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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
    电影中段有这么一段剧情白喻行捅伤了一个来修道院做客的“贵客”,逃出修道院,但“贵客”没死成,白喻行被抓了回来,关在监牢里。

    修道院的慈爱的院长和修女们认为是魔鬼引诱了他,把他的四肢绑住,用圣水为他洗礼,让他断食,洁净他的躯体。

    修女让几个杂役去搜白喻行的东西,白喻行必然是看了什么禁书,或和邪恶的鬼魂有书信往来,才着了魔鬼的道,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陆敬廷是被派去的杂役之一。比起其他那几个伙夫,他还算识几个大字,但除了几本外国诗集,陆敬廷什么都没搜到。

    木柜和箱子里塞满了白喻行的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白天搜查完,晚上陆敬廷却偷偷地一个人过来,翻箱倒柜,痴迷地抚摸、亲吻白喻行的衣服。

    但原来的剧本上没写陆敬廷把这些衣服给穿上了。

    看样子张藏也是临时起意。

    张藏窝在导演椅里,腿上放着本厚画册。他看了眼游隼,马克笔在画册上唰唰动起来,他言简意赅道“先拍拍试试。”

    旗袍都是oga穿的玩意儿,连aha都很少穿。oga个子不高,腰段又软。这段戏里会有旗袍,完全是因为白喻行是oga。

    游隼一阵发滞“张导我能穿得上吗”

    张藏瞧了他一眼“你说旗袍白喻行衣服都是照金恪尺寸做的,他能穿上,你没道理穿不上吧”

    游隼刚穿过金恪的衣服,确实穿得上。

    “”

    游大少爷十分勉强,希望以此打消张导的异想天开“他比我衣服大,万一不合适呢”

    两句话,张藏就对游隼心思门儿清。他笑笑“不打紧,剧组有随组裁缝,随时随地改戏服。你一会儿去量下三围,下午就给你改出来了。”

    他把画册扔给游隼“拿着这个,你顺路去找一下小李。”小李是布景组组长。

    画册上夹着一张墨水还没干的马克笔速写。

    大片留白,一个没有面目的瘦高男人裹着件黑色旗袍,痴痴地跪在镜子前。窗外月上梢头。

    游隼刚接住册子,张藏道“年轻人嘛,要多多尝试,机会才多。”

    游隼“”

    “哎,兄弟,到底几点开拍”段明绪亲亲密密地勾住游隼后脖颈,“我等一下午了,这他妈眼见着都要天黑放饭去了。”

    游隼正烦得不行“没和你说过改晚上了。”

    说要来当群演都是开玩笑的,闲是闲,但还没这么闲。段明绪在剧组溜达了一个下午,他人帅,又嘴甜,以前还是偶像,把几个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

    “大新闻啊,第一次见你穿裙子,”段明绪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不拍个照片发朋友圈说不过去吧”

    “”

    游大少爷用眼刀剐了他一眼,恨不能把这比掐死“你敢发朋友圈,我把你扔海里。”

    他顿了顿“再说是旗袍,谁说是裙子了”

    “旗袍不算裙子”段明绪乐了,朝地上抬了抬下巴,“那一会儿你穿旗袍来个托马斯全旋你没把内裤露出来就不算裙子。”

    “”

    天已经暗成一种靛蓝色了,洋荆茂密的热带树丛隐秘在模糊的影子里,拍摄棚开了大灯,满是小光点儿似的小飞虫乱飞。

    剧组场务、道具师围了几张拼起的折叠桌吃盒饭。

    闲空充裕,没那么忙的可以走两公里多去市郊街上吃。

    段明绪去瞄了眼盒饭的菜色“哎,走,吃饭去。去哪儿吃”

    游隼拉来一张折叠椅坐下“吃个屁,吃不下。”

    “不就穿个旗袍吗有这么痛苦,你偶像包袱够重啊”

    游大少爷四处看,从地上捡了个塑料瓶就狠狠朝段明绪扔过去“去你的偶像包袱,你不是偶像,你怎么不和我一块儿穿”

