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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生意
    第71章生意

    四个月后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幸福过下来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盛夏,我儿子也五个月大了,他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如今长得白白胖胖, 眼睛又黑又亮,笑的时候就成了两弯月牙, 好看极了。

    月瑟那丫头一开始还嫌我家小子丑, 如今喜欢的不行,每回到我家里来,抱着不撒手, 能玩儿一下午,还说迟早要把睦儿偷走。

    我打趣她要玩孩子自己和子风成亲后生去, 不许打睦儿主意。

    这四个月, 我谋算的事可谓有了极大的进展。

    我最先开了家脂粉铺子试试行情, 取名“丽人行”, 卖些油头、米粉、胭脂还有镜子、梳子这些妇人常用之物。

    过去在丹阳县,我的胭脂水粉的大宗主顾都是烟花巷里的鸨母、姑娘们, 到了长安,我没敢出入这些场所谈生意、攀交情, 再加上铺子地段不好,所以头两个月反响平平, 赔了些。

    李昭趁此机会, 又劝我放弃。

    我没理他, 做生意嘛,有赔有赚正常, 只要我的东西好, 口碑慢慢传播开, 日后自然有挣银子的时日。

    其实,我的主要想法还是在那个火锅店上。

    老实讲,同月瑟公主说话,你得忍耐,这丫头十句里有九句都带着刺,有时候你真恨不得把她那张臭嘴给撕了,但天长日久地接触下来,其实能发现,她确实是个热情且实心眼的姑娘。

    李昭同意我做生意后,我立马给挽月观下了帖子,请公主来坐坐,请教她那日说的火锅到底是怎么回去。

    正好,子风如今也授了官,开始忙起来了,月瑟一个人待着无聊,兴致一起,拉住我的手,两眼放光“小皇嫂,咱们俩一起开火锅店吧,既然你化名丽夫人,那我叫月先生好啦,既然来了遭古代,何不玩儿得痛快些,这辈子也不留遗憾了。”

    听完公主眉飞色舞的描述,其实火锅,跟锅子差不多,都是用加了热炭的铜锅涮肉和菜吃,不一样在于底料还有配菜。

    公主说,她们“时代”属川蜀之地的火锅出名,光汤底,就有许多种,譬如牛油、清油、红油、菌汤、海鲜等等;

    至于蘸料,主要有芝麻酱和香油两类,可以往里头加花生碎、榨菜、腐乳、葱姜蒜末和芫荽末等;

    而配菜呢她们那个时代是无牛不欢的,把牛肉冷冻后,切成薄如蝉翼的卷儿,涮着吃,或者用秘料腌制后涮,别提多美味了,而在古代,牛是不许杀的。

    我忙问,那换成羊肉行么

    月瑟打了个响指,说当然可以了。

    于是,我们俩初步定下来以羊为主打,而其他的荤菜,亦定下秘制鸭掌、鸡爪、酥肉丸子、火腿、鱼丸、虾滑等等,素菜就简单多了,有什么准备什么。

    好些名头,譬如虾滑,我听都没听过,但听月瑟描述了做法,我不禁食指大动,尝试着做出来,果然美味。

    月瑟说的所有事,我都记在了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

    等将菜品商量好后,我和公主就开始探讨店面,我觉得,可以仿魏晋之风来装饰,公主则以为,她们那个时代,复古是特色,而我们可不可以装成现代呢也算特色了。

    我不太懂,她连连摆手,说没事,你不用懂,室内装修交给本公主,咱们就弄成民国风,小二的衣裳,姑娘穿上蓝下黑学生装,男人则穿长袍马褂。

    说话间,这丫头就从我家书桌上拿起笔,开始画图,我略看了眼,屋里设计确实漂亮,可男女衣裳真真是奇装异服,若穿出来,肯定惹人非议的。

    月瑟气呼呼第白了我一眼,说这才引人注目,装饰都是小事,食物好吃才是正经。

    她又说,她们那个时代有个词,叫网红打卡,咱们也可以搞搞,请一些素有美名的文人雅士在墙上提个词、留个画什么的,也起到宣传效果。

    我当时就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连说这个好,真的太好了,第一个留言的,必须是咱们子风

