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登基三年模拟"
所有人都以为祝尚书辞官一事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实际上,朝堂中的动荡却堪称是微乎其微。
皇帝雷厉风行,林相和明景也出了不少力,
将户部好一番清洗,不少祝尚书从前的党羽都被削官降职,
整个天承朝的风气都似乎为之一清。
在这样的铁血手腕下,
新的户部尚书钟禾走马上任。他为官数十载,是朝中出了名的清流,
既有才能,还心系百姓,可惜之前一直被祝之慎压着,
直到今天前者倒台,
才终于熬出了头。
再说宫内,婉贵妃也被狠狠以儆效尤了一番。
即使之前与宁妃合作时,
诚国公和她还从祝尚书手里讨了不少好处但眼下,
为了把自己摘出去,父女二人只能对祝氏的衰落视而不见。
考虑到祝之慎是自请告老,祝氏在京城也算是多年大族,
于是皇帝便也留了一手,没把宁妃送入掖庭,只将她的禁足期限无限延长,算是给了后者足够的体面。
除此之外,因为母妃犯下了如此无道的罪行,原本嚣张的四皇子和四公主也收敛了气焰,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再不敢故意找明昙的麻烦了。
至此,宁妃之事终于告一段落。
过完年后,
冰雪渐消,冬去春来,当御花园里的迎春冒出新芽时,明昙从她三哥口中,得知了一个朝中最新的消息。
“昙儿可知道羌弥国么”
“知道啊。”
明昙刚刚闷完一碗补药,天灵盖都快被苦开了,闻言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羌弥国与我天承西北接壤,位于草原之上八年前,羌弥曾意图举兵来犯,却败于定远大将军华钦之手,因此不得不臣服于我朝,年年上贡至今。”
明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大抵说得不错。”
大抵明昙一怔,刚想细问,便听明景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又徐徐解释道“八年已过,今非昔比。这现在的羌弥国,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啊。”
“唔,三哥讲讲,怎么个不同法”
“三年之前,草原上爆发了一场内乱,格尔库罕大单于成为羌弥国的新任君主。此人极擅统御之道,在位勤政,不出一年便将国内治理得井井有条,开始在羌弥练兵秣马。”
明景道“这位单于是个有勇有谋的能人。即使现如今国富民强,却依然对我天承俯首称臣,年年按时上贡。昙儿明白这是为何吗”
讲故事环节突然跳到了问答环节。
明昙思索了会儿,犹疑道“是因为想要麻痹我们,然后再伺机来犯”
“严格说来,这只是原因之一。”
明景转头,望向窗外的景致,淡淡地说“羌弥并非是个毫无破绽的国度它位于草原正中偏南,东接兵多将广的天承,西边还有无数个部落在蠢蠢欲动;他们对羌弥肥沃的土地和成群的牛羊十分觊觎,每天都在盘算,如何才能将草原上最好的地区取而代之。”
“而身处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对于羌弥而言,最好的应对方式其实不是侵略而是联盟。”
“联盟”明昙怔了怔,“与我们吗”
“对。”明景道,“格尔库罕大单于有野心,却也不自大,他明白羌弥吃不下天承这样广袤的土地,却也时时刻刻想让自己成为草原上唯一的霸主。所以,为了达成后一个目的,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不到万不得已时,是绝不会轻易与天承翻脸的。”
明昙听得若有所思。
“那三哥,”她沉吟了一会儿,敏锐地问道,“什么能算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呢”
闻言,明景唇角不禁弯起一抹温柔而自豪的笑容,满意地望向明昙。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了些许,“就是无法与天承维持目前这种友好关系的时候了。”
听到对方似乎意有所指的语气,明昙顿时觉得有些不安。
但还不及她询问,明景却又恢复了正常,伸手拍拍妹妹的脑袋,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之所以忽然与你谈起羌弥,是因为等到开春之后,他们便会派一位使者来访京城了。”
明景笑道“听说这一次来的,是格尔库罕大单于目前唯一的儿子,阿图萨王子。父皇十分重视此事,今日早朝还特地命我和二皇兄暂领鸿胪寺少卿一职,专门负责接待这位王子殿下。”
哦。明昙了然,三哥这是要去当外交官啦。
不过,除了明景之外,还有一人也被父皇安排负责此事
“我不在乎什么王子不王子的,”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担心地说,“只是这一回,三哥要和二皇兄一起共事,会不会”
二皇子明晖,正是那位佛口蛇心的婉贵妃的亲生大儿子。
“昙儿无需担忧,”明景笑了笑,温和地拍拍她的脑袋,“这可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的差事,不会如何的,且放心罢。”
“嗯。”
明昙乖巧地应了一声,垂下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宁妃倒了之后,她便将婉贵妃的真面目说给了皇后和明景。二人本还有几分不信,但当明昙说出自己怀疑三哥的腿疾、大哥的薨逝都可能和那个女人有关后,便也都提高了十分的警惕。