    “那我又不在这个剧组干。”段明绪振振有词、嬉皮笑脸。

    游隼看没得扔了,干脆人追过去,段明绪一看游隼来,马上掉头撒丫子跑。修道院大院,两个人竟然你追我打起来。

    金恪从前门走出来,刚好看见游隼揪住段明绪一顿打,段明绪泥鳅似的,矮身一钻就又跑了,游隼又去追。

    两个人年纪相仿,戴着一样的帽子。

    眼见着马上就要抓住段明绪了,游隼抄近道,一撑围廊栏杆跳过去,脚还没落地,突然从拐角走出一人,和他撞了个正着。

    游隼趔趄抬头“金恪对不起,没撞着你吧”说完,他心想自己这是在问什么,“不是,那个没事吧”

    远远的拍摄棚灯只有一点儿能照到围廊这来。

    借着微弱的光,游隼看见金恪拿了个水杯,半杯水倾泼在他学堂穿的白色西服上,仔细看能看见湿了一大片。

    金恪也低头看了看西服“哦,没事。”他看着游隼笑,“大夏天的,一会儿就干了。”

    别人越说没事儿,游隼越内疚。他慌里慌张地摸到衣兜,摸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一张递给金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先擦擦。”

    水渍从胸前湿到小腹,沿着西服下沿往下滴。游隼展开纸,就把整个手掌按了上去。他感觉金恪突然不动了。

    他半蹲着抬头道“里面没湿吧”

    他想掀开金恪西服外套向里看,旧式西服的款式都很肥大,下摆也长。金恪有些狼狈地一下子拉开游隼的手“没湿。”他摘掉游隼的帽子,把游隼拉起来,“我自己来就好还没去吃饭么”

    一说吃饭,游大少爷又臭起脸“没呢,我不饿”

    段明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拍摄棚那儿去了,强光底下,远远地朝游隼挥手大喊“游隼,过来啊追不上怂了”

    游隼“”

    游隼一撑栏杆又跳出去“等等,我去揍个孙子。”

    段明绪就在那儿等他,游隼要上去揍人,看见段明绪手里还有把不知道从哪儿顺手牵羊摸来的吉他。

    游隼打量道“这么快就偷了把吉他”

    这回轮到段明绪脸绿了“放屁,我能偷人东西吗借的”

    他突然抬头看到游隼头顶“游隼,你帽子呢”

    游隼没反应过来“什么帽子”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哦对,我帽子呢”

    他摸摸头顶,往四处看看,有点儿心虚道“可能,刚才跑没了”

    段明绪帽子狂魔,年年生日给游隼送帽子,过年过节给游隼送帽子。今天游隼戴的这顶就是他送的。

    段明绪“”

    段明绪用力地把吉他塞游隼手里“给你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等金恪过来,机械臂悬吊的拍摄灯底下聚了一大堆人,有人在拿手机拍,几个年轻姑娘正跑过去,难掩兴奋之情。

    人群围出的空地上放着几把高脚木椅子,坐着两个男生,一唱一弹。

    以前在ria,段明绪是领唱,嗓音条件很好。游隼弹了几个简单的调子,他靠在椅背上放松地哼唱。

    一首歌唱完,人群响起捧场的掌声。

    “好听”

    “再唱一个”

    剧组不少人,尤其是年轻的,都还能认出段明绪“这是段明绪”

    “妈耶,可以拍下来吗”

    “反正我要发朋友圈”

    游隼重重刮了两下弦,抬眉看向风度翩翩地站在人群边缘的金前辈“金恪,你不来唱一个么”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处于想起哄,又不敢,等着第一个人带头的临界线。

    游大少爷带头道“来啊,是不是aha”

    aha在欢呼中走过来,不紧不慢地坐到游隼旁边。

    他向游隼伸出好看的手“给我吉他。”

    游大少爷老实递过去“你要自弹自唱你还会弹吉他”

    等从游隼手里接过吉他,长腿交叠,把吉他放好,aha才说“我弹,你唱。”

    “”

