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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束脩
    第92章束脩

    过了很久, 我才慢慢想起那晚发生了什么。

    挺尴尬的。

    我没想到自己醉酒后如此失态,竟会脱光衣服撒泼。

    老陈曾经说过,不要喝酒, 因为酒会让人麻醉、糊涂, 影响人的判断和决策。

    事后细想,原来这就是酒后吐真言, 原来, 我对李昭有这么多怨。

    曾几何时,我不安地拿着装了密诏的鎏金盒子,绞尽脑汁地猜测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又在试探算计

    可转而一叹,如今的我, 还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那么我姑且认为, 他是真的在道歉悔过吧。

    原本我打算将这封密诏送给八弟, 宽他父子的心, 后来一想,八弟一家如今全都搬进书局了, 人多眼杂的,被人看见还算小事, 若是遗失了,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 我最后决定交给四姐和姐夫, 让他俩帮忙藏起来, 万一哪日我不在了,起码还有个人能出面, 保住八弟父子一命。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在九月中旬, 我又见了儿子一回。

    小木头比八月见面那次又变了个样儿,不怎么哭闹,还胖了圈。

    我私底下找到胡马询问,胡马说,自打我上次质疑小木头是不是得病后,陛下暗中彻查了番勤政殿,尤其注意照顾小木头的那两个奶娘一切正常,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奇怪的是,自打开始彻查后,小木头的烦躁哭闹症状都没了。

    看吧,胡马和我一样,都是事无巨细地在照顾小木头,所以孩子的一喜一啼、身上是不是有病,其实我俩都能感觉到的,这很难解释为什么,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胡马偷偷嘱咐我,让我暂且别再同陛下闹、也别提,一切交给他,谁若是敢伤害小木头,他绝不会放过那人,不论她位份多高,家族多强盛。但愿小木头只是水土不服,若真是被人暗害,那么,那个人兴许察觉到了风声,暂时收手,日后还会露出马脚。

    我庆幸从最初就善待云雀、亦庆幸怀孕时请胡马当小木头的大伴。

    曾经还是国公小姐的我,瞧不起这种残缺的阉人,觉得他们不男不女,就是宫里伺候主子的蝼蚁。

    可很多年过后,我不敢再有这种想法,有时候掌权太监的力量,超乎想象,他们是皇帝最亲密的人,某种程度上也算种酷吏,即使目前在李昭这一朝,这种力量暂时还未显现,但我总有种感觉,这一日迟早会来临。

    在九月底的时候,去洛阳送信的阿善回来了。

    老陈有了回信,他果然帮我去杜老太医家走了趟,杜老年事已高,再加上当年是被先帝逐出长安的,不好再回来。但杜老亦很认真地帮我解答了疑问,他说没见过孩子,单凭这些描述的症状,确实像婴儿初离了母亲表现出的不安,再观察一段时间,看嗜睡和燥郁还严不严重,若是还有,那就不对劲儿了。

    末了,老陈在信中又补了句,有些病即便是现在宫里的国手也未必能瞧出,若是有机会,可以把孩子抱去洛阳,让杜老太医亲自瞧瞧,毕竟杜老除过千金小儿科,最擅长的就是用毒

    我看过信后,立马提笔回信,信中万般感谢老陈和杜老太医,厚着脸皮求老陈,既然杜老无法回长安,那能不能将他请到长安附近的县、镇小木头身子平安无事倒罢了,万一被人暗害,我也没法活了。

    因阿善舟车劳顿,我这回没让他送信,派了阿良去,顺便,让他在路过利州的时候,帮我探望一下赵燕娇,天眼看着转凉,再给丫头带点衣裳鞋袜。

    没错,赵燕娇被我从教坊司赎出来后,没几日,就孤身一人去利州投靠她姨妈去了,走之前给我留下张借据,说有生之年,定会连本带利将这三千三百两给我还清。

    我知道寄人篱下的苦,尤其像赵丫头这种身世遭遇,免不了受人指指点点,银子我倒是没想过管她要,只希望她一切顺利,早日从过去的不堪中走出来。

    说来也幸运,因着和朱九龄那点子捕风捉影的事,我竟也成了长安城小有名气的人物,丽和酒楼和丽人行胭脂铺生意非常红火,尤其是火锅,自打开业那晚袁文清上门之后,街面上忽然出现好几家“火锅”酒楼,甚至还有同行偷偷出高价,来挖我家的大厨。

    说实话,我非常担心,万一街面上都模仿,岂不是把丽和酒楼生意抢走了

    谁知李少听见我这话,若有所思一笑,说“生意就是这样做,一家独大很容易成死棋,只有很多家都开始做,那么,这门生意才会盘活。”

