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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要是我不同意呢,”沈迟落仰着头,他眼睛的余光能瞄到颢野的鬓角。

    他话说完,对方就停住了。

    颢野伸手把沈迟落脖子上的衣带在手上打了个节,两边儿窜出来的圆圈搭在沈迟落的锁骨上。

    “我会游泳了,”颢野保持克制,他站直了身子,盯着沈迟落白衬里头的血点儿,“我也不会碰你。”

    “只要你说,”颢野的皮鞋往后退了一步,“我就会做。”

    沈迟路的手就没这么着急走了,“因为什么,”

    “我像他吗”

    原主的脸,颢野自然得势之后又想亲近吧。

    沈迟落身子坐直,该注意了,“外头的那颗粉钻,你拿给我,”沈迟路张嘴了,

    “我想要了。”

    吴淼站在会场之外,找了一圈儿地方都没见沈迟落出来。

    等瞧见人的时候他正摸着脖子从洗手间出来。

    “我以为”无吴淼赶了两步上去,“吴在来过,说拍卖完了就能走了。”

    沈迟落伸手撑着自己的西装。往自己座位上坐。

    撑着下巴在等。

    “等什么,”沈迟落就坐稳了才问。

    那句以为你被抹杀吴淼说不出口,现在他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偏偏什么都没发生的他也不打算让沈迟落沾上情绪,就说了句没什么。

    但是让他真正不舒服的,是跟着他出来的颢野。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没交集,但是吴淼瞧得见。

    沈迟落耳朵红了。

    会场现在布置完了,圆桌上垫着白布,一圈儿人围着坐。

    因为中间的位置空了,所以他的隔壁还是颢野的牌子。

    但是这次人回来了。

    沈迟落没转头,他拿着水果叉,戳了一颗草莓。

    在嘴里嚼烂了。

    下午的拍卖。

    只敲了三声锤。

    比预计结束的时间早,沈迟落也就在两点的时候上了车。

    他回来的路上抓了一把草莓,等吃完,他的膝盖上就放着一只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那颗粉钻。

    沈冲的脸现在铁青。

    沈迟落翘开盒子,看着正对着黑脸的沈冲,把嘴里的那半截儿草莓咽了,说了句在他看来是句安慰的话,“不是没花您钱么。”

    沈冲哼了一声,“撒钱也没他这么撒的,他也敢举,”像是见不得这样疯癫的人。

    那颗钻他知道,早就内定给了养艺人的老板,他试着出了个价,但是那边要价更高。

    沈冲是个商人,自然做不得这些不合帐的生意,知道是金主哄自家艺人玩乐的东西,也就没点头再加价。

    但是所以开盘从低往高了走,让老板面子上好过就行了。

    如果没有颢野的话。

    出价简直就离谱,最后拍下来直接就送人。

    沈冲看着低头盘钻的沈迟落,问,“他什么意思。”

    沈迟落抬手把粉钻捏在手里,抬头对着沈冲露笑,

    “我也不知道。”

    *

    不过这事儿传的很快。

    主要是双方当事人的影响都不小。

    圈儿里追沈迟落的人不少,但是都没这么大的手笔。

    所以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

    颢野半路截了人家的美,一个亿的粉钻当场送给了沈家的小孙爷。

    加上东山再起以后的颢野现在圈里狠,也就没人敢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说。

    在沈家,沈冲莫名被颢野摆了一道,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谁瞧上沈迟落他都不担心,但就是除了颢野。

    这是唯一在他掌控之外的男人。

    沈冲撑着脑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子久违地没坐直,愣神思考,连沈迟落来了都不知道。

    “外公早,”沈迟落眯着眼坐下吃饭。

    沈冲一开始没说话,等饭吃到一半儿,突然抬头问沈迟落,“你跟外公讲句实话。”

    “你喜不喜欢颢野。”

    沈迟落半个腮帮把饭塞满,就低头嚼。

    嘴里肉没嚼烂,连带桌上那盒粉钻都一股脑往垃圾桶了倒。

    沈迟落笑着,“不喜欢。”

