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完全没有料到,秦北冥在发病的时候,还惦念着同她求和。
回想着过去几日秦北冥被她“折磨”得近乎崩溃的模样,她突然感到十分的内疚,在他耳畔接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墨,别再同我怄气了,好不好”
秦北冥因再度发病,五感六觉比起往常,感知能力要弱上许多。
正如现下,他根本听不清凌墨对他说了什么,单单是凭着心底里的执念,才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向她求和。
“好。”
这期间,凌墨亦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回应着他。
每答应上一句,她心底里的迷雾便散去了几分。
接连应答了数十遍之后,她突然彻底明白了过来。
自他们相识之日伊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她着想。
即使在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他依旧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她。
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真有永不背叛的爱,那么秦北冥一定将这份弥足珍贵的爱,完完全全地给了她
片晌,听清了凌墨肯定的回答之后,秦北冥紧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圈住了凌墨纤细的腰身,原想着同她诉诉衷肠,却又因松懈下来的神经,而难敌心魔,再度发起了狂。
下一瞬,秦北冥一改之前的温柔,猩红着双眼猛地将凌墨摁在了她身后凌乱不堪的床铺上。
“三爷”
凌墨意识到秦北冥已然失去了理智,立马回过了神,手腕翻转间,指尖的银针尤为利落地往他胸口处扎去,“深呼吸需得尽快排尽毒气才行。”
“热”
秦北冥已经彻底听不见凌墨的声音,耳边满是“嗡嗡嗡嗡”的嘈杂声。
突如其来的幻听,使得他本就燥热不堪的身体更加难以自持。
强撑了数秒之后,他像是失控了一般,开始扯拽着她身上的腰带。
“三爷,你清醒一点。”
凌墨有些恐慌地抖了一下,手上却还是有条不紊地在秦北冥身上施着针。
“墨,帮我。”
秦北冥烦躁地推开了凌墨忙于施针的手,急切地想要让身体的热度降下。
凌墨没法,只得在他毫无章法的攻势下,艰难地替他扎着针。
然而,当她即将扎下最后一根针的时候,想要躲开,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极度的惊恐之下,她破天荒地惊叫出了声,眼眸中甚至还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北冥的理智终于被她的惊呼声拉了回来。
他晃了晃脑袋,错愕地看着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仍在轻微地颤动着的凌墨,忙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连声致歉
“抱歉。”
“你”
凌墨半睁开眼眸,见他正温柔地帮她拉好了身上的衣物,依旧有些惊惶未定。
“笨蛋,这么害怕为什么不躲”
秦北冥怎么也没想到,素来坚强的凌墨差点儿就给他弄哭了。
瞅着她那双藏着惊惧的眼眸,他已然心疼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我”
凌墨缩了缩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低声讷讷地道
“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抗拒和你亲密接触,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做好准备,还不知道躲”
秦北冥轻轻地揽住了彻底受了惊的她,心底里多少有些庆幸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
“我也想躲,可是来不及”
“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记得先保护好自己,别管我。比起病发后遗症,我更不情愿伤害到你。”
“嗯。”
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脑海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惊险场面。
秦北冥认真地盯着她,见她眼里的薄雾悄然散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之前,我还纳闷为何你一点儿不像是十几岁女孩的模样,就算遭遇了那么多不公,也未曾掉过一滴泪。现在才知,原来你的底线在这。方才见你潸然欲泣,我真是恨死了我自己。”
“放屁我才不会哭。”
凌墨想到自己竟然怂成了这样,突然间竟觉得有点儿尴尬。
说来倒也奇怪。
方才同他“坦诚相见”的时候,除却惊慌,再无其他情绪。
现下,他们二人的衣着已然恢复了齐整,她的脑海中却冒出了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闹得她面上的热度蹭蹭往上飙。
秦北冥知她尴尬,便也不去提方才的事,只沉声安抚着她略显激动的情绪
“方才是我看错了,你确实没哭。都怪你的眼睛太过明亮,让我误以为那一池的星子是你颗颗分明的眼泪。”
凌墨捂着绯红的脸颊,只想着尽快忘掉自己这么丢人的瞬间。
不成想,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这事儿。
这使得她尤为地抓狂,当即就炸了毛发了飙
“秦北冥,这事儿能不提了吗”
见状,秦北冥连连颔首,转而将眸光落定在了地上染着鲜血的水果刀上,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我和玄薇之间,应当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吧”
此刻的他,全然不记得被锁寐香纂迷晕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依稀记得,断片前,他似乎正在掐着玄薇的脖颈。
“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清白的。”
凌墨含糊其辞地答,并未将玄薇所言转述予秦北冥。
为避免秦北冥胡思乱想,她突然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道
“今日这事,牵涉甚多,当从长计议。下午两点左右,傅医生曾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同我说,锁寐香纂是玄薇同欧阳斌接头的时候,欧阳斌亲手交给他的。不止如此,欧阳斌还透露,之所以让玄薇算计你,主要是他背后神秘大佬的授意。
另外,他还提及,你体内所中剧毒实为锁寐剧毒。也正是因为你体内的毒同锁寐香的香气相克,才会在旁人均无大碍的情况下,被锁寐香的香气彻底地摧毁了神志。
