身为管事,难道还不能帮殿下分忧,安排我们的去处”
都是受过良好教养的贵女,说话暗藏锋芒。管事嬷嬷只是八风不动“姑娘们稍安勿躁。”
便有贵女越众而出,行到管事嬷嬷身前。她似乎是从袖中摸出了什么东西,递给那管事嬷嬷,轻言细语道“府中带来的一些小玩意,给各位嬷嬷逗个乐。还望嬷嬷们通融一二”
管事嬷嬷拢起袖子避过那只手“姑娘稍安勿躁。”
又有贵女行上前“刘嬷嬷,我是李大学士家三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管事嬷嬷颔首“李三姑娘稍安勿躁。”
这可真是软硬不吃贵女们一时都没了办法,便有姑娘气不过骂了句“听多了狗仗人势的事,今日倒算是见着活的了”
管事嬷嬷平视那骂人的贵女“姑娘稍安勿躁。”
贵女们“”
眼见大伙都无功而返,夏如茵眼前便是一黑,差点站立不稳。是真的眼前一黑,她和旁的贵女不一样,她折腾不起。自六岁那年她突然大病一场,这十年来就是靠药石吊住一条命。旁人晒一晒不过心烦难忍,她再晒下去却是死路一条。
夏如茵不想死。世界之大,她有太多想看想做的事。哪怕来到了太子府,于她而言也是有期盼的。她强自定了定神,行去管事嬷嬷身前。
管事嬷嬷神情无波,唇下似乎还压着好多句“姑娘稍安勿躁”。夏如茵想起方才手段厉害却铩羽而归的贵女们,心里有点怵。她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伸手,轻轻扯住嬷嬷袖子,小小幅度晃了晃“刘嬷嬷,”她软声哀求“我可以进殿休息会吗我身体不好,是真吃不消了。”
刘嬷嬷看着她。其实夏如茵一进府,她便注意到了。倒不是因为这人病弱,而是因为她太美了。刘嬷嬷跟着先皇后数年,后又来到太子府,不知见过了多少美人,夏如茵却仍是让她眼前一亮。
夏如茵的眉目是极其动人的,眸若秋水天然含情,身段格外柔软,带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评一句尤物也不为过。偏偏她的眼神又懵懂清澈,这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娇憨,冲淡了那种媚意。旁的贵女晒了这半个时辰,各个都热出了汗,独独她一丝汗意也无,可初见时那苍白的面色,现下已然泛起了青灰。
这状态,是真的不佳。或许因此,她才会什么花招都顾不上用,双眼中的哀求也格外真切浓烈。刘嬷嬷又看向被夏如茵抓住的袖子。拉袖子时,夏如茵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腕,冷冰冰的没有温度。这是个撒娇的动作,可由一位贵女对她一个嬷嬷做出,实在是自降身份了。
这姑娘,怕是被逼到了没办法。想到昨日得到的信息,这位夏府大小姐自六岁起,便因为体弱几乎没出过夏府,刘嬷嬷也不敢再为难。她心中清楚,太子压根不会来管这些姑娘,而她只是得到了太子“立立规矩”的授意,并不想真弄出人命。于是她抽出自己的袖子,垂眸道“姑娘,并非老奴刁难,可没有正当理由让你离开,老奴也不好向殿下交差啊。”
夏如茵缓缓眨了眨眼。没有听到那句“姑娘稍安勿躁”,实在是意外之喜,刘嬷嬷对她显然是有所通融的。夏如茵知道自己现下应该找个“正当理由”,刘嬷嬷便会放她一马,可这正当理由该是什么
刘嬷嬷只知道夏如茵十年几乎不出夏府,却不知道近六年,她几乎都没出过自己后院。夏夫人心疼这位庶女,轻易不让人打搅她,也不让她出外见人。这六年间,除了逢年过节夏如茵能与家人聚一聚,平日接触到的就是几个仆从。而仆从们从来不会这般拐着弯与她说话,那些弯弯绕绕,夏如茵有太多不懂。
夏如茵又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于是她没有回到队列,而是慢吞吞走到屋檐下。然后她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扶着门框,身体一歪,缓缓倒了下去
贵女们都惊呆了半响,有姑娘愤愤出声“她在干什么用得着这样吗光天化日躺在地上简直是败坏我们贵女的名声”
刘嬷嬷也不料,对于她的暗示,夏如茵会回以这样一个“正当理由”。倒不是说不好,只是这法子实在是太失仪太丢人了,不该是一名贵女所为。可人都已经躺下了,刘嬷嬷也只好道“来人,扶夏姑娘进屋。”
便有几个嬷嬷过去。有贵女见夏如茵一人脱离了苦海,嫉妒道“凭什么她可以进屋休息她这是装晕”
刘嬷嬷难道会不知道人装晕她安然不动“姑娘稍安勿躁。”
贵女气得叫嚷起来“你、你身为管事,未免太过偏颇”
这回,不等刘嬷嬷再回一句“稍安勿躁”,一个声音便在不远处响起“吵什么吵”
那语气阴冷不耐,音色十分奇特,带着种嗡嗡的声响,徘徊在人耳边。这声音一出,嬷嬷们动作皆是一顿,而后齐齐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贵女们也怔住,转身见礼,便见那说话的男人立在不远处的回廊外。他应是恰好路过,身旁还跟着数名侍卫。男子身材颀长宽肩窄腰,右手吊着绷带左手拄着拐杖,可即便如此,也不损他的不凡气度。他带着张金色面具,面具将他的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就连眼孔处都蒙着一层特质金纱,只露出嘴和下颚,眼神看不真切。