    金恪微微挑起眼皮,显得懒而漫不经心“来啊,是不是aha”

    “”

    游隼学声乐很晚,和原公司签了在ria出道的合同后,才连着恶补了好几个月“怎么唱歌”,唱跑了三个老师。

    没学声乐前,游隼属于去ktv都被人嫌寒碜的。

    刚出道那几个月,游隼有几次全开麦车祸现场,被黑粉孜孜不倦黑到现在。

    三年过去,游隼没那么惨不忍睹了但除非有舞台,游隼还是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唱歌。原来准备在年底的演唱会,排练重点也是舞台编舞大于唱歌本身。

    “那随便你弹。”游隼盯着他,“你想弹什么”

    金恪反问“你想唱什么”

    游隼心想那这可是你自己问我的。

    游大少爷想了想,从自己出过的某张个人迷你专辑里,捡了一首极其冷僻极其冷僻,除了粉丝没人听过的歌。

    说完,他舔舔嘴唇“弹吧。”

    金恪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有谱子么”

    游隼“没有。”

    看金恪拿出手机来,游隼劝道“查不到的,网上也没谱子。”他去够吉他,“没事,别难过,你不会弹我会弹。你想唱什么”

    金恪的手轻轻按住他的。

    有一刻,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游隼看见金恪神色认真地看着自己,给自己戴了一只耳机。

    金恪把那首歌放了一遍。

    他拨了几下吉他,听了几个音,曲子前奏流淌出来。

    游隼“”

    游隼问“你背过谱子了”

    “差不多。”金恪笑了笑,“唱吧。”

    这是首温吞的情歌,调子不高,一个年轻男生说着暗恋的情话。游隼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他慢慢唱,金恪慢慢弹。

    虽然唱歌不是长项,但歌词他都记得很牢。

    三分半钟。

    最后一句“玫瑰的尖棘,在我心脏上写,我喜欢你。”

    静了几秒,寂静的人群一片掌声。

    游隼从金恪手里拿回吉他,紧盯着他,舔了下唇“没那么难听吧”

    金恪似乎叹了口气,向他弯下腰,眼也微微弯起来“怎么可能,特别好听。”

    游隼神情松快下来,好像松了口气,后仰着头朝段明绪得瑟道“哎,段明绪,你爸爸唱得怎么样不比你好听”

    人群没聚多久,几个场务远远地拿着大喇叭喊“都挤在那儿干什么大家伙,开工了开工了”

    一个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游隼老师服装老师让我来和你说一声,衣服都改好了,让你去试试”

    游隼“”

    段明绪也探头过来,装作大惊失色道“游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笑了”

    游隼“”

    金恪整理了整理衣袖,温润地笑道“要开工了,正好我衣服也还没干,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服装间在修道院的一间小屋子里,仓库似的排满了戏服,一件件带角色名带编号。转过一扇中式屏风,里面和商场更衣室一样,几个小隔间,拉着遮帘。

    游大少爷进更衣间,把服装师给他的旗袍抖开后,懵了一下。

    金恪没进更衣间,单单在屏风外慢条斯理地换了件白喻行的外套。

    他对着镜子,抻齐了制服的衣领,又重整了一遍衬衫,扣好扣子。

    屏风后的更衣间里也只有游隼一个人。吃饭这一会儿半会儿,晚上有戏的都不会把衣服换下来,外面的服装间也没几个人。

    突然,金恪听到“那个外面有人么”

    声音很低,不太确定。

    金恪微微低着的头抬起,却继续抻了抻衣领。

    于是又一遍,声音大了些“请问外面有人么”

    金恪终于不疾不徐地拐过屏风,停在那间更衣间遮帘前。“有人。”他温声道,“不要着急,是有什么事么”

    “金恪”游隼语气犹豫。

    然后金恪嗓子有些干。游隼说“你直接进来吧,旗袍好像有点紧。”

    作者有话要说隼子我是笨蛋吗我才不是笨蛋我不过是个对着镜子和手机前置摄像头欣赏自己的帅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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