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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李冕
    第41章李冕

    我头枕在他的肩头, 盯着他的喉结发怔,手指按上去,轻轻地摸它的起伏, 软乎乎的, 这东西是男人的标志。

    多年前我从狱中出来,看到的第一件事, 是冬日刺眼的阳光和白雪, 第二件事,就是丁晨和王啸轮流趴在我身上,他们提着口气, 作恶,喉结滚动着恶心。

    “看什么呢”

    李昭俯身, 轻拍了下我的后腰。

    “看你的喉咙。”

    我手附上他的侧脸, 手成爪状, 轻轻地用指甲抓, 盯着他英俊又温柔的脸,坏笑“我忽然想起了咱们小时候, 那时的你平庸又无聊,还他娘的口吃, 在家时我就想啊,做你的王妃肯定闷死了, 兜兜转转十几年过去了, 现在的你、你”

    李昭低头, 下巴抵在我掌心,故作恶狠狠样儿, 笑着问“若是再说朕的坏话, 朕可得罚你了, 说,现在朕怎么了。”

    “现在的你”

    我笑着凑上前,咬住他的喉结,他躲,我就追着咬,用力打了下他的胸口“现在啊,我真恨不得咬死你,把你的血喝光了,看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

    “没良心的东西。”

    李昭捏住我的嘴,轻拧了下,笑骂“真不该招惹你这朵浪蕊浮花,忒狠毒了,朕命休矣。”

    说罢这话,李昭从桌上把鱼汤端来,碗沿儿抵在我口边,笑道“不早了,把这碗喝完,咱就去睡。”

    “嗯。”

    我忙喝了口,谁知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今儿发生了这么多事,悬着的心骤然落下,到底还不太适应,一口都吃不下,可我又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到底人家九五之尊亲自下厨做菜,这份待遇,不是谁都有的。

    想到此,我试着喝了口,还是吃不下。

    于是,我佯装难受,弯腰干呕了几口,扭过头,推开碗,皱着眉和鼻子“不行,这鱼太腥了,闻着就犯呕,能不能不喝了。”

    “少装。”

    李昭拽了下我的衣领,把我弄倒,像抱吃奶小孩似的抱我,强给我喂汤,笑骂“你不害口的,今儿又费了许多神,快喝,别空腔子睡。”

    “行吧,再喝几口。”

    我妥协了。

    “两碗”

    李昭“强硬”地逼迫。

    我“害怕”了,不敢不遵旨,“委屈”地被他灌了两碗又热又香的鱼汤,身子果然暖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蓦地,我鼻头发酸,靠在他身上,哽咽着撒娇“我怎么感觉在你跟前变成了小孩儿,从前的小心谨慎忽然没了,可能心底知道你在背后撑着,就肆无忌惮了。”

    我半分真情,半分假意地跟他倾诉“说句难听的,我觉得从前的自己就像个无所不能的汉子,袖儿被街面上的野孩子欺负了,我叉着腰挨家挨户上门去吵;梅濂遇着难事了,我进进出出地帮他出主意、了事;铺子的生意有问题了,我硬着头皮解决。真的,都是我对别人说“一切有我呢”,从来没人跟我说这话,今儿,我感觉自己又像个小女人了,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身贴身,我察觉到李昭心似乎跳得快了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我抱得更紧了,柔声问“朕今晚的那个玩笑好像有些过了,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还好啦。”

    我抿唇一笑,卷着他垂在胸口的黑发玩儿“孩子不听话了,大人是得教训教训。”

    我抬眼看他,笑道“容我稍稍休养几日,等身子好些了,就带着谢子风去和月瑟相看,成不”

    “不急。”

    李昭抱着我轻轻摇,笑道“如今捷报频传,文清爱卿帮朕坚守住了江州最后一道防线,稳定民心,鼓舞士气;良傅率军清扫了利、青二州;最让朕惊喜的还是袁世清那小子,记得去年初,那混小子失手杀了人,被判了斩监候,良傅念着他是盈袖的表弟,屡屡托人陈情,都求到了朕跟前,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文清和良傅的面儿,网开一面,没想到世清那混不吝当真悍勇无比,前不久斩首了魏贼麾下第一猛将,把残部直追到大漠,重挫魏贼主力,如今叛军一听见小袁将军的名头,吓得两股战战,慌得都来不及挂免战牌。”