不幸中的万幸,锁寐香纂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有了这玩意儿,我应当能在短期之内研制出锁寐剧毒的解药。”
“锁寐剧毒”
秦北冥眉头微蹙,事先倒是未曾料及这么场飞来横祸,竟让他意外得知了自身所中剧毒是何品类。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欧阳斌究竟是怎么和那伙人扯上的关系
难不成,欧阳斌之所以能够在一夜之间发迹,不单单是因为李元懿显赫的家世,背后还有着那伙人的鼎力支持
思及此,他更觉那伙人的行动力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为了对付老秦家,他们居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培养了欧阳斌这么个实力斐然的傀儡。
凌墨稍稍换了口气,紧接着道
“玄薇被我重伤后,又被战先生训斥了一顿。欧阳斌要是得知战先生已经开始怀疑玄薇的身份,势必会尽快采取下一步动作。
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动作,我们便可伺机而动,猝不及防地反将他一军。”
秦北冥生怕凌墨被那伙人盯上,忙开了口
“欧阳斌既同那伙人扯上了关系,其显露在外的实力怕只是冰山一角。这事儿交由我来就好,切勿莽撞行事。”
“傅医生说,欧阳斌发现有人窃听他和玄薇的秘密交谈之后,便派人封锁了街道,逐一排查过往行人。朝阳孤儿院院长为了保住傅医生,自己却被欧阳斌的手下一枪毙命。
院长的死,同我们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故而,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只想着尽快替院长报仇雪恨,彻彻底底地揭开欧阳斌的伪面皮。”
“你说的也是。确实不能让无辜之人枉死。”
秦北冥深知,凌墨若下定了决心,谁都不可能劝住她。故而,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担心和忧虑,对于她的决定,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尊重。
片刻之后,正打算翻身下床,眼角余光无意间触及到了被子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心绪一下子乱到了极点。
被子上的血迹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明明记得,他及时停住了的。
啥事都没干成,应该没理由出血才是。
难不成,她的皮肤娇弱成这样,仅轻轻一碰,就伤到了
如是一想,秦北冥眸光微闪,暗戳戳地掏出了手机,默默地在搜索框中打下了一行字
未遂会不会怀孕
摁下搜索键后,旋即就跳出了几十个大同小异的答案。
粗略地浏览了数十个答案,秦北冥英挺的剑眉不由得拧成了一团。
什么叫“概率极低,但不排除怀孕的可能性”
难不成,他真有可能要升级当爸了
凌墨见秦北冥怔怔地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出于好奇,凑近了身子,扫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当她意识到秦北冥又在上网查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后,脸色忽的红透,略显不自在地问
“三爷,你就不能搜点正常的问题”
“经验匮乏,还是查一下较为稳妥。”
秦北冥的眸光扫过了凌墨平坦的腹部,此刻已然在考虑他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秦奇”,“秦妙”这两个名字刚刚好能够同他和凌墨的名字组成极为和谐的“墨冥奇妙”的谐音梗。
目前看来,还是十分合适。
只不过,孩子的名字不容一丁点儿的马虎。
这事儿,还是交给凌墨定夺最为妥当。
“都说了几率极低,哪里这么容易怀上”
凌墨如是说着,心里却没什么底气。
要知道,她可是连重活一次这样的扯淡事儿都亲身经历过。
试想,连无限接近于零的极低概率事件都被她碰上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思及此,她更觉心慌,双手亦不自觉地捂住了肚子,生怕下一刻肚皮里就会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踢蹬着她。
直至卧室外传来白虎的声音,她才彻底地回过了神。
“虎叔,什么事”
凌墨正了面色,忙给白虎开了门。
白虎毕恭毕敬地向她鞠了一躬,面色尤为凝重地道
“凌小姐,玄薇小姐的验伤结果出来了。结果显示,确有被侵犯的痕迹,处子之身已被彻底破损。”
“你说什么”
秦北冥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本以为,自己和玄薇之间并未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
白虎的这番话,相当于给了他当头一棒,使得他彻底陷入了情绪低谷中
凌墨极力地保持着镇定,一边攥紧了秦北冥的手,一边沉着地叮嘱着白虎
“虎叔,麻烦你让人再给她做一下更为详细的伤痕鉴定。我怀疑,她身上的伤,极有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好的,我即刻让人安排一下。”
白虎点了点头,倏然又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特特压低了声道
“凌小姐,有件事还望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事发之后,玄薇小姐曾在广大媒体面前,大肆抹黑您与秦先生。
老爷虽已在第一时间开展了紧急公关,但由于幕后推手的捣鬼,网络上依旧流传着诸多关于你们二人的流言蜚语,甚至于极其难听的谩骂。”
“多谢虎叔的提醒,我知道了。”
凌墨眸中寒芒乍现,双手亦紧攥成拳。
虽说,她一直信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观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纵容玄薇在她的眼皮底下恶语伤及到秦北冥。
得知玄薇这般不留余地地想要凭借着外界的舆论给秦北冥施压,好逼着秦北冥将她迎娶过门,凌墨旋即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对待厚颜无耻之辈,只能用更加狠绝的手段,才能够彻底打压下其嚣张的气焰。
当然,除却玄薇,她也没想着放过欧阳斌这么个讨人厌的大祸害。
正当她详密地计划着应对之策的时候,秦北冥却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了浴室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想到他极有可能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同玄薇发生过关系,他便恶心地想要剥去自己身上的一层皮
在浴室中足足呆了三个小时,秦北冥仍觉没洗干净。
看着身上因长时间泡水而微微起皱的皮肤,他的眼眸中于不经意间多了一抹骇人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