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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
    乍雪初晴。

    漫天的白落在无境峰的翠竹林上,颇有一番青竹变琼枝的风姿。

    偏巧一阵微风拂来,雪花从枝头吹落在萧云谏的肩上。

    他微微侧首,随意掸去了白狐狸毛围领上的那点湿意。

    这狐狸毛还是前年凌祉为他猎来的。

    他依稀记得,为了保这洁白无暇,凌祉还受了点伤。

    至于伤在何处,他哪里还忆得清。

    “大师兄”

    一旁传来的唤声,刚好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头瞧了一眼,是无境峰的洒扫弟子正恭敬地朝他行着礼。

    萧云谏扬起精巧的下颌,从鼻腔中嗤出一声,便算是应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凌祉可在”

    洒扫弟子垂着头,答道“峰主正在修竹阁中。”

    “嗯。”

    萧云谏听罢,闲庭阔步地朝着修竹阁而去。

    他穿一身看似简素的天青色直裰,却在腰间挂了一枚昂贵的青竹玉佩。

    光晕随着他的步伐,透过青竹玉佩,斑斑驳驳地落在他前路上。

    他行了几步,便听见背后洒扫弟子在窃窃私语

    “若不是峰主视他如珍似宝,大师兄怎敢直呼自己师叔的名讳”

    “你不要命了上次有人随口问俩人怎么还未结成道侣,大师兄可是当场撂了脸子”

    “可不是嘛,大师兄还一直待峰主淡淡的。若我是他,必不会这般”

    萧云谏冷哼了一声。

    他不乐意再听下去,便随手掐了个静音诀丢给两个洒扫弟子。

    他是愿意受着凌祉对他掏心肝的好。

    可偏偏最厌恶旁人高谈阔论他俩间的关系。

    更腻烦他人言论中自己待凌祉的不好。

    他这般,就连凌祉都未曾有怨言。

    哪里轮得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萧云谏站定在原地,斜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天青色的广袖长衫被风吹得浮了起来,却将他的心静下。

    他叹了口气。

    还是解了洒扫弟子的静音诀。

    穿过青石板铺路的竹间小路,便得见了修竹阁。

    修竹阁檐下坐着两尊敦敦实实的小石狮子,一个踩着绣球、一个叼着崽子。

    与清风雅乐的林间小筑比起来,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但这却只是萧云谏闲来无事从山下寻来的凡尘玩意儿。

    端过来,就再也没挪走。

    萧云谏瞄了一眼石狮子,正欲抬手弹去凌祉织在修竹阁外的水幕结界。

    可结界便从内,先他一步展开来。

    凌祉似乎早就知晓他已经到了这无境峰中,正翘首以盼地等着他来。

    萧云谏别过脸去。

    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凌祉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劳什子寻踪蛊吧。

    竟是他走到哪里,都是知晓的。

    他站定在门边理了理衣袖,不慌不忙地张望了一眼。

    凌祉似正在为他斟茶,黑丝如瀑般铺陈在一侧。

    凌祉生的好看这件事,是整个无上仙门、甚至整个灵修界都知晓的。

    他清冷如谪仙人一般,可偏偏生了一双脉脉含情眼。

    就算是有一双薄唇作无情模样,也照旧被人言说是风情相貌。

    为此,他也鲜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笑意。

    不过做个冰霜模样。

    但对着萧云谏,却从不吝啬。

    碧瓷茶杯被轻放在香橼盘上。

    茶香与炉中所焚的檀香相得益彰,溢满了整间竹间小筑。

    凌祉没抬头,只是听到了萧云谏轻巧的脚步声停滞在门前。

    他勾起唇角,便问道“阿谏,怎得不进来”

    萧云谏这才挽着袖口地走进屋里,先就着茶杯里的水饮了个干净。

    而后也没唤人,只是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茶室后面的墙壁。

    那里挂着一幅画,画中人一袭天青色长衫,抱臂而立。

    只是凌祉的画技似乎并不十分精湛。

    画中人只得了面前人的八分神韵。

    萧云谏重重撂下茶杯,蹙眉道“这画,怎还挂在此处”