    “真的呀。”

    我大喜,立马坐直了身子。

    “嗯。”

    李昭莞尔,眼里的喜悦难掩,摩挲着我的背,笑道“落云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她收拢了东海王,连逼带诱,挑拨了那老家伙和楚王、魏王的关系,这不,内乱了,东海王和楚王两家打起来了,损兵折将,已经成不了气候。”

    “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我真心赞服。

    记得李昭曾高度评价过郑落云,说她可以算是个“完人”,心智手段都极强硬,若是个男人,定封将拜相,叱咤朝堂。也是运道不好,入宫多年无所出,若是郑落云有子,怕是素卿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你也厉害。”

    李昭捏住我的下巴摇,宠溺地笑“把朕弄得茶饭不思。”

    “妾再厉害,也没陛下厉害。”

    我坏笑,稍稍起身,然后解气似的重重地坐了下去,佯装吃味“您多勇猛啊,能让妾和曹妃娘娘同时有孕,啧啧啧。”

    “那是。”

    李昭得意洋洋,眉一挑“让你这老妖精怀上算不得本事。”

    他手按住我的小腹,逗我“毕竟播种十数次,才可怜巴巴地结了颗果子,人家曹爱妃就厉害了,土壤肥沃,朕只是无心插了一次柳,竟然绿树成荫了。”

    “你学坏了你。”

    我双手按住他的脸,气得要命,于是狠狠地朝他的唇吻了下去。

    他很自然又热烈地配合着我,我心一横,朝他口里猛地吹了口气,他笑着往后躲,指头揉着略有些发红的唇,笑骂“到底谁坏嗯”

    “我刚才忽然记起你曾说过件事。”

    我叹了口气,吻了好几下他的脸“你说曹妃生了异心,背地里联络魏王,想让她儿子上位。”

    我手摸着他平坦的腹部,朝他吹了口气,叹道“这肚子得有多大,才能容的下这些腌臜事,所以妾才给您吹气,希望把肚子吹鼓了,您的度量更大了,就少生些气。”

    李昭摇头笑笑,忽然吻了上来。

    我贪恋着他口中淡淡的茶香,谁知这狗东西忽然钳住我的下巴,不让我躲,亦给我嘴里吹了口气,他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臀,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竟也说起了荤话“喏,朕也给你吹了口,把你那肚量也吹大些,明年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我噗嗤一笑,点了下他的鼻尖“我用您老的嫖资给孩子打了对小金镯子,里面刻了金昭玉粹,平安如意,我想着大名儿你给取,乳名我取,想了许久都没头绪,你有啥想法呢”

    “还不知是男是女,朕也不知道取什么好。儿子麻烦些,得仔细琢磨个字,意头太好了,有人会揣测朕的用心,稍微差点,又觉得亏待了儿子。女儿就没那么多顾虑,朕想叫她沁圆,圆圆满满的。”

    “都听你的。”

    我靠在他身上,笑着问“那曹妃娘娘的孩子,你把名字想好了么”

    “嗯。”

    李昭仍笑着,可莫名,我感觉到他眼里有股子杀意。

    “叫什么呀”

    我好奇地问。

    “李冕。”

    李昭抓住我的手,在我掌心写了个冕字,笑道“冠冕的冕。”

    “原来是顶帽子,挺一般。”

    我撇撇嘴,抓住他的指头,撒娇“咱们孩子的你一定得好好想,比这个破帽子要好。”

    “好好好。”

    李昭摇头一笑,抱起我,往上房走去,道“不早了妍华,快睡吧。”