    之后,我就开始筹备着开这家特立独行的“火锅店”。

    原本我收到老陈给的万两银票,是不用愁银子的,可我和李昭一起生活了一年有余,他非常清楚我家底的深浅,所以,我压根不敢动这笔银子,因为根本解释不清哪儿来的,可又不好意思管李昭要。

    于是厚着脸皮,故意将睦儿满月礼拿出去典当。

    李昭果然“恼了”,派人将东西赎回来,斥我怎么能将儿子的东西当了这也太没分寸了。

    好么,当晚,我就收到了五千两银票。

    抠一个皇帝,居然没个生意人大方。

    当然,我肯定不能将“嫌弃”说出来,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亲他,赌咒发誓要给他写欠条,明年这时候还他。

    得,这狗东西坏笑不已,让我坐他腿上,摩挲着我的胸,说五十两银子睡一次,拿这个还。

    我好像又上了他的当。

    算下来,得睡一百次

    睡倒是可以,我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好么,上个月我俩开始同房,这人仿佛饿极了的狼,每回都要“折磨”我一个多时辰,把我弄得满头满身大汗,动都动不了。

    有了银子,我就能盘店铺了。

    在热闹的街面找铺子,真的很难,因为大多是做了十几二十年的生意,哪怕我出再多的银钱租,人家也不乐意;

    我又不想仗势欺人,没有求助李昭,就在稍微冷清的地方寻合适的店面。

    没想到,一切都那么顺利。

    大福子上个月忽然找到我,说皇商李少在朱雀街的瓦市有家酒楼,想要盘出去,问我有没有意思

    我忙问大福子不会是你故意算计,逼迫人家李少罢。

    大福子嘿然一笑,忙说“论起来,李少还和夫人有几分渊源呢。李家四代为皇商,其实暗中在为朝廷做事。别看李少只有三十几岁,可手腕却老辣的很,和陈砚松齐名,素有南李北陈的名号。当年盈袖姑娘被陈南淮强迫诱骗到酒楼卖笑,左大人就是暗中请李少出面,帮盈袖姑娘解围的。

    而去年咱们设计张达亨,也是请李少出面,将张家嫡子邀到“不知春”酒楼。咱们陛下知道您为了酒楼位置的事焦心,便暗中授意李少腾出酒楼,让您好好玩儿。”

    我又暖又气。

    暖的是李昭虽说不同意我抛头露面,可到底心里有我,该帮的还是帮。

    气的是,什么叫给我腾地方玩儿,我是很认真地想做好火锅店,好吗

    我不想白占人便宜,三番五次找到李少,同他商量,火锅店便也算他一份。

    李少忙笑着说不敢,他铺面数不胜数,便当礼物送给夫人又何妨

    我说,要么你当东家加入我和公主的火锅店,要么,就把酒楼和伙计的地契身契拿走,我可不做欺负人的事。

    李少是个聪明人,早都猜到我和李昭的关系,忙不迭入伙,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夫人盛意拳拳,李某也不好推辞了,这样吧,明面的经营和是非交给小人,夫人只管掌握财权,您还是火锅店的一把手。”

    其实,我真的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过去我经营的只是小本生意,如今大刀阔斧地做,心里到底犯怵,有李少这么个行内人才帮我打理,可以说稳赚不赔了。

    剩下的就是等公主的设计图出来,装饰酒楼,还有准备菜品,研制底料。

    我真是每日家忙的脚不沾地,每每有新底料炒制出来,都会亲自尝,有时候李昭来了,我也拉着他一起吃,请他给点意见。

    我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忙完回家,抱着睦儿、逗弄他。

    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很累,但很满足。

    李昭最近来得少,他也很忙,要开始着手新政事宜,来不了的时候,总不忘让大福子给我送一盏燕窝羹,嘱咐我别太累,要多休息。

    有好几次,他夜里来我这里,我都累睡着了,醒来后满怀歉意地看着他笑,他欲言又止,但什么话没说,钻进我被窝里,抱着我睡。

    我隐约觉得他似乎在谋算什么,或者瞒着我什么,可无法跟我开口,直觉告诉我,是睦儿。

    只要他不说,我就把儿子养在跟前。

    这四个月,我的亲人和前夫也发生了不少事。

    八弟的“脉望书局”已经开始校印新书了,因都是最顶尖的学人校勘,所以书在官家和读书人里的口碑都非常好;

