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什么是一个重大议题。
大豆种植相对方便。
开沟器一趟过去,人在后面丢种子,不像种地瓜那样辛苦。
何况还有耕种联合作业机帮忙,较之于开荒,种豆子都成了难得的休闲时刻。
“虽说大豆不适合重茬种植,但咱们这是黑土地,土质肥沃着呢,明年再种大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卓然是对事不对人,老话说油见油三年愁。
但这边一年只种一季庄稼,他们再配合着撒草木灰增加土地里的钾含量,重茬种大豆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有种植大豆的经验。
要是换了别的作物,那岂不是意味着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这也太难了些。
尤其是现在队伍里还有新人,不是太好带。
开会的地点在驻地的大食堂。
因为知道陆续还会有志愿者到来,食堂建筑规模空前的大,容纳五百人都不成问题。
现在不到二百号人汇聚于此,给这晚秋凭添了几分热闹。
杨国华没想到提意见的竟然是卓然,他有些意外,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那秦蓁你说不种大豆,咱们明年种什么对了,你那块玉米地产量怎么样”
秦蓁自己规划出一小块地,差不多有四分田大小种玉米。
前段时间还抓着李建平偷玉米烤着吃,为此李建平态度诚恳的写了悔过书,表示下次一定得到秦蓁允许后再去掰玉米棒子。
悔过书在手,但下次还偷。
不过丢了多少玉米秦蓁心里都有数。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掰玉米晾晒剥玉米。
这四分田里到底长出了多少粮食,应该有个数吧
“不到一百五十斤,不过要是算上被吃掉的,差不多能有这个数。”
这个数字让杨国华一愣,“这么高的吗”
主要是大豆产量着实不高,虽说还没有碾完豆秸,但亩产量多少杨国华心里有数。
这玉米产量比起大豆来,可是翻倍了呢。
卓然也意识到什么,“那照你的意思,我们明年要种玉米吗”
叶英摇了摇头,“这些种子不知道能不能育苗结出玉米棒,要是种玉米我们还得去农研所那边问问看。”
这回答逗乐了部分队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说个行的啊。”
说话的是第二批的垦荒者,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忙活让他有些火大,语气透着些不耐烦,“秦蓁你能别总卖关子吗”
二队的队长黄国伟听到这话瞪了队员一眼,“这叫什么话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枪`口对准自家同志。凡事都要秦蓁说,那咱们脖子上的这玩意就是矗在这里显得比别人高是吧”
那队员被这么一说,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也没有反驳。
秦蓁看着为自己说话的二队队长,“梁立同志说得对,我往后会注意的。黄队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黄国伟倒是个直肠子,“我觉得种什么不种什么得从实际出发,咱们第一年种的是大豆,这个种植方便收割也还算方便,比棉花省事的多。可是大豆的用途是什么,咱们大家考虑过没有”
“榨油呗。”
大豆油是常见的食用油,现在国内粮食副食还有各种工业用品都供应紧张,他们回头交给国家的大豆可能不算特别多,但好歹尽了自己的心意嘛。
“对,榨油。咱们都喜欢吃香喷喷的饭菜,说起来也都是说有油水。油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主食啊,大豆可做不了主食。”
黄国伟这话引得李建平的赞同,“这话是没错的,南方主食是米饭,北方喜欢吃面食,咱们这里倒也能种水稻,但是麻烦了些,我觉得要不这样好了,明年这片地种春小麦,咱们新垦荒的地用来种大豆。”
他看向秦蓁,“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秦蓁闻言摇头,“这样挺好的,不过我还想再留一小片地试着种种棉花、花生和玉米。”
玉米是要继续进行育种,花生是想要弄点花生油。
至于棉花
那就是为了大家的穿衣考虑。
总不能一直让家里寄衣服过来吧。
他们也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杨国华对这点小要求没什么意见,秦蓁的解释说服了他,“那行,就这么办。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碾豆子。”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割豆秧,都没顾得打豆子。
现在天气冷了,正好可以泼水成冰做成一个个的场,在上面用石磙碾豆子,把圆圆的黄豆从豆荚中弄出来。
这是个累活。
八千亩地的豆秧,两千多吨的重量。
起初要堆上去,现在又得抱下来。
可你又不能说这是无用功,谁让他们没有机器呢
只能出卖力气,用时间和劳动力换取一袋袋的粮食。
从大食堂出来,李建平送秦蓁回去,“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说的是从北边搞来机器的事情。
