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节对她来说,确不重要
因她早就为一个人,抛之所有乃至自己的尊严。然那些都已成她不堪的过去又何必再让她想起。
遂低下头,继续整理衣物。眉间瞬应轻挑,欲散去寸缕思绪,却是生生的被他扭正了身子。
眨着一双大眼,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将干裂的薄唇扯动,“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做,才能将他给你的痛念全全消去”
“”既是痛念又怎会消去
“只要我可以把你治愈好,你是不是就能忘了他接受我”
黎战就这般蹲在她的身旁,两眼泛着期盼,静静地只待她回话,然她确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有一种痛因情深而钻心
有一种念因难忘而刻骨。
过往所生痛念既已深埋心底,尘封不碰,又何须再费尽心思的把她治愈。
“黎战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起码对待朋友,我的心还是热乎的”
“你就真的要将我对你的感情拒之门外吗”
为何就是说不明白为何不能好好保持友情卿灼灼抿唇难言,却能感觉到,他握在她肩膀处的手掌正在无力滑落。侧眸仅做轻瞥,随即回正,依旧落着淡然。
“黎战感情无法勉强我也不是那种禁得起一试的人”
“你次次拒绝我也因我的身份对不对”
“”撩眉逢上,眸光不禁点动。却又在此刻,道不出声。
“皇族身份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若我稀罕早就归千都城了何必陪你在柳城那么久”
“”她知道,纵然想装作糊涂,可她心里真的很清楚。
“南风靖一直在我耳边说我是他的十三皇叔倘若我承认了这个关系那南风盏,便是我的皇弟对吗”
“”
“我很想让瑾晴帮我记起从前的事可我又不愿这两年来,我不停挣扎着我更气,为何没有在他之前遇到你”
遇到又如何还不是成了她的劫难
“你该想起过往毕竟,你的家人都在等你尤其是你的母亲”
“母亲你见过她吗”
“有幸见过”卿灼灼微微点头,忆起太后心中仍迎暖意。“太后是一个心慈的人对待婢女都很温和。”
黎战闻她之声,不禁瞥头叹出了一口长气。在遇到她以前,他也曾天涯寻亲,去查自己的身世可当遇到她,便将他的脚步止住,只想在此好好的守着她。
“如果我真的成了皇族之子你还会和我说话吗像现在这样”
“当然会”她宽慰的扬了扬唇,“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
她知道自己太过直接了然有些时候,还需让对方清楚,纵然是一时的伤害
黎战缓缓起身,却未挺直腰板,只在于她平视之时,前倾贴额。
薄唇湿润,印的额间温热。
这个吻,来的有些突兀。
然她的心,却未曾慌动。
“你该是被保护的姑娘”可惜,他却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只能做一个暗影,默默守卫
黎战随即转身别去,唯留她静坐榻前,只将两手反扣床边,呆呆瞧望。他的背影确应凄凉,摆袖跨步间,亦显感伤失落。
黎战失魂晃行,片刻就至亭中俯身静坐。此间,似没有看到旁侧喝茶的南风靖。
南风靖见了十三皇叔这般愁容,自清楚,他必是刚从卿灼灼那里出来。
遂拧眉,抿唇,做尽为难之举。
要行劝说吗说了就又对不起远在华阳宫的十七皇叔可不说,又不忍瞧十三皇叔如此
两边都一样近他该向着谁呢
无奈时,瞬将头抬起,迎了端来糕点的季瑾晴。然瑾晴却也只给了他一个同样为难的眸子。
故仅能硬着头皮扯嘴道话,“十三叔你这是怎么了”虽是明知故问,但此刻也没别的话好开头了
黎战只将横在桌面的手臂缓缓回缩,缩至眼底,闭了五指。
“黎战师傅怎么见你不开心呢不是我家小弟又偷懒了吧”再逢南风靖一眼,便知此间只能随他憨憨风趣。一面扬唇,一面将手中的点心放置桌上。
南风靖随即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正要出言夸赞,却被瑾晴一个眼神,拉回了皇叔这边。
奈何他俩前后发声后,依旧未见他开口落音。瞬时就瞧他翻了一个瓷杯,挑壶倒茶。然至唇边,却没有急着喝下。
“你一直闹着,说我是你的十三皇叔可有什么明确的证据”
“有有有”南风靖闻声速回,“十三皇叔常年在外与敌军对战,左肩上落有一处刀伤这是我亲眼所见”
不愿承认,可终没有办法。黎战随即放了微满的瓷杯,转而扬手抚上左肩。
薄唇扯动,语调淡淡,“还有呢”
“还有”南风靖凝眉思忖,这问语再出,是要相信了吗随即晃起眼珠,便又抬头逢了身旁瑾晴一眼,亦将嘴巴微张,“还有皇叔右臂上应有一块烧伤所致的疤痕”虽未亲见,确是听十七皇叔提过,“这是当年,你为护十七皇叔被陵御寺的香炉砸到而烙下的。”
黎战蹙眉凝思,手间顺势紧了紧,好像有些零碎的片段,正于脑中浮现。然却仅仅晃了一阵,就消散殆尽了。
唯将薄唇扯动,落得两字,“是吗”
“是的难道你手臂上没有吗”他不信他必须要亲自验一下。遂起身,行至皇叔旁侧,当即将他的手臂抬起,褪去衣袖。
片刻,那道深深的疤痕,就完完整整的映在了他跟季瑾晴的面前。
瑾晴呆呆眨眼,红唇扯动,“真的有疤痕啊”
南风靖当即扬唇应笑,“我就说你一定是我的十三皇叔这次,你再无法否认”
他此间垂眸,并不是想要否认什么
既决定要知晓过往,就应坦然面对
他只是太过惊讶,这右臂之上的疤痕,居然是为了护南风盏而烙下的
想他们从前必是兄弟情深
犹记那年千灯会上,他曾出言,唤他一声哥。
“南风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皇叔不问自己的过去,竟是先要问自己的兄长思来想去,无疑是因为卿灼灼南风靖唯将身下圆凳拉出,坐至他的旁侧,继续回话“十七皇叔他其实也很不容易但我确不知,他怎会成为了今时今日,千秋国里的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