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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福宝文里愚孝男(十五)
    “你你你你、你这个逆子,你要干什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宿傲白只是向前走了一步,李氏就被吓得四肢发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不住地倒退。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只能上前拦着点,总不能真的让宿老二揍他后娘吧。

    但是他们的力气怎么能和宿傲白比呢,对方轻轻使了点力,他们这些拦人的,就被撂到一边,然后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魂不定。

    怎么觉得宿老二挪他们这些百来斤的大活人,比他们拎起自家老母鸡还容易呢

    刚刚看着宿老二将那两个女人拎出去,和自己切身体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那种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拎起来放到一边的无力感,回想起来,都叫人心有余悸。

    因着这份害怕,也就没人敢拦正怒火中烧的宿老二了。

    也怪李氏自己活该,对人家唯一的独苗苗下手,现在好了,老实人都被她惹火了,其实仔细想想,李氏之所以能压制宿家老大老二那么多年,完全是因为这俩兄弟要脸,换做那些混不吝的,被这样对待,别说后娘了,亲娘也不管用啊。

    十里村也不是没有不孝顺的儿子儿媳妇,人家脸皮厚,不怕外边的人骂,任人家怎么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人家都巍然不动。

    宿老二吃亏就吃亏在他太老实,被一个孝字压着,要不然,李氏哪能嚣张那么多年呢。

    宿傲白一步步走近吓得瘫软的李氏,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他那张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阴冷面孔,让李氏吓到魂不附体。

    “嘭”

    重重的声响,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这一下打到李氏身上,恐怕要打死人吧

    李氏看到继子挥舞拳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眼看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同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耳侧好像有一阵风呼啸而过,紧接着,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脑袋旁,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凹坑,飞溅的泥石落在裸露的肌肤上,刺地她脸颊生疼。

    李氏失禁了,离得近些的,还能听到淅淅水声。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劫后余生而庆幸,只觉得羞愤欲死。

    “你在怎么样都是我名义上的娘,我打你,那是我忤逆不孝。”

    宿傲白开口了,周围的人听了皱眉,既欣赏他坚守孝道,又焦急于他再一次对李氏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直到听到了宿傲白后面的那一段话。

    “我不能打你,但是我能打老三和老四,当哥哥的教训自己弟弟不过分吧”

    宿傲白似乎真的被刺激到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表情狰狞疯狂,李氏要不是占了一个后娘的身份,可能真的会被他打死,但即便有这层身份的制约,这一次,他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了。

    “老三身子骨弱,我这样的力道打他一顿,下辈子他估计就要在炕上度过了,老四不是一心想要考科举吗,他是秀才公,有功名在身,我不能打他,不过我可以去他念书的书塾好好讲讲家里的故事,讲他生母是怎么欺辱原配之子的,讲他生母怎么费尽心思给他的哥哥挑选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寡妇做续弦,为了能让寡妇顺利进门,还想着弄死他哥哥此生唯一的女儿,不是说读书人最终名声吗,有这样一个阴毒狠辣的生母,宿有文功名在身却不知道规劝阻拦,他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他的同窗会怎么看他,他的恩师会怎么看他”

    宿傲白没有动手殴打李氏,但他这番话里的精神恐吓,却远比狠揍她一顿还要可怕。

    “你、你敢”

    小儿子是李氏最大的希望,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毁掉幼子的前途。

    “我有什么不敢”

    李氏话音刚落,宿傲白就大吼了一声,几乎将她的耳膜震破。

    “我就一个女儿,此生唯一的女儿,你要害她,和直接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宿傲白这会儿的表现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氏要是敢动二娘一根头发,他真的敢叫李氏最宝贝的两个儿子替她赔罪。

    他是真的敢

    “我说到做到你害我闺女,我就毁你两个儿子”

    反正宿老三和宿老四跟他都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宿有文这个已经考中秀才的弟弟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利益,所以毁了宿老四,为什么不可以呢

