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直都是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哥哥。
从小时候,趴在哥哥怀里哭,轻轻地、哥哥带着温度的手掌会拍着自己的背,暖意隔着粗糙单薄的布料沁进皮肤里,就会有一种安心感。
到现在,单单是看着,估计会觉得哥哥的肩膀很单薄,身材也偏纤瘦,看起来甚至和知子的身形差不了太多。
但是轻轻靠上去的时候,却是满满的安全感,能够感受到一层薄薄的、满是力量感的肌肉。
知子趴在兄长的肩头,闭上了眼睛,乌黑的眼睫微微翘起弧度,落在眼睑上,轻声温柔地说着话。
“哥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
中原中也稍稍偏过脸来,看见微翘的眼睫颤了颤,女孩子的唇角微微上扬,显得极为安心的样子。
“我把隐瞒着的、未曾告诉过哥哥的事情,全都告诉哥哥。”
“相对的,哥哥要答应我”
知子睁开了眼睛,两双钴蓝色眼眸对视着。
“来依靠知子吧。”
“所有的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不是全靠哥哥,也不是全靠我。”
“我和哥哥互相依赖着对方,互相承担本应只由一个人所承担着的,哥哥的敌人可以由我来解决,我的敌人也可以由哥哥来解决。”
“可以吗”
中原中也沉默着和妹妹对视着。
他很喜欢两人极为相似的相貌,因为这是作为兄妹的见证,包括同色的发丝和眼眸,但如果要问他更喜欢谁的眼睛,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知子的」。
因为只有知子的眼睛,会看着他。
会那样认真地看着他,告诉他
「不是怪物,也并不孤单。」
「不是荒霸吐的安全装置,是人,是有亲人、有家人的人。」
中原中也一向对于妹妹的任何要求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这次果然也没有意外。
他伸了手,去揉了揉女孩子的发顶,蓬松的发丝被温热的掌心压下,他知道自己微微勾着唇角回答妹妹
“好。”
港口afia的重力使因为长期连轴转熬夜,被妹妹强制要求休息,不在休息室睡满一下午不能出来。
于是下午的清剿任务被堆了堆,堆到了晚上,堆积的文书类工作倒是全都被坐在兄长椅子上的少女单手撑着脑袋,一副稍微有点无聊的随便样子,高效率地处理完了。
翻阅完最后一份文件,知子将撑脑袋撑得有些酸麻的手放了下来,门口有人敲了敲门,也没等她应声,鸢眸少年就迅速地从门缝里钻了过来。
“让妹妹处理工作自己休息的蛞蝓是屑。”
某黑泥绷带精这样坚定地说道。
知子用曲起的指节轻轻点了点桌面,指向一边筛选出来的一高摞文件。
“这些都是太宰的工作,为什么全都出现在哥哥的桌面上了呢”
“因为蠢蛞蝓那家伙连轴转起来是不会发现要处理的文书工作变多了而且不归自己管这种事情的。”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森先生压榨也是压榨,稍微帮我一点点忙,蛞蝓”
他站到桌前,看着少女那双冷色调的蓝眸平静着、一点弧度都没有地看着自己,猛地顿了顿,换了个称呼。
“中也是不会在意的。”
知子没说话,表情也没变。
太宰治顿了顿,稍微露出些许委屈的小表情,露出的鸢眸仿佛也沾染上水汽,显得眼泪汪汪的。
“知子酱明明知道的嘛,我不放过来,中也也会被森先生压榨的啊。”
“知子酱,理理我啊”
太宰稍稍眨了眨眼睛,眼睫毛上下一扫,便露出一副眼泪将落未落的可怜样子。
“我只是有点生气。”
“明明说好的,我们是同类,也会是共犯。”
“知子酱为什么要招惹这种人呢”
太宰的双手手掌撑在桌面上,朝前俯着身体,缠在脑袋上的绷带像是露出的线头一样垂下一截,混在海藻般的微卷发丝间,黑与白映衬着格外亮眼。
“不可以的。”
“知子酱不可以获得救赎”
“要永远在黑暗里、永远陪着我,这样才行。”
“不是你把他扯进来的吗”
知子看着那双泫然欲泣的鸢眸,眸底全是看不清深浅的暗色,如同黑洞一般将人吸入便不再放开。
她轻轻地弯了眼眸,面部的表情柔和下来,话语也变得温软起来。
“知子酱,他就像是一颗炸弹,只有早引爆和晚引爆的区别。”
“既然如此,不如在眼皮子底下让他炸开,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也方便早一点处理,不是吗”
太宰治看着她,鸢眸里的水汽终于汇成一小滴泪珠,挂在眼尾的乌黑睫毛上。
“我倒是没有想到太宰会这么在意。”
知子微微起身,朝他伸出手,指腹贴在他眼下,泪珠便顺着睫毛落在了指节上,在白皙的皮肤上顺着浅淡的纹理四散开来。
“知子酱说过的吧”
太宰治垂着眼眸看她,微微笑了起来。
“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知子酱,你受中也影响太深了。”
“那家伙是最容易被「真心」所影响的人,所以,知子酱也是的。”
少年漂亮的声线里混着些许无奈似的宠溺,轻声对她说着话。