    他先头便同凌祉说过,他不喜这画被明目张胆地挂出来给别人瞧。

    他斜了凌祉一眼,眼中带了几分厉色。

    凌祉却没在意,只道“前些日子甚是想念,便翻出来挂上了。阿谏若是不快,我取下就好。”

    萧云谏冷哼了一声,内里脾气也去了大半。

    想念什么

    不过睹物思人罢了。

    他心中受用,自然脸上表情也松弛了几分。

    “这些日子,我是忙于屠妖大会的准备。”他道,“不过现下,我人已在你面前,还留着那一副画作甚”

    凌祉听罢,兀自哽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画作的眼眸深深的。

    似乎有什么话语压抑在嗓间,但到底也没说出来。

    萧云谏没留意他的举动。

    只是扬起精巧的下颌,仿若施舍般地对着凌祉笑了笑。

    凌祉神色一滞,眼眸中的慕恋神色叫萧云谏颇为自得。

    自他入无上仙门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自己。

    不论自己是怎般的冷言冷语,都未曾褪去过。

    萧云谏环了手臂,和画上人相差无几。

    凌祉没再言说此事,只是问道“方才听你提及屠妖大会。阿谏,你可有准备好”

    “那是自然。”萧云谏成竹在胸。

    他为了这个屠妖大会,已经准备了五岁时日。

    那时候他师父遥天真人刚刚出关,他本以为师父会自行主持这百年大会,却未曾想到遥天真人仍是将这个重任托付给了自己。

    他本就代掌无上仙门所有事宜,如今又得了百年一次屠妖大会的主理权。

    一时风光无限,被所有人视作下一届的掌门人了。

    萧云谏拨弄了一下发丝,将半披散的青丝撩到耳后,露出一张洁白的面庞来。

    他五官生的柔和,脸上棱角并不多,一双眼眸如点星般漆黑透亮。

    只是眉宇间,多得是几分凌祉宠溺出来的傲气神色。

    “我已巡过了关押那些个妖族之人的牢狱,也确认了屠妖大会场地无虞。”他道,“师父和众位师叔、师伯的座次也安排妥当。”

    他摘下凌祉房中挂着的无上仙门排布图,又一一指给凌祉看。

    他神采奕奕,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地讲了许久。

    凌祉便静悄悄地看着他,听着他侃侃而谈。

    眸色灼灼,好似一辈子也看不够。

    等萧云谏将自己所有的排布都说完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他看着凌祉神情,清了清嗓子,略带着点撒娇意味道“师叔,我有些口渴。”

    凌祉忙不迭地为他斟了一盏茶,水还泼洒了几滴在桌上,道“阿谏,仔细烫手。”

    即便是脸上淡淡的,却扔在瞧见他尽数饮下之时,眼底多了几分靥足的神色。

    萧云谏便刻意又靠近了几分,温热的气息扑在凌祉的颈侧。

    所幸又见了凌祉诚惶诚恐的模样。

    萧云谏颇为满意。

    凌祉这么多年来,一直虔诚地爱慕着自己。

    为了自己中情毒、堕魔窟,就连修为都失了大半。

    哪能有什么意外,叫他不再痴恋自己

    他向来喜爱那般将凌祉拿捏在掌心中,把玩他情绪的快感。

    便道“师叔,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回去了,只留在这无境峰陪你,可好”

    果不其然又瞧见了凌祉的满目惊喜,他扬了扬眉。

    微弱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更衬得月色正浓,暧昧无处撒欢。

    翌日春宵毕。

    萧云谏幽幽转醒,他抬眼往上瞧着

    凌祉早已经醒来,只是因为自己窝在他怀中的缘故,这才一直未曾起身。

    他动了动手脚,从凌祉怀中脱出身来。

    眼角驼红,声音嘶哑“几时了”

    “未过巳时。”