    四姐也有六个月身子了,她住在了外头,不用受大太太和姨娘、儿媳妇的闲气,我掏银子,让她每日家把燕窝吃上,各种补品源源不断给她和弟媳妇送去,她胖了些,气色更好了。

    至于我那前夫梅濂,胡马同云雀私底下聊是非,云雀又讲给我听。

    梅濂将莲生扶正了,他发迹后,刘玉儿爹娘带着外孙福宝找到长安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认女婿,让福宝跪下叫爹娘,哭诉他们这些年的不容易。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白了,他们还是想让梅濂拉扯一把他家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福宝是自己的儿子,可以留下,亲戚嘛

    梅濂冷着脸,说他当年遭难,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岳父母的大恩,把他家洗劫一空,连根针都不剩,害得他原配夫人和妹妹流落街头,这份恩情,他可是都记得的。

    刘家人见事态不对,想撒泼打赖,强认下这个权臣女婿,哪知梅濂使了点手腕,给地方官通了个气,将刘家两个儿子下了狱。

    刘家人这才知道,这已经不是过去的梅大郎,是他们开罪不起的梅大人,忙不迭离开京城。

    走之前,梅濂倒也打发了点路费盘缠,二十两,说两家情分早都断了,为了福宝以后的仕途,请二位别再上门打扰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有恩未必报,但有仇,绝对会讨回来。

    莲生做了大太太后,陈砚松立马认了她当女儿,上了族谱,姓了陈,有了娘家。

    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是整理内宅一把好手,为人又温厚谦和,故而在长安贵妇堆里颇有点美名。

    她没让梅濂把老娘接来,她觉得,长安人多口杂,我和盈袖都在,白氏素来口无遮拦,万一泄露一两句,梅家上下都得吃瓜落。

    最后,她把自己的儿子和一双女儿接来,姨娘里,也是挑了三个懂事且是非少的,至于剩下的,就留在曹县,伺候婆母白氏,永无止境地勾心斗角去。

    当初我选择扶莲生上位,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起码于我和盈袖,是有利的。

    今日天气炎热,到了傍晚,暑气便一层层地涌上来。

    我让云雀呆家里照看睦儿,独自带了两个心腹护卫去酒楼拾掇。其实后厨酒菜大都齐全了,就是前厅还乱着,二楼雅间打算弄得富丽堂皇些,接待贵客;一楼整体已经装饰好了,就是十几张订做的桌子刚拉回来,还没归置。

    今儿忙了一整日,我在“不知春”酒楼包了两桌好饭,让管事伙计们过去吃,而我和那两个护卫留下,拾掇拾掇,天黑前回家。

    天实在闷热,我今儿穿了碧色绣荷花抹胸,鹅黄拖泥裙,外头披了件绣了荷叶的浅粉色宽袖纱衣,发髻只簪了支白玉簪,脚蹬蜀锦绣花鞋,手里拿了把檀木香扇。

    因实在闷热,我便将面纱摘下,坐在椅子上,使劲儿扇凉。

    快了,最多再有十天,我的酒楼就能开张了,到时候冰源源不断地供上,不愁吸引不来客人。

    正在此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阵脚步声,我还当是自己家里的护卫,也没睁眼,懒懒地问“冰镇酸梅汤弄好了么快给我端一碗,热死了,等一会儿咱们就锁了门回家。”

    谁知,我并没有听见回应。

    我扭头往后瞧,发现不远处站着个高大俊美的年轻男人,还穿着官服,竟是梅濂。他手里提着个食盒,因穿的太厚,额上稍稍出了层薄汗,面颊有泛着红。

    自打和离之后,我们也有小半年没见了。

    我站起身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厌恶或者惊讶的情绪,刚准备问你怎么来了

    谁知他往我这边走来,率先笑道

    “那会儿坐马车回家,路过此地,看见酒楼门口有个蒙面纱的女人在指挥下人搬桌椅,觉得面熟,就等天色稍晚些,从后院绕进来看看,果然是你。”

    “哦。”

    我陪着笑,点了下头,实在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老半天憋出一句“天怪热的哈。”

    “是啊。”