    作为随时可能被抹杀掉的存在。

    他是奢求。

    如果被安排一场合理的死亡。

    真有那一天的话,

    则爱人伤神。

    但陌生人不会。

    他和颢野最好的关系。

    是变回陌生人。

    沈冲看着就问,“颢野眼神不善。”

    “我话就放在这儿,”沈冲的话说得重,他第一次对着他的外孙下了个命令。

    “你不准喜欢他。”

    沈迟落站起来,低头看着脚下,“垃圾满了。”

    “倒了吧。”

    *

    夏天灼热得让人烦躁。

    沈迟落五天都没出门,自己卧在家里,连窗帘都懒得拉。

    眼睛盯着对面柜子上头。

    沈迟落就鬼使神差把上头的东西往下够。

    已经埋尘的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手机,上面还缀着一个链子。

    一对纯白的天使小翅。

    还在上面飞着。

    时间久了,的开机。

    沈迟落找了充电器把接口插了,自己把上面的小绳解开,盯着那对翅膀发呆。

    窗户外面的蝉开始不老实了,吱吱歪歪边叫边吵,沈迟落往窗边儿走,楼下草坪上站着吴在。

    一水儿的黑西装在太阳底下还发着亮,怀里揣着个物件还闪着光吴在站在下面,抬手晃。

    那颗粉钻就重新在那。

    沈迟落把窗户拉上了。

    自己给吴淼拨号,“晚上约酒。”

    “去不去。”

    *

    沈迟落带着一身的黏汗,开车去学校接吴淼,晚上他穿得敞亮,领口儿又斜又大。

    但是ru头上面没点药,衣服稍紧一点儿都疼,衣服挑了半天,就数这件最大,领口儿的那点瑕疵也就没什么所谓。

    倒是吴淼上车的时候眼睛往沈迟落身上瞄,“领口太大。”

    沈迟落捏着烟冲他笑,“晚上玩玩而已。”

    沈迟落没找外人,去的时候只有吴文瀚在那儿坐着,看见沈迟落突然他脸就红了。

    关于吴文瀚,完全是撞巧,沈迟落给吴淼打电话的时候,吴文瀚正好在场,也就顺带人情一块儿送进去了。

    吴文瀚今天还是黑色短衬,但是凑近了能觉察得出来他身上喷了香水。

    沈迟落坐在旁边只点酒饮。

    酒吧里音乐乱得很,花哨都很有搞头,沈迟落说是出来聚场,但是全程话也不多。

    吴淼等会开车,所以点酒不沾。

    吴文瀚的心事不比沈迟落小,所以往肚子里灌的酒也不少。

    “沈迟落,”吴文瀚撑着身子竖直了才说,“你跟颢野见过了。”

    吴淼把花截住,“你话多。”

    吴文瀚从来就是有话直说,也就不在乎吴淼想说什么,“这个人不就得摊开了说,以前他是我灏哥,但是现在我反正看不透他,我联系过他,但是他跟以前就是不一样了。”

    吴文瀚酒嗝打着,不耽误说话,“我来就是想问你一句准话。”

    吴文瀚脸上的颜色全变了,红色从他脖子一直爬到耳后,最后汇在那张有话难说的嘴上,“你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一天里这话沈迟落听了两次。

    “为什么你要这么问,”沈迟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明显了,“我看起来像还喜欢他的样子吗”

    “那颗粉东西”

    沈迟落拖着下吧,戳在吴文瀚的脸上,“我丢掉了。”

    吴文瀚眼都睁大了,“操,那玩意儿你扔了”

    说完吴文瀚半个屁股都在沙发上搁不住了。

    沈迟落笑他,“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送你。”

    吴文瀚想笑,但是又怕沈迟落误会,沈迟落要是能这么说,就说明他跟颢野真的完了。

    “以前我穷,”沈迟落这会儿话有点多,“家里没钱,我爸我妈都要用钱,跟颢野就是图钱。”

    沈迟落边说边笑,一只手捏着杯子,还一定要伸出一根手指做强调,“高三那年,他家有钱,他又不跟别人说话,这样的钱篓子最好赚。”

    “他那双演讲凶巴巴的吓死人,”沈迟落说高兴了自己往沙发里钻,“知道吧,就是老家那种土狗的眼睛”