    凌祉见他挪动,便先行一步下了床。

    塌前缠花枝小桌上搁的是一壶昨夜便备好的玉露。

    玉露是雪顶上所采,无上仙门只得了几小瓶,便全给了先头伤重的凌祉。

    而现下,萧云谏猛地灌了一口,清甜纯甘的液体便全进了他的肚子里面。

    长鲸吸水般,半分可惜也无。

    末了,他还撇撇嘴“凉了些。”

    凌祉本欲用灵气为他温热,却被他制止住了,道“师叔倒也不必麻烦了。算算时辰,我也该奔着屠妖大会的场地去了。”

    凌祉便收了灵气,道“好。”

    似是什么都听他的一般。

    萧云谏裹了外衫,将身上痕迹悉数掩去。

    因着今日晌午过后便是屠妖大会,他昨日便也没闹得太过头。

    只是他挪动了两步,仍觉腰上有些酸涩,懊恼于昨日自己的一时兴起。

    凌祉立马揽住他的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问道“阿谏,可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我昨日,万不该”

    “千不该万不该,师叔也做了。”萧云谏摆摆手,只当给自己做个坦然模样,“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舒爽的不止师叔一人。”

    各取所需。

    这字字诛心,直戳的凌祉遍体鳞伤。

    凌祉眼神黯淡了几分,正巧叫他看了个真切。

    他不甚在意。

    不过说了句事实罢了。

    他同凌祉并不一道前去,他要先行去率弟子将妖族领到大会的台子上面安置好。

    凌祉便从朱漆衣架上取下一件月白色勾云纹大氅替萧云谏披上,又替他篦去了垂落在脸颊两侧的碎发。

    他道“昨日刚下了雪,今日会更冷,大氅记得系好些。”

    “好。”萧云谏随手拨弄了下大氅系带,随意地朝着凌祉鞠了一礼,“师叔也早些到,算是为我镇镇场子。”

    凌祉依言,又问“当真不用我陪你同去”

    萧云谏摇头。

    他目光又扫到那墙壁上挂的画作,还是未曾取下。

    凌祉这便又是不将自己的话语搁在心上了。

    非要弄这么一出,故意来碍自己的眼

    萧云谏撇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转头便出了修竹阁。

    又是来时的青石板路,今日雪已化,留的地上更是湿漉漉的。

    他嗅着大氅上隶属于凌祉的淡雅味道,心中愈发恼羞成怒起来。

    他正欲将大氅随手掷到地上,可看了看脚下的泥泞,还是顿住了动作。

    他朝着一旁的洒扫弟子招了招手,自然有人上前行礼道“大师兄,可有何事”

    他将大氅摘了下来,随意又恶狠狠地塞到洒扫弟子手中,道“去,拿回还给凌祉。”

    洒扫弟子应声接了过来。

    萧云谏瞥了一眼洒扫弟子离去的背影,思忖片刻,还是问道“昨日那两名弟子呢”

    洒扫弟子答“两人昨日似乎受了惊吓,今日便告假了。”

    萧云谏一听,便知晓是自己昨日丢的那个静音诀所致,心中顿觉懊悔。

    可他面上不表,只道“行,我省得了。”

    顿了顿,又言语“就同凌祉说算了,也不必说了,你去就罢了。”

    他长吁了口气,回自己所居住的无定峰换了身衣裳,便行去了屠妖大会。

    屠妖大会虽说上一句大会,可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多灵修也并不执着于斩妖除魔这件事。

    不过只是无上仙门百年来的传统,依旧尊着选取一两个妖族开刀罢了。

    也不斩杀,只摘取他们的妖丹,让他们同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萧云谏同这个宗门的长老谈笑两声,又同那个峰派的掌门寒暄几句。

    哪个不夸赞一句,他当真是年少有为。

    他脸笑得有些僵硬。

    一转头便瞧见了凌祉长身鹤立在一侧,手中还环抱着那件月白色的大氅。

    凌祉似乎面容上似乎有些期许,将大氅往前递了递。

    萧云谏没接,只斜了凌祉一眼。

    他仿若胸中赌了一口气,刻意没有去理睬。

    屠妖大会伊始,作为无上仙门掌门的遥天真人便先例行打了些官腔。

    而后,便都留给了萧云谏这个芝兰玉树的首徒。

    萧云谏踱步走过这些个被押解的妖族,却迟迟未曾动手

    这个年近耄耋,恐不取妖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不成;

