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吴源背上包，提起箱子，站在校门口等吴兵。又是大包又是小箱子的吴源有些扎眼，进出校门的学生都好奇地瞟他，还有人小声议论。吴源历经四十年风雨，大场面见过一些，完全不惧这些像看耍猴似的好奇眼光。

    吴兵很快就来了，也背着个萨克斯包。

    “这么快就买好中萨了”吴兵看到吴源的包和箱子，判断他拿着两把萨克斯。

    “看着不错就买了，省事。正好赶上去酒吧，老板也好有个选择。”吴源坦然道。

    两人边走边聊，抄城墙边的小路过去，很快就到了酒吧。

    酒吧的名字挺土，叫“青春”，门面也小，只有一个门洞，招牌就挂在门边的墙上，闪着霓虹。

    走进门洞，里面豁然开朗，除了一长溜的吧台，中间还有十几个卡座，小舞台在对门的尽头。

    时间尚早，酒吧里还没有客人，几个女服务员在收拾卡座，调酒师低着头，忙着处理吧台后的酒具和冰块。一个中年人站在小舞台边，看这群人忙碌。

    吴兵远远地向中年人挥手，叫道“张老板”

    中年人朝门口看了看，由于背光没看清两人的脸，只好走过来。

    吴兵迎上去又叫“张老板好啊”

    “是小吴啊，你终于愿意来我这演出啦”张老板看清来人，热情地跟吴兵打招呼。

    “我没那么多空，这次来，是想给你介绍一位高手。”吴兵拍拍吴源说“我的朋友，吴源，吹萨克斯也很厉害的，关键是高音和中音都吹得好。”

    张老板亲切地伸出双手，握住吴源的手说“你也姓吴啊，那我以后叫你小源吧，方便和吴兵区分。”

    “行啊，张老板您怎么方便怎么叫吧。”吴源大方答应。

    “吴源是刚来的大一新生，但是萨克斯吹得相当不错，我们老师说他吹出的音有二十多年的岁月积淀。”吴兵帮忙推销吴源。

    说我吹得好就行啦，干嘛一定要扯出二十多年的岁月积淀呢

    穿越回来的事，我还要好好隐藏呢，免得被科学家知道，抓去当小白鼠研究了。

    “吴兵过誉了，我吹得没到那个地步，还需要慢慢磨练。”吴源谦虚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你们去小舞台试试吧。”张老板指着小舞台说。

    吴源和吴兵不再推辞，拿着乐器走上小舞台，开始组装。

    吴兵让吴源先用高音萨克斯吹流行歌曲。

    吴源练了两年独奏，都是跟着伴奏吹的。当时由于没有萨克斯，只能练习竹笛，没法做到灵活变调。现在刚买萨克斯，变调也没来得及摸索。吴兵是音乐专科生，各个曲调都很熟悉，用降e调萨克斯给吴源的降b调萨克斯伴奏完全没有问题。

    以后要更好的演出，还是要好好练练变调，不说将所有的曲调都掌握，起码也要把常用的降e调、c调、g调和f调练会。

    “你只管吹自己的，不用管我。”吴兵简单交代。

    吴源将曲谱放到架子上，吹起城里的月光。

    高音萨克斯的音色清亮，乐曲节奏舒缓，曲调悠扬，张老板仿佛置身钢铁水泥的丛林中，站在高楼的天台上，仰望远空的圆月。圆月泛着清冷的幽光，为脚下的大地铺上一层银装。楼下灯光闪烁，如在银色海洋中漫游的浮游生物。

    吴兵的和声似有似无，有时像主旋律的回声，有时像主旋律的波动，让乐曲更显丰富饱满。

    一曲终了，张老板坐在最近的卡座里，还沉浸在音乐带来的美妙幻境中。

    “不错，挺有感觉，换中音萨克斯试试。”吴兵肯定了吴源的表现。

    吴源打开背包，拿出包浆厚重，极富沧桑感的老家伙。

    “这把萨克斯有点意思，你一拿上，感觉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吴兵看看萨克斯，又看看吴源，点头道。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拿这把老物件，应该更有说服力，赚钱会更加稳妥。

    老家伙下午刚刚试过音，不用再调音。吴源挂上绳钩，直接吹红河谷。

    这首老歌曲调简单，却极具异域风情，吴源特意将每个音吹得低沉，带着气声，听着像一位垂垂暮年的老者，站在苍茫的大峡谷边低吟。

    吴兵在一旁吹装饰音，没有加任何花哨的技法。

    好的曲子就像醇酒，不需要繁复的修饰，简单的处理更能展现其原有的浓郁风味。

    张老板彻底被征服。

    曲子吹完，他不自觉地鼓起掌，赞道“好非常好我决定现在就聘用你今天开始，每周来三次，每次从七点到九点，一次五十块钱。除了周五和周六晚上，还有一天你自己定，吹哪把萨克斯你自己选，曲子你也自己选。客人点歌的话，点歌费五五开。怎么样”

    “行，张老板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就相当知足了。”吴源感激道。

    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小吴，你今晚有事吗没事留下来玩玩”张老板企盼地看着吴兵。

    “今晚的任务就是带吴源过来，留下来和他一起玩玩合奏也不错。”吴兵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你们先练着，我们七点半开始营业，那时你们再正式演出吧。”张老板交代完，去忙自己的事。

    吴兵翻了翻吴源的曲谱，摇头道“你的曲子少了点，连续吹的话，只能撑一个小时。要是碰上顾客点歌，会比较麻烦。”

    “目前我就搜集了这些曲子，你有其他的曲谱吗借我复印一份。”吴源借机问道。

    “曲谱我倒是有，明天约个时间，借给你复印吧。”吴兵答应了他的要求。

    练到七点半，酒吧正式营业，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进来喝酒。

    吴源有些小紧张，刚开始吹的音颤得比较厉害。

    好在顾客不多，也没有比较懂音乐的人，没听出有什么不妥，还以为是吴源故意这么吹的。

    吹完一首曲子，吴兵让吴源歇口气。

    “我吹一首，你跟着和。”吴兵翻到下一首，开始演奏。

    吴源换上中音萨克斯，给吴兵吹和声，紧张的情绪缓解下来，乐音顺畅了很多。

    断断续续吹了一个小时，吴源完全进入状态，曲风放开许多，偶尔还来一首欢快的曲子。

    喝酒的人三三两两来几个，又三三两两走几个，始终不多。

    来酒吧的都想着放松心情，这种年轻人在适合慢生活的刑州小城里本就不多。要想来点刺激的，可以去城东的迪厅，或者去漠市区。

    人不多也好，吴源演奏时不会遇上难缠的硬茬，可以慢慢积累演奏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