无他,只是因为宁妃那里所有与毒物相关的东西,都要或多或少地经过婉贵妃的手这点就足够让明昙戒备不懈了。
她抬头看了看兄长温润如玉的脸庞,又想到二皇子每次见到她时都笑眯眯的亲切模样,不禁在心中叹息。
那个明晖一看就不好对付,笑里藏刀的,真怕她哥哥被人给欺负了哟
选择性忘记明景是如何在户部搅风搅雨、亲手将祝之慎推下官位的明昙托着腮帮子,忧愁地想。
希望这次羌弥来访,能够顺顺利利罢。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等到京城中最后一抹寒意也被春风吹散后,羌弥的使臣团终于进了京城。
他们一来,明景这个鸿胪寺少卿便即刻上任,整天埋头于各式各样的繁文缛节中,提心吊胆不敢出错,忙得简直是烧火翻锅。
明昙极为同情,看他这幅脚打后脑勺的模样,只觉得手里的朝政模拟册都顺眼了不少。
虽然每日需做的页数,几乎是在成倍增加呜呜呜。
春日已至,御花园的凉亭又成了明昙最喜欢的学习地点。林漱容倒也惯着她,每次都会带一点林夫人特意给明昙做的糕点,让她在做题之余赏景吃茶。
这会儿清明刚过不久,食盒里装着的还是又圆又胖的青团。清爽的艾草香和莲蓉的甜味在口中化开,明昙把两颊撑得满满的,活像只松鼠成精一般,朝林漱容口齿不清道“你能不能少出点这种稀奇古怪的题啊”
什么帝王居于深宫当中,耳不清目不明,理应广开言路、善于纳谏,却不能被奸佞所惑、听信谗言;下面哪句话是奸臣所言请正确选择baba
烦死了当年考研396的逻辑真题都没能让她做的如此抓狂
在明昙身旁,林漱容轻抿了一口茶,理都不理,直接顾左右而言他道“听说羌弥那位小王子已经到宫中了”
明昙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把口中青团咽下,气鼓鼓地回答“嗯,昨天刚到,可是位极难伺候的主儿。一会儿嫌天承的饭菜寡淡无味吃不惯,一会儿嫌床铺太软睡得腰酸背也疼,一会儿又嫌伺候的太监没有草原气概真是离谱了太监能有什么草原气概”
“”林漱容显然也被无语到了,“然后呢”
“然后我三哥就倒了大霉,”明昙白眼一翻,愤愤道,“那个二皇兄,明明也领了鸿胪寺少卿一职,却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着干嘛;羌弥的小王子有什么破事儿都只能去找我三哥,又要吃肉又要换床的,把他忙了个脚不沾地还不满意,真是烦死了”
“嗯。三殿下真是辛苦。”
林漱容可能也觉得明景是真的很惨,所以难得没有纠正明昙对外宾不敬的措辞。
“我们天承的公主都没这个小王子能折腾”
明昙握着一只朱笔,气哼哼地圈起了模拟册上的某个选项,边做题边骂道“又矫情又事儿逼,真该把明晓引荐给他,让他俩交流一下出本书,名字就叫烦人精是怎样炼成的”
林漱容“”
林漱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瞥一眼明昙刚画上的那个圈,赶紧岔开话题“殿下又选错了,这句话不是佞臣所言,是直臣所言才对”
“什么直臣”
明昙满脸不可置信,指着那句几乎能算是唾骂君王的话,真情实感地质问“这难道不是人身攻击吗”
“咳。这叫犯颜直谏。”
明昙更火大了,专门换了一支墨笔,在说这句话的官员名字上打了个大叉,怒气冲冲道“若有人敢对我父皇这样说话,看我会不会把他们骂成弱智”
“”林漱容盯着那个大黑叉,心说您还是快歇歇吧。
皇帝一向虚心纳谏,重用御史,朝堂上敢指着陛下鼻子骂的人都有,真吵起来的话,明昙或许还未必
眼看明昙继续翻了几页,发现更多直臣谏言都说得无比难听,顿时像被点燃的炸弹那样蹦起来一顿花样输出后林漱容面无表情地止住了这个念头。
不,照这种本领,九公主肯定是能吵赢他们的。
最后,为了哄好已经把自己气了个半死的明昙,林漱容不得不选择暂停今日的作业,让人呈上了一个棋盘,开始与前者对弈。
明昙骂得口干舌燥,连喝了三盏茶都没能把怒火败下去,棋路剑走偏锋,每一子都落得杀气腾腾,倒叫林漱容应付得有些吃力。
没办法。她既要让子哄人,确保明昙能赢下这一场;又要放水放得不露痕迹,以免刺激到小公主的自尊心,这种技术活真的很累。
下棋下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明昙满意地落下一子,脸上总算见了些笑模样,得意洋洋道“我又赢啦”
林漱容瞧了瞧棋盘,笑得颇为赞许,“殿下的棋艺又精进不少了。”
明昙哼了一声,“说不准再多下几局,就不用你特意让着我了。”
“这是一定的。”林漱容即使被拆穿放水,却也依然笑眯眯的,柔声哄道,“殿下多聪明呀。”
明昙被夸得有些脸热,咳嗽一声,转头欲盖弥彰地看了眼天色。
她顿了顿,正准备请林漱容到坤宁宫再坐坐时,却见远处匆匆跑来个面熟的小宫女,凝神一看,应该是渡叶手下的人。
小宫女见到凉亭里的明昙,眼睛明显一亮,几步来到锦葵身边,朝亭中二人恭敬下拜道“见过公主,见过林大小姐。皇后娘娘有令,若公主无事的话,请您现在便回坤宁宫,娘娘有要事要告知于您。”
明昙一愣,旁边的林漱容却已经相当知情解意地站起身来,与前者告了辞。
她忙叫锦葵送林漱容出宫,自己则与那名小宫女一同朝坤宁宫赶去,边走边问“是什么事”
“婢子也不太清楚,”小宫女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音,小声道,“只隐约听娘娘说,似乎是与宫中某位殿下的婚事有关。”
2"五年登基三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