“虽然只要是知子酱,怎样都好的,但要做我的同类、要做我的共犯,这样,可是不行的噢。”
“会很容易被我吃掉的,知子酱。”
知子的指腹在他眼下轻柔的摩挲了几下,仿若不小心一般,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眼下那一块脆弱的皮肤上划出一长道红痕。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是谁先吃掉谁好了”
“太宰。”
漂亮柔软的浅粉色唇瓣在前方一张一合,轻声呼唤着他的姓氏。
这让太宰治失神了一瞬。
牙齿不由自主地抵上舌尖,似在压抑着什么一般,将脆弱的舌尖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伤口和唾液、空气接触着,忽略不掉的痛觉顺着细微的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
疼痛。
他是很怕痛的人。
但是心跳时的鼓胀感很好的缓解了痛感带来的不悦,他清楚的意识到,亲吻上那唇瓣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什么痛感,什么觉得无趣,什么想死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全都会暂时性地消失掉。
简单隐藏起来的暗色在他失神时蔓延滋长,遍布整只鸢眸,暗沉沉的样子看起来格外阴狠吓人。
知子没管他,抬起的手放下,坐回到兄长的椅子上,换了只手撑着脑袋,指间纤细的笔杆旋转一圈,掉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的中原中也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显得精气神十足了起来。
“哈,你这混蛋青花鱼跑到我办公室来干什么”
“还死皮赖脸凑得离知子这么近,是活该被揍了吧”
中原中也一边咬牙切齿地活动了一下拳头,一边大步走过来,拽住太宰治的衣领就把他朝后扯,然后扔开。
太宰治踉跄两步后退着稳住身形,还青着的嘴角就又挨了一拳头,再次被拎着衣领按在沙发上。
相似度极高的蓝眸满是冷冰冰的暴戾情绪,格外相像的那张脸也是,满脸凶横,他几乎都能听到对方恨不得把自己生吞的磨牙声。
“我警告你,离知子远点,别拿那种恶心眼神看我妹妹。”
刚刚在想什么
要是能把知子关起来就好了。
是这样想的吧
不是像之前一样,之前只是在口嗨,在线的理智知道自己不可能那样去做,虽然确实有想法,但是对于实现没什么兴趣。
现在呢
大概是真的疯了。
那一瞬,是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地把知子关起来。
变成他一个人的。
太宰治闭了闭眼眸,将一切外露的情绪掩住,轻轻地笑出声来。
“让妹妹处理工作自己休息的蛞蝓,是屑噢。”
啊,暴力蛞蝓就是暴力蛞蝓,嘴角笑起来牵动着都好痛啊。
他无所谓的想着。
“关你屁事。”
中原中也一把将他丢开,回身走向还坐在办公桌后的少女。
“知子没事吧那条混蛋青花鱼刚才对你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知子微微露出迷茫的眼神,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似的,回答着兄长。
“太宰哭了。”
“啧,”中原中也仔细察看了一下,确认妹妹确实没什么不对劲,回身看向因为他丢开时用的力太大而被撞到腰了、正扶着腰坐回沙发上的太宰,“你这家伙果然神经病吧”
“神经病就神经病吧。”
太宰治无所谓地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嘴巴里淡淡的血腥味早就变得浓郁起来,白皙的指尖上也沾染上了一抹血色。
他的表情猛地扭曲了一下,嘀嘀咕咕似的爆了一句粗口,“痛死了。”
“哈对别人家的妹妹有这种想法,活该被揍死。”
中原中也继续活动了手腕,像是确认了妹妹没事,准备上来接着揍人一样。
“有首领派下来的任务噢。”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提醒着
“我和知子酱去处理原本的清剿任务,蛞蝓去把那些误入港口afia地盘的杂碎咒术师全都干掉,不留活口。”
晚六点半。
「双黑」离开港口afia大楼,重力使像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反倒是那位太宰,心情极好的样子,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哼着不成调子的自杀歌。
晚九点。
按照日常,从首领办公室接受完培训的少女乘坐的车子从港口afia车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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