    沈迟落眯着眼想说点儿什么更为贴切的形容。

    正支吾的时候,吴淼给他一个眼神。

    酒吧里晃荡着的人影儿里有人顿住了。

    吴淼抬头的时候先是秉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把已经躺在沙发上近乎疯言疯语的沈迟落拽起来,但是手伸过去就又顿住。

    他想让沈迟落说。

    也想让颢野听。

    毕竟那些话

    剜心。

    沈迟落的手在空气里乱挥,端在手里的酒也不稳,一两下都往外淌。

    顺着他的胳膊滑进袖子里。

    又粘又凉。

    颢野坐过去。

    连吴文瀚都吓得不敢出声。

    现在沈迟落还在说。

    关于那些相遇,关于那些情有独钟。

    “他很高,声音很好听,有钱人又傻,他爸爸会打他。”

    “他肯定从小没被人喜欢过,他肯定从小没自由。”

    “他也不会游泳,多笨啊”

    “高考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没考上好大学。”

    “他欠我很多啊。”

    沈迟落往胸口比划,两条胳膊中间把自己胸前空出一大块儿。

    “”

    沈迟落说着自己也开始笑,他身上热,察觉身边坐人了就更是把腿往前伸,要把人顶出去。

    酒吧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吴淼是最先看不惯现在这个状态的人,就直接伸手把颢野往一边儿拉。

    吴淼扯着脖子里的项链不爽,颢野不过就是这个世界的背景,跟沈迟落纠缠这么久。

    他替沈迟落觉得不值。

    至少,现在沈迟落的心神还有半条栓在这块儿世界背景板身上。

    但是和沈迟落站在统一战线的明明就是他。

    吴淼作为监判。

    有权利,他可以根据情况,消除每个世界里的麻烦因子。

    主宰抹杀职业者,同样的监判对世界具有纠正权。

    以前瞧着沈迟落自己决心坚定,也无所谓这些,但是现在颢野明显心思还在。

    既然是异常错误的开始,那就需要被纠正。

    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等级里,他照旧是顶尖人员。

    既然现在规则在这个莫名的世界做出改变,为什么监判就不能对职业者动心思。

    既然规则已经坍塌。

    为什么他还要固守所谓职业道德。

    吴淼的盯着颢野

    他实在太碍眼了。

    吴淼站在周围观察着因为一个失误造成的这一切。

    他想作为收拾局面的人。

    “颢野,”吴淼伸手敲了个响指。

    周围变得静止。

    整个环境充斥着降噪后的低鸣。

    沈迟落就睡在沙发上,喝了酒说了话,像是把身上的劲儿都泄没了,在这种环境下只能听见低低沉沉的呼吸。

    颢野还在背对着他。

    吴淼的手里有份名单,关于职业者一声的交际名单。

    所有有关于职业者的交际,吴淼只需要把颢野的名字划掉。

    之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将会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每当相遇的时候,只是会觉得莫名熟悉。

    但是两个人的人生变成了,一眼的关系。

    从生命里路过。

    仅此而已。

    这种才是错误开始的最好结局。

    吴淼下笔,在颢野名字的上头倾轧过去。

    这是一种仪式,吴淼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屏气凝神,再不济也会保证周围的声音不会超过自己思考的声音。

    但是这次

    “你在写什么。”

    有人在说话。

    吴淼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从来没有过,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就是自己下笔的人的名字。

    “你不”吴淼茫然抬头,他抬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颢野。

    他在和自己对话。

    没人能在监判的构成空间里说话。

    吴淼的手都在抖,他摇头重新往自己的名单上看。

    颢野的名字的确被抹掉了,上面横斜着一条粗壮的划痕。

    “你不应该,不应该”吴淼甚至已经把颢野的名字画成了一团黑黢黢的乱线,但是最后还是被站起来的颢野从自己手里把笔拿走。

    吴淼站着没动,胸口起伏的厉害,他从脚底一直往上都在蹿凉气,他有种猜测。

    令人恐惧的猜测。

    颢野捏着笔的两边,用食指顶着,掌心用劲儿。

    就变成一串儿蓝色的数据。

    跟着在空间里碎了。

    颢野的眼睛眨了一下,对着吴淼宣判。

    “你被撤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