    李氏慌了,可多年压迫宿老二的习惯还是让她没办法向他服软,她只能恳切地看向周围的人。

    “村、村长,你们听见这混账的话了,他、他竟然要毁了有文,我家有文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公,将来可是要封侯拜相的苗子啊,他出息了,恩泽的不仅仅是宿氏宗族,咱们十里村的人,都能得到实惠啊。”

    李氏央求着说道,她都松口允许这些人以后沾光了,他们难道不应该感激涕零,帮自己惩罚宿老二这个不孝子吗

    “老二说了,只要你以后不欺负二娘,不再招惹他们父女,他自然不会折腾你生的两个儿子。”

    王村长不为所动,李氏说的再好听,宿有文现在也只是个秀才,能不能考中举人都还是未知之数呢。

    而且他觉得宿傲白刚刚的行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没有对爹娘动手,保住了名声,又对李氏这个女人造成了足够的威慑,让她投鼠忌器。

    李氏只要害怕,不闹事,整个村子都能消停许多。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看李氏闹腾,还露出了一脸你一把年纪怎么还那么不懂事的表情。

    李氏气的脸都红了,在发现几个平日里和她不对付的女人眼含兴奋地盯着她身下,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被吓尿了时,又被气绿了几分。

    这张刻薄的面孔就这样变来变去的,恨不得立刻厥过去算了。

    “老二老二”

    人群外围传来了一阵苍老的男声,是宿奎山带着三儿子过来了。

    他听说二儿子和媳妇吵起来了,据说还动了手,当即坐不住了,匆忙赶来。

    宿奎山的心里很纳闷,好好地一件事,怎么就闹到动手的地步呢

    这些年他们俩口子确实忽视了老二,村里最近的闲言碎语也传的十分难听,可他们这不是弥补了吗,给老二说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将来孩子改了姓,也可以给老二传宗接代。

    宿奎山总觉得女儿比不上儿子,即便给女儿立了女户,生出来的孩子跟老二姓,宿奎山依旧觉得这是不正统的,女人当什么户主一家之主就应该是男人。

    他听李氏说了,她给找的女人很好生养,老二说自己不能生,可万一在那个好生养的媳妇身上播种成功了呢。

    宿奎山觉得,他们给挑中的那个寡妇,真的是很不错的人选,得知老二不仅不领情,还和李氏吵闹动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父子俩挤进人群,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李氏,想也不想就上前把人搀扶起来。

    但这一扶,之前李氏瘫坐着掩盖的那滩水迹是彻底掩藏不住了。

    “哈哈,这是真的吓尿了呀”

    “活该噗噗噗,亏她李氏在儿子考中秀才后一直抬着下巴做人,一大把年纪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尿了,羞不羞啊。”

    “我家四岁的孩子都不尿床了,李氏那么大的人了,还尿呢”

    周围一阵噗嗤声,李氏紧闭双眼,可那些议论的声音还不断的往她耳朵里钻。

    杀人不过头点地,今天的这番羞辱,恐怕要陪她直到这辈子结束了。

    宿奎山和宿有粮也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父子俩看向刚刚李氏瘫坐的那块泥地,有一块的颜色明显深了许多,李氏后臀处的布料,也是濡湿的状态。

    父子俩的脸色忽青忽白,因为和李氏的那份关系,对方丢脸了,他们明显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二,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娘好心给你找了个续弦,你不心存感激,反而将你娘吓成这样你娘说的对,以前你的老实,你的孝顺都是装出来的。”

    宿奎山气不打一处来,他那样要面子的人,李氏丢脸,不也等同于他丢脸了吗。

    “嘘”

    人群里传出了几声嘘声。

    果然李氏这个后娘总是在背地里说前头原配生的两个儿子的坏话,宿奎山也是个耳根子软,没主见的,女人说啥他就听啥,活脱脱一个软蛋。

    看着周围人讥讽的眼神,宿奎山又羞又恨,火气愈发旺盛了。

    “老二,还不快给你娘磕头认错”

    宿奎山和之前的李氏一样,显然还没弄清楚自己现在在这个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对他颐指气使,还当他是曾经那个任劳任怨的儿子呢。