    后来我才知道,李昭给曹妃尚在腹中的孩子取名冕的用意。

    冕者,帝王之冠。

    如今朝廷捷报频传,局势已经开始发生逆转,曹家看到此,自然不能再向魏王妥协求生了,继续把目光盯向皇位,于是曹妃母子百般讨好李昭,李昭也受用。

    这不,曹妃此番有孕,李昭龙颜大悦,越发宠爱曹妃,在未知孩子男女之前,就赐名冕,一时间,朝廷后宫揣测颇多,暗涌渐生,尤其是素卿,数次召父兄“聊家常”,想对策。

    我这次冒进,原本想设计谢子风和张家结仇,没想到意外杀了张达亨。

    李昭替我将事揽了下来,他重重地训斥了素卿太过溺爱胞弟,纵得他惹是生非,欺压百姓,还凌辱到了子风头上。天下谁人不知,荣国公夫妇最是宠爱子风这个小儿子,你们张家和谢家结仇,有什么好岂不是陷朕于不义

    李昭一怒之下,将“张达亨”下了诏狱,让他思过,并亲自问候子风,好言宽慰。

    张家早都慌了,他们是知道李昭有多重视荣国公,根本没敢提让那不孝子出狱,先是携着厚礼,给子风致歉,后专程跑到我八弟家中看望,得知我八弟那日去酒楼找活儿做,被张达亨撞见羞辱,立马承诺给八弟捐个小官当。

    正巧,我四姐那天亦在八弟家里,一看见张家人,“又吓又气”,竟给哭晕了过去。四姐夫曹御史大怒,为宠妾打抱不平,趁机参了张家一本,张家一时在朝堂四处树敌,处境相当不妙。

    而此时,李昭又百般宠爱曹妃,给曹妃未出世的孩子取名李冕,同时对素卿母子颇有怨言。

    素卿跟前有个心腹嬷嬷,伺候了她十几年,最是忠心,私底下对素卿说不知哪儿传来了消息,说是老皇帝其实早都驾崩,如今逢着三王之乱,太子爷便将此事秘而不宣。瞧着殿下如此宠爱曹妃,怕是日后登基后,会立曹妃之子为太子,否则,怎会赐名冕呢娘娘得为将来做打算啊。

    几番撺掇之下,慌乱的素卿立马出手,暗中给曹妃下了药,曹妃小产,命悬一线。

    李昭大怒,下令彻查,很快就查到了这心腹嬷嬷头上,这嬷嬷在重刑之下,什么都招了,还扯出件陈年旧事。

    原来十多年前,李昭曾宠幸过个宫人,那宫人有孕,还生了个儿子,眼看着就要给个名分,前途不可限量,哪知忽然血崩,撒手去了。

    至于那孩子,暂时交给了郑妃抚养。

    因孩子母亲早逝,李昭格外疼些,也用心教养。

    孩子也争气,天资聪颖,读书品性皆强过李璋数倍,谁知都长到了六岁半时,忽然失足落水,早早就没了。

    那嬷嬷交代,这两宗事也是素卿做的,包括郑妃多年不孕,仿佛也和素卿有点关系。

    这下好了。

    曹家彻底和张家杠上了,把以前的事翻扯出来,三翻四次求到李昭跟前,一定要李昭下个决断,还曹娘娘一个公道,给曹家一个说法。

    废太子妃近在眼前,张家已经被赶到了穷巷。

    也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给张大人,说殿下仁厚,多年来和太子妃娘娘鹣鲽情深,奈何曹家逼得紧,实在要你们张家还小皇孙命来,殿下有心袒护,却无能为力,左右四爷先前在酒楼得罪过谢三爷,而他早年在工部时还犯下那么些事,日后扯出来,肯定又是番是非,莫不如弃车保帅,给曹家交出去个人,那个人必得和娘娘亲厚,谋害曹妃其实是那个人的谋算,和太子妃娘娘无关。至于几年前的皇孙落水,压根是桩无头公案,没多大事。

    否则娘娘若是被废,曹家势必将张家赶尽杀绝

    张大人动摇了,他去不了诏狱,便托人给张达亨递了张纸条毕竟是亲儿子,张大人立马后悔了,赶忙又送进去张条子,告诉儿子,别轻举妄动,他会另行想法子帮娘娘脱困,你且安心在狱中待着,等殿下气消了,就会放你回家。

    哪知,张达亨为保家族荣光,已然自尽

    前后不过一月,李昭就把这事解决了,将我和大福子、云雀无声无息地给摘了出去,干净利索。

    他依旧是仁厚的君主,而张家和曹家却闹成了乌眼鸡,面上虽化干戈为玉帛,底下却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