    一开始,我还不以为然。

    后面酒楼的进益逐渐证明李少的话是正确的,火锅一度成为长安最时兴的吃食。

    我决定,等过几个月,手里的银钱不那么紧张时,再开一家分铺,分铺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单做,不再和李少合伙。

    这段日子,我和李昭的关系稍微有所缓和,起码不再像最初决裂时那样,彼此阴阳怪气。

    他很忙,仿佛最近已经开始着手推行新政,每日都会和内阁官员商讨具体该如何实施,当然,他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单就裁撤冗官和荫封一项,就遭到极大的反对。朝中一部分官员认为如今战乱刚刚平息,最该做的是休养生息和轻徭薄赋,贸然推行新政,怕是会引起朝局动荡。

    总之,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很少去后宫,原先封妃计划也暂搁置了,偶尔偷闲出宫,到我这儿缓口气,或是去小厨房做几道宵夜、或是痛痛快快大睡一觉,他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像条发情的公狗,使劲儿往我身上蹭,反倒是规矩得很。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彻底从小木头的事中走出来,然后再次接受他。

    那就等着吧

    奇的是,李昭这边偃旗息鼓,朱九龄居然也安安静静。

    遥记得八月十七那夜,朱九龄在我家中喝高后,接连被李昭用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挖苦,最终愤恨之下,拂袖离去。

    听说就在当晚,他就去教坊司把账结了,从此消失,不知踪影。

    有人说他父亲病危,他回乡奔丧去了;

    有人说他就在长安,回到那个“几百年”都不曾踏足的家中,潜心作画去了;

    更有离谱的,说他看破红尘,剃了头发出家去了

    一开始,我还着实担心了番,怕李昭把朱九龄给暗害了。

    我确实问过李昭,没想到他听了这话,不屑一顾地笑了,说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卑下的阴人过不去,有份

    在上个月中旬,也就是九月十六那天傍晚,朱九龄忽然出现在了丽和酒楼。

    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身上没了酒味儿、不再邋里邋遢,穿着锦袍、头上戴着玉冠,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又潇洒。

    果然,他一来,半条街都震动了,众人纷纷涌到酒楼,看这位传说中的大家何种模样,试试看有没有运气,能不能求得字画。

    原本我以为,朱九龄还是像在教坊司那般暴躁无礼,没想到,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婉拒了各家豪族贵人的邀约吃酒,在酒楼包了个雅间,每日傍晚酉时来,不点火锅、也不要酒水,只点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再加上一壶毛尖,看一个时辰的书,到戌时准时离开,连住半个多月,皆是如此。

    好么,街面上又有了新传闻。

    有人说,朱九龄最近准备画盛世长安夜景图,特特待在酒楼,观察烟火人间;

    有人说,朱九龄是为了看“丽夫人”,毕竟他和丽夫人关系匪浅,瞧,那胭脂铺子上的招牌彼岸花,可不就是出自朱大师的手笔么;

    对此,其实我也有点怀疑。

    一般来说,我都是上午忙丽人行生意,傍晚酉时前后去丽和酒楼巡店,可每当我派莫管事同朱九龄打招呼,或者给他送壶羊羔小酒时,他都会迅速离开,不会同我或者酒楼的人说话。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朱九龄在某些方面有点像,具体是哪里,我还真说不上来。

    今儿是十月初五,上午的时候,我带着阿善和云雀,去拾掇了下新买的胭脂作坊,几乎忙了一整日,趁着天还没黑透,就紧着往酒楼赶。

    入了秋,我也换上了稍厚些的淡紫色褙子,发髻上簪了支蝴蝶步摇,腕子上则戴了只缠枝花的金镯子,大抵和一直戴面纱有关,这个夏天,我的脸一点都没晒黑,似乎比去年更白嫩了些。

    天渐凉,来吃火锅的人还挺多,酒楼充斥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我还似往日那般,站在柜台后看账本,四下扫了眼,一楼坐着许多衣着华贵的富少官人,或是谈笑风生,或是对二楼的某一个包间指指点点。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瞧去,二楼拐角那个包间烛光昏暗,只推开一掌来宽的缝,朱九龄此时就坐在里面,不知道他正在看书吃菜,还是在观察芸芸众生,亦或是在偷偷看我

    “想什么呢。”

    我摇头一笑,继续拨弄着算盘。

    正在此时,我忽然瞧见从外面进来个清瘦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右边袖子比左边的长半截,长得俊秀文气,正是我家鲲儿。

    鲲儿微笑着朝柜台这边走来,将手中的空酒壶往起拎了下,偷摸冲我眨眨眼,笑道“夫人好。”

    “你好呀。”

    我笑着问“今儿又给书局里的先生们打酒”