此人便是当朝太子殿下肖乾。贵女们早听过许多这位殿下的传闻据说这位殿下十五岁那年,太子府失火,他虽逃过一死,脸却被火灼烧,留下了丑陋伤疤。自此他便带上了这金色面具,性子也变得暴虐残忍,如今年二十都还未娶。而皇上与他父子情深,多年来对他的种种出格之举毫不责备。今次他剿匪凯旋,仗着有功在身,提出要将十余名官员之女充作奴婢,圣上竟然也允了他的荒唐要求。
贵女们心思各异,刘嬷嬷则是上前回话“殿下,是有人晒了半个时辰太阳,晕倒了。”
太子没说话,似乎没兴趣理会,转身欲走。可贵女们机灵。她们早看刘嬷嬷不顺眼,也不满被刘嬷嬷偏心的夏如茵,便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道“殿下,那人是装晕呢。”
太子脚步顿住,意味不明道了句“是么”。他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刘嬷嬷心中便是咯噔一下。她倒不担心殿下责罚于她,但却认定夏如茵今日怕是不妙了。
刘嬷嬷是看着这位殿下长大的,可近些年,却是愈发畏惧他了。她觉得太子殿下仿佛能看透人心。这事说起来邪乎,可便是再高明的骗子,在殿下面前也会无所遁形。夏如茵一个小姑娘,怎么也不可能骗过太子殿下
夏如茵躺在屋檐下的阴影中,僵直了身体。她自然也听过太子殿下的种种传言,实在不料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太子显然要过来确认她是不是真晕了,她应该用炉火纯青的演技瞒天过海,可问题是,她根本没有演技。
笃笃的拐杖声由远及近,夏如茵控制自己不要哆嗦。可太子殿下走到贵女中间,忽然停下,缓缓偏头。
他看向身旁的一名贵女。那贵女也正在偷看他,与他目光撞上,面上便有了喜色。她含羞带怯,娇娇柔柔唤道“殿下”
那声音婉转,九曲十八弯,仿佛想钻到人骨子里。太子殿下似乎又偏了偏头,金色面具在阳光下折射过一抹刺目光芒。他与那贵女对视,而那贵女面飞红霞,眼中仿佛能滴下蜜“殿下,臣女是”
太子终于动了。他抬手,拐杖底端抵上了那贵女的肩,一字一句厌恶道“离孤远点。”
贵女被拐杖戳着,被迫连连后退,脸色变了。没有预兆的,太子忽然笑了“既然这么想要男人,那孤便给你指门亲事吧。”他确凿是笑着的,嘴角上扬,只是声音依旧阴郁“正好府上马夫前月丧了妻,你便去给他做个妾,也免得他中年寂寞。”
贵女大惊,花容失色“殿下不要臣女知错”
她跪地求饶,却被侍卫们捂住嘴拖了下去。其余贵女们一瞬噤若寒蝉夏如茵本还觉得屋檐下仍有暑气余热,现下却只觉通体冰寒
太子果然如传闻一般可怕那贵女不过多唤了他两句,他就这般发配了人家那她这个假装昏迷的
夏如茵快要哭了。可那拐杖声还是再次响起,最后来到她身旁,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与会读心的摄政王互穿后求预收
杜晓晓入睡后,时常会穿到摄政王顾重渊身上,因此知晓了这位大佬暴戾无常的秘密他能听见旁人心声。
顾重渊事务繁忙,便是入夜也有公务。杜晓晓兢兢业业扮演好摄政王角色知道了。下去吧。明日再奏
因为知道了太多事,为了不被顾重渊灭口,杜晓晓每天三百六十度花式躲避与他见面。
然而还是没躲过。一次赏花宴上,她与顾重渊撞个正着。
杜晓晓完球qaq。
顾重渊因为自身异能,二十年没睡过一次好觉,这段时间,却是意外熟睡了数次。
顾重渊先是疑惑,而后沉脸听手下汇报,他昨夜还在府里散步。
正打算彻查,却在赏花宴上,碰到了个心中尖叫的姑娘。
杜姑娘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大佬饶命
顾重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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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七七是前朝细作,和其他细作一起,被派去勾引权倾朝野的首辅戚沉晏。
细作们被喂了毒,不完成任务便得死,可阮七七不着急。
她着急也没用。因为胆小,这些年她啥都没学会,只一张脸好看,就是个凑数的花瓶。
却不料,她偏被戚沉晏看上,带回府中。
戚沉晏人称玉面阎罗,心狠手辣,冷酷阴戾。但阮七七却觉得,他对她很好。
阮七七有恩必报。她不想管任务了,她只想等死。
可戚沉晏对她太好了。阮七七急得哭红了眼“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死的。”
戚沉晏沉了脸“你想死做梦你的罪还没赎清”
前世,戚沉晏经过大风大浪,却在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手里翻了船。
重活一世,他只想找到那个骗了他的小细作,狠狠报复。
小细作心机深沉,戚沉晏绝不再上当。
小细作对他笑,戚沉晏想她只是为了接近他。
小细作给他煲汤,戚沉晏想她只是为了讨好他。
小细作夜里爬床,戚沉晏想她只是为了取信他。
小细作说喜欢他,戚沉晏想
戚沉晏想,行,你说的。那生生死死都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