苏联有一些专门的收割机,但就是不卖给他们。
列夫弗兰克看似好说话,实际上狡猾的很。
他的理由倒也简单,“之前运出去了太多的拖拉机,上面有人在注意这件事,如今不好再处理。”
上面是谁
这个上面是否存在
这些都是列夫弗兰克的一面之词。
队员们纷纷回来,房舍的门打开,一个个的迅速进去,不想在外面承受这刺骨的凉意。
秦蓁站在她的宿舍门前,隔壁是唐悠早前住的房间。
唐悠牺牲后,原本该有其他队员搬进来住,但是大家都没提,秦蓁也假装不知道。
“你最近看那边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秦蓁笑了下,“中东那边的啊。”
李建平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中东那边有什么,不就是在打仗吗”
“是在打仗,可谁跟谁打仗也很重要。现在苏联是支持以色列的,可要是犹太自治州的人出卖苏联国家利益的话,你说”
秦蓁看着那很久不曾明亮了的小屋,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对唐悠做出的许诺
报仇。
李建平也想到了这一点,“可现在是好的机会吗”
而且他们怎么左右北边的政治
要是有这本事的话,干脆直接进中央得了,中央缺这方面的人才。
“为什么不是呢你知道犹太自治州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吗”
“不就三十年代弄得嘛。”
他对隔壁还是很清楚的,毕竟那曾经是自家的地盘啊。
“嗯,后来没两年就有了大清洗,不过你知道的,自从北边的总书记上台后,他一直在否定他的前任。”
诗人有着浪漫主义的情怀,对政治敏感度并不是那么的高,“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这话被卓然否定了,“秦蓁想说的是,既然赫总书记的权利继承于约瑟夫,那他现在搞否定,岂不是把自己也给否定了”
李建平被这话搞得有点懵,倒是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所以我觉得他也会给当年遭到大清洗的犹太人平反,要是这时候爆出犹太人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
“那这个犹太自治州怕是名不副实了。”
没有领导人能容忍背刺。
赫总书记的心胸也不是那么的宽广。
卓然的目光也落在那间没有主人的空房子里,好一会儿她才看向秦蓁。
“你这到底是为了完成对唐悠的承诺,还是”
还是为了把犹太人搞走,换新的合作者
秦蓁笑着踏上台阶,“卡尔曾经对唐悠的伤害都是过眼云烟,我怎么可能一直放在心上当然是为了找到新的合作者。”
卓然看着开门进去的人忍不住摇头,嘴上说着不放在心上,实际上那个名字已经在心头滚了千万遍呢。
不过这个冒险倒是值得一试吗,虽然不直接和那位弗兰克先生打交道,但是从郑天那里卓然也听说了。
列夫弗兰克现在有些坐地涨价的意思,知道他们需要机器就一味的要挟,几次三番想要涨价。
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商人逐利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或许和俄罗斯民族打交道不会太省心,毕竟土生土长的苏联人不会出卖国家利益,但是他们有致命的弱点啊,只要投其所好换来机器不成问题。
想到这卓然喊住了秦蓁,“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做的一定做。”
秦蓁闻言笑了起来,“好。”
看来副队长也同意她的大冒险。
那就试试看吧,看到底是她神通广大,还是犹太人的算盘打得更精明一些。
李建平没什么政治触角,但是自从秦蓁提到中东、苏共中央的一些事情后,他就有意识地关注新闻。
虽然这些新闻报纸到了他手中俨然成为旧闻,但当初秦蓁和卓然说的那些还让他有些不解的事情,如今倒是豁然开朗。
赫总书记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人,竟然开始在国内批评苏共的第二任领导人。
这样的批评由点及面最终甚至波及到整个苏联。
犹太自治州这边也积极响应,报纸上甚至开始哭诉当年的委屈。
然而到了第二年三月,从北边辗转而来的报纸上就画风一变,开始表忠心了。
这意味着什么
犹太自治州不安稳了。
李建平笑了起来,“秦蓁赌对了。”
但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件事引燃了李建平心底的恐惧,“秦蓁她人呢”
鲁广辉瞧着他神色轰然崩塌有些奇怪,“你傻呀,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去换东西了啊。”
今天是周末,按照惯例秦蓁会跟列夫弗兰克有交易。
可那个犹太人还会来吗
更关键的是,他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他吗
倘若知道是秦蓁把他们之间的交易告诉了克格勃
列夫弗兰克能放过秦蓁
李建平慌了,犹太人最是记仇,秦蓁坏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怕不是会要了秦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