    “是。”

    鲲儿忙应声。

    “最近新酿了些菊花酒,小兄弟要不要买”

    说话间,我从柜台后绕出来,带着鲲儿往后堂走,笑道“在酒窖里,小兄弟跟着来取吧。”

    鲲儿紧跟着我走,我发现这孩子时不时地往二楼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人。

    穿过小门,等走到没人时,鲲儿这才一个健步上前来,亲昵地拉住我的手,笑吟吟地小声喊我“姑妈。”

    “好儿子,用过饭没”

    我揽住鲲儿,带着他往屋里走。

    “还没呢。”

    鲲儿笑道“今儿书局后厨的张妈妈做的是杂面,孩儿不喜欢吃。”

    我轻拧了下鲲儿的脸蛋,忙吩咐云雀,今儿新回来的羊好,割点腱子肉,大火爆炒了,再炒个韭黄鸡蛋,另做个排骨汤,鲲儿现在正长个子,得多喝骨头汤。

    我笑着打趣“你是不是想着姑妈在酒楼,就借着打酒的由头,偷偷过来蹭饭”

    “不是。”

    鲲儿面颊微红,都要进门了,仍不住地回头往后看。

    “姑妈,朱先生今儿是不是又来了”

    “大概吧。”

    我随口应了声。

    进屋后,我涮了两个杯子,给鲲儿泡了个牛乳茶,其实就是普洱茶里加奶,再添一勺蜂蜜。

    “姑妈”

    鲲儿从桌上端起茶,抿了口,犹犹豫豫地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没忍住,轻声问“听说朱先生是为了见您,这才来酒楼的,那个、那个,侄儿想”

    我知道鲲儿的想法,他非常崇敬朱九龄。

    当时我削尖了脑袋,想让朱九龄收鲲儿为徒,后面听李昭揭了老朱的底,我真犹豫了,万一朱九龄把我家孝顺又聪颖的侄儿教成疯子怎么办

    我抬手,轻抚了下鲲儿的头发,柔声道“姑妈重新给你找个人品好的先生,行么”

    “不不不。”

    鲲儿连连摆手,急得都磕磕巴巴了“孩、孩儿绝不是逼姑妈,更没敢奢望能当朱先生的弟子,就、就是想见见他。”

    “你真这么喜欢他”

    我噗嗤一笑,问。

    “嗯。”

    鲲儿脸微红,头低下,怯懦道“不瞒姑妈,孩儿之前一直临的是朱先生的楷书,后来皇姑父让孩儿临张猛龙碑,孩儿这才换的,其实孩儿更喜欢朱先生的字。”

    我叹了口气,心中忽然一动。

    其实学艺,学得是师父的手艺,不一定是风流疯狂。

    想到此,我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掏出张纸条,打开,推给鲲儿,笑道“当日姑妈和朱先生喝酒,他高兴之余,说会收你为徒,还立了张字据呢,你拿着去找他,他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不会赖账的。”

    鲲儿诧异地看着我,一脸的不信。

    这孩子低头,去瞧那张字据,忽然脸涨了个通红,激动的肩膀都颤抖了,结巴的更厉害了“这、这真是朱先生的字迹啊”

    “嗯。”

    我笑着点点头,柔声道“你赶紧去吧,他戌时就会离开。”

    鲲儿闻言,立马拿着那张字据站起,可很快又坐下,他低下头,手搓着自己的衣角,声如蚊音“孩儿不敢,姑妈,您、您替我去嘛。”

    我摇一笑,难得啊,我家鲲儿还会这般同我撒娇。

    正在此时,云雀端着饭菜进来了。

    我帮着将菜和汤羹布好,然后从橱柜中拿了瓶菊花酒,拍了拍鲲儿的头,柔声道“你先吃着,吃罢后给你爹爹带两瓶花雕回去,姑妈这就去找朱先生,若是有好消息,明儿让人去书局找你。”

    说罢这话,我拎着酒壶,提起裙子,朝前堂的酒楼行去。

    在上楼梯的时候,我的心紧张得咚咚直跳,因为我并没有信心朱九龄会答应,甚至没信心,他会同我说话。

    走到包间门口,我轻敲了几下门,果然没得到回应。

    我笑了笑,让阿善在门口等着,自顾自推门进去,四下瞧去,朱九龄正端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他脸上的伤早都好了,穿着月白色的直裰,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卓尔不群。

    此时,他面前摆着两碟未动过的小菜和一盏冒着热气儿的香茗,手里捧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看。

    他听见响动,抬眼瞅了下,见是我,勾唇笑了笑,并未像之前那样起身离去,而是平静地翻了一页书,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先生这是在等我”