    这个尚有幼子在侧,若当真取了妖丹,那孩子如何能活,亦不成;

    而这些个,林林总总,终归都是不成的。

    萧云谏捏紧了自己的佩剑聆风,敛了眼眸。

    他环顾四周,朝着众多掌门、长老们浅笑作揖。

    他知晓自己得尽快做出选择。

    他抬眸向着凌祉的方向看去,却见凌祉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一旁角落里的一个瘦弱妖族少年身上。

    那少年裹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宽大的兜帽裹住了他的面容。

    他跪在台上,深深地垂着头。

    细细看去,似乎还能瞧见他在无助地发着抖。

    萧云谏扫了一眼台上妇孺老幼,当机立断便朝着瘦弱少年走去。

    终归是有一人要被开刀的。

    萧云谏站定在少年面前,风吹动了他宽大的衣衫。

    他似乎感受到了些许的寒意,颇为后悔方才没有听从凌祉的话,留下那件大氅。

    他提起手中聆风,准备一鼓作气地挑了少年的妖丹出来。

    少年更为害怕了,他小声地啜泣着,肩膀向下塌着。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稍稍抬头再望向这个世界。

    萧云谏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剑光一起,便已是倾注了许多的灵力。

    可他未曾触及到瘦弱少年,便觉得自己脖颈处一阵寒意。

    他微微垂首,便见有一柄剑抵在自己的命脉之上。

    那柄剑通体银白,檀木剑柄上栓了一枚云纹流苏。

    一如那件月白色大氅上的纹路。

    一如凌祉佩剑息雨上的配饰模样。

    他抬眼,却撞见的是那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眸。

    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中,摒弃了平日里对自己的深情。

    多得却是千分万般的冷漠颜色。

    凌祉

    怎会是凌祉

    萧云谏顿觉面前一片昏天黑地了起来,只能奋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微微晃动了两下,耗费真气叫旁人不看出自己此刻的端倪来。

    他厉声呵道“师凌祉,你可知自己在作甚”

    凌祉面色不变,剑尖却仍是直指他颈间命脉之处。

    锋利的剑尖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血色滴滴答答地沿着剑身落在地上。

    可凌祉却仍未曾退让分毫,只道“放开他,留你一命。”

    竟是这般无情

    萧云谏瞬间便觉耳畔一阵嗡鸣,仿若狂风过境般炸裂。

    除却凌祉的这一句话,他好似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换了种写法行文风格 希望你们喜欢

    隔壁预收穿成反派后发现主角重生了在文案和六界第一白月光读档重来了,也可以感兴趣看看

    预收六界第一白月光读档重来了古耽仙侠

    云如皎作为六界第一白月光,美如冠玉、冰晶玉骨,天帝、魔尊、仙君皆拜倒在他美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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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对百年前死了道侣的妖王顾枕夜,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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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溯到千年前的云如皎,又成了那个满身土砾的“云如泥”。

    他一边厌弃着曾经的自己,一边捡了个和自己一样脏的小猫回家。

    小猫洗白漂净,玄色的底色,却在脑门上顶了一搓如血的红毛,像极了顾枕夜的玄虎原型。

    云如皎皱皱眉“小东西,像谁不好,你怎么偏生就像顾枕夜那个捂不热的讨厌鬼”

    小猫蹭蹭他,没有反驳,默认了顾枕夜就是自己的名字。

    后来,陡然察觉到顾枕夜曾经道侣就是自己的时候,云如皎翻了个白眼“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顾枕夜舔着脸“我没有,皎皎你要相信我”

    云如皎冷哼一声。

    顾枕夜沉了眼眸,低了声线“若非如此,我又怎护你上辈子一世周全。”

    皎皎如明月,悬于我心河

    阅读指南

    1 c痴情妖王攻顾枕夜x冷漠白月光受云如皎

    2 算是双重生,上辈子攻受看到的是不一样的,白月光一事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