    梅濂点头浅笑,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头端出来碟燕窝糕、牛乳酥还有百花蜜蒸糕,随后,他将瓷壶悬开,倒出杯琥珀色、还冒着寒气的汤汁,把杯子给我推过来,笑道“原是给孩子们买的糕点和冰镇杏皮饮,刚听见你喊热,喝点罢。”

    “多谢了。”

    我并没有动,淡淡一笑“我忽然记起,身上不太方便,不能喝凉的,你还是带回去吧。”

    “哦,行、行。”

    梅濂默默地将吃食装进盒里,眼中落寞之色甚浓,他从袖中掏出个大布包,当着我的面儿打开,指尖摩挲着里头的一摞厚银票,笑得温和“前些日子陪陛下用膳,他说你在朱雀街盘下个酒楼,要做火锅的生意,这里是三千两银票,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

    “梅大人来,就是给妾送银票了”

    我扫了眼银票,笑道“不用了,陛下早都给妾身了,公主和李少也出了不少,大人的好意,心领了。”

    梅濂仿佛知道我会这么说,干笑了两声,将银票收回去,叹了口气,笑着问我“这半年,你过的好么你儿子长得好么”

    “挺好的。”

    我耐着性子回他,心里却暗骂,那两个护卫怎么回事,弄个酸梅汤,怎么还不回来。

    “哦。”

    梅濂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搓着手,也是找不到说话的由头了,眼睛乱瞟,四处打量着酒楼,喃喃自语虽然有点怪,还挺好看的。

    他站定,目光落在我脸上,出神了一会儿,垂眸,又看向我的胸,我明显看到他喉咙滚动,偷偷咽了口唾沫。

    我轻咳了声,侧过身子,打开小香扇摇,遮住胸,自打生育后,这里就变得很丰满

    他也觉得自己失礼了,回过神来,笑得尴尬且难看。

    他慌乱地挽起袖子,搬起老榆木桌子,没敢与我对视,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在收拾桌椅我帮你吧,桌子摆哪儿”

    “不用了。”

    我忙拒绝。

    “没事,我回去也没事做。”

    梅濂竟开始一张张地搬起来,没一会儿,就累了个满头大汗,他抓起那壶杏皮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用手臂抹去额上的汗,喘着笑道“许久没干重活儿了,才搬了几张桌子,就累成这样。”

    “真不用你做。”

    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屈膝给他见了一礼,随意找了个由头,笑道“这些事明儿自有管事们打理,天也不早了,妾身得回去了,睦儿如今能认人了,这么久没见我,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儿,梅大人,妾先走一步了。”

    说罢这话,我转身就走。

    谁知,忽然被他叫住了。

    “如意”

    他顿了顿,急走几步到我跟前“不对,丽夫人,我本官有几句话,想要同夫人讲。”

    “若是感怀过去,那不必了。”

    我笑了笑,从他跟前绕开,打算走。

    “关于陛下的,你不听么”

    梅濂再次拦住我,他左右看了圈,附身,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最近前朝后宫都在传个怪事。”

    “什么怪事”

    我皱眉问。

    梅濂小心翼翼道“说是陛下宠幸了个浣衣坊的宫女,那宫女几个月前诞下麟儿,不少人听见了孩子哭声,但陛下将事压下了,毕竟先帝刚驾崩,贸然蹦出个皇子,似乎不太好。”

    说到这儿,梅濂又凑近了一分,低声道“传言,那宫女因子大难产,当时就血崩去了,好几个值夜的侍卫都看见胡马行色匆匆地往宫外拉尸体,还有传言,陛下把小皇子送去了长安郊的汤泉行宫养着,就快要接回宫了。”

    “什么”

    我大惊,哪里又冒出个宫女、皇子。

    李昭在宫里,还有个宠爱的女人他还有个小儿子

    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独爱她一人,我有点气,手上不知不觉用劲儿,小香扇当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突然,我一愣,气恼逐渐被恐惧代替。

    李昭向来行事诡秘,手上掌握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羽林卫,且我和他好了这么久,都不曾散露出一点风声,便是袁文清和郑贵妃,也是他愿意说,这二人才知道的。

    这个传言来的蹊跷。

    我身子逐渐发冷,那个宫女是我皇子,是我儿子睦儿。

    他,他这是想要把我儿子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