    我挑眉一笑,坐到他对面的小圆凳上,从桌上翻起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菊花酒。

    朱九龄并未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仍沉浸在书中,良久才说了句“你好像胖了点。”

    “是么。”

    我掀开面纱,喝了口酒,同时不住地打量朱九龄。

    离得近,我看见他真的“变”干净了很多,指甲修的短而圆,身上有股好闻的“崔贤妃瑶英香”,脚上穿的那双软底蓝缎鞋纤尘不染,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醉酒狂躁、当着陌生女人面小解的疯子。

    “听说先生从教坊司搬出去了,最近在画盛世长安夜景图,可是堵了的想法终于通了”

    我笑着扫了眼他跟前的那杯茶,打趣“连酒都戒了”

    “嗯。”

    朱九龄点头微笑,端起茶抿了口,忽然朝我看来,眼里似有中说不出的神采。

    “既然能画了,何须饮酒这还得多谢夫人。”

    “哦”

    我挑眉一笑。

    朱九龄合住书,勾唇浅笑“八月初结识夫人后,在下立马写出幅颇为满意的草书江州词,前不久被宫里收走了;八月中在夫人脚背画了两朵花后,紧接着又画了幅斗花戏草,被张首辅高价收走了;这些日子的确在画盛世长安夜景图,但在下其实更想画的是”

    说到这儿,朱九龄翘起二郎腿,足尖有意无意地碰了下我的小腿。

    “先生想画什么”

    我处变不惊,笑着问。

    “长安丽人行。”

    朱九龄斜眼觑了下我,端起茶,一饮而尽。

    “怎么,现在画不出”

    我佯装听不懂他言语里的暧昧。

    “缺个丽人。”

    朱九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我,没言语,自顾自给茶杯里添了点水。

    我莞尔浅笑。

    现在,我应该明白为何前前后后有那么多女人折在朱九龄手里,这人四十余岁都这般有魅力,更别提二三十岁时芳龄正好时了。

    我亦翘起二郎腿,手指摩挲着杯子沿儿,淡淡一笑,也不同他客气“先生这是在同妾身开玩笑么还是记恨着那晚风和先生的挖苦,刻意来找妾身的麻烦”

    “他说的没错,我本就是个薄情的浪子。”

    朱九龄手指点着书本,亦很直白地问我“夫人呢,愿不愿意暖了在下这只冰冷的画笔”

    说这话的时候,他换另一只腿翘起,再次有意无意地碰了下我的小腿。

    我往后闪了下,微笑着拒绝“风和先生应该不会同意。”

    “你怕他”

    朱九龄垂眸,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茶叶,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同我说话“虽然那夜只是匆匆一面,但在下对那位风和先生印象挺深的。他气度高贵,言辞犀利,不太好惹,再加上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大约是个有身份的高门显贵吧。”

    朱九龄忽然抬眸,笑着看我“一个蛮横霸道、连名分都不肯给你,只在夜里偷偷摸摸与你见面的男人想来,夫人与他在一起难过多过高兴,欲和灵都无法得到满足,心里也有许多意难平吧。”

    这话说到我心坎了,蓦地,我就想起过去和李昭相处时许许多多的隐忍和委屈。

    我鼻头发酸,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我看见朱九龄凑了过来,似乎要安抚我。

    在那瞬间,我身子猛地一震,立马往后躲了下,暗道好险,这男人真他娘的是个高手啊。

    而朱九龄呢,看见我这动作,只是笑了笑。

    他懒懒地窝在椅子里,端起茶,朝我敬了杯,喝了几口。

    我稳住心神,从荷包里掏出那张字据,犹豫了良久,盘算着到底要不要给朱九龄看。

    拜师是鲲儿的心愿,我一直亏欠这孩子;

    可瞧眼下这情势,老朱是个很危险的男人,因为我发现,他真的某种程度上和我挺像的,想想我当初在酒楼干了什么好事,把冷静自持的李昭给勾引走了啊。

    “你拿的是什么”

    朱九龄伸直了脖子,看了眼,笑道“原来是那张字据丽夫人,你还是坚持要在下教那个孩子么”

    我眉一挑“先生会认真教么”

    朱九龄没答应,将书揣进怀里,两指从我手中夹走那张字据,一声不吭地往出走。

    我心里一阵落寞,他果然不愿意。

    谁知,这男人走到门口时候忽然停下,他并未回头,语调轻快且温和“教也可以,但夫人要给束脩。”

    我忙站起,笑道“先生尽管开价。”

    “我不要金银,只需夫人亲手做一顿饭,明儿酉时,你家见。”

    朱九龄抬手,两指夹着那张自己轻摇,微微回头,笑道“我不希望看到那个风和,他,挺倒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