    “宿奎山,我看你是糊涂了,给自己儿子找那样一个续弦,是生怕你儿子头顶不够绿啊”

    “就是,放着那么多温柔体贴,贞静娴淑的好女子不要,硬是挑中了一个淫妇,要不是当年亲眼看着刘氏生了老二,我都快以为这个孩子是你抱养来的了。”

    宿奎山的那番斥责引起了众怒,李氏给宿傲白挑中的那个年轻寡妇早就名声在外,特别是那些有亲戚在寡妇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就听说了不少香艳故事。

    那个寡妇的男人身子骨不好,偏偏娶进门的小媳妇是个贪的,骨子里就透着不安分,生的四个儿子,除了长子和那个男人有些相似外,其他三个竟然更像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什么四个儿子四个爹,什么夜夜换新郎之类的,早就已经是那个村里公开的秘密了。

    只不过她那个男人也是软蛋,因为小媳妇时常能从别的男人那里哄到好东西,再加上男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到后面,几乎只能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家里的老娘伺候他,也没办法干活,家里的几亩地租赁出去,勉强换取一些糊口的粮食,小媳妇再风骚,对自己生的几个孩子还是好的,有她从别的男人那里哄得一些好东西,也能养活四个孩子。

    母子俩想着,四个里头总有一个是亲生的,其他也跟着他们家姓,还不如将日子稀里糊涂过下去呢。

    因为当丈夫的不追究,其他人更加没办法拿这个小媳妇怎么样了。

    后来她男人熬不住死了,婆婆也紧跟着撒手人寰,没了这俩人牵制,成了寡妇的女人在村子里越发放肆了。

    这样名声烂到附近村落都有所耳闻的女人,也就李氏这样的,愿意给自己的继子聘娶回家。

    “刚刚那小媳妇竟然是那样的人”

    “宿老头和李氏这心思可真歹毒。”

    也有一些不知情的,听到这些言论后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狐疑地看着宿奎山,这年头还有主动给自己儿子带绿帽子的男人

    找一个裤腰带那么松的儿媳妇,宿老头该不是想要自己扒灰吧

    宿有粮是真不知道他娘给二哥选了这样一个续弦,他心里直骂李氏蠢,就算看不上这个继子,不想他过上顺心如意的日子,也不能用这么粗糙的手段吧。

    如果他是他娘,即便要找那样的女人,也不会在附近的村子里挑,他会去远一点,根本就摸不清底细的偏远村落里,这样也不至于刚打个照面,就被人识破了本质。

    当然,这只是在基于李氏这个想法上的做法,在宿有粮看来,他娘根本就没有针对二哥的必要。

    都已经分家了,二哥过的好与坏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惹个一身腥就为了添一个恨他们恨地要死的亲人,这纯粹是脑子有病啊,宿有粮真的想不明白他娘的脑回路。

    其实这还得归结于原身以前实在是太听话了。

    也不见李氏在分家后发疯似的针对之前就和她有罅隙的大房一家,她之所以那么恨老二,不如说是恨有人摆脱她的掌控。

    宿奎山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教训老二不知感恩的他,好像被人打了几个大嘴巴子。

    “几位官爷,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儿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看上去威武不凡的官兵出现在了院子外面。

    村民们看不懂这种打扮,只觉得这些官爷看上去似乎比县城守门的官兵威武许多。

    “恩人”

    只见那几个气势不凡的官兵在见到宿老二后,齐刷刷拱手,还喊了他一声恩人。

    “我家少爷是当朝寿安候府的世子爷,前日游离至凤阳县,突遇山贼,幸好得恩公出手相救。”

    来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主子的身份,皇子的身份暂时还是要隐瞒的,汤晟宗最后能当上皇帝,手段肯定不简单,这几天里,他已经将当日参与刺杀的杀手尽数抓获,同时也找出了自己身边的内应,因此幕后的凶手只会知道刺杀失败,却不会知道宿傲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在宿傲白取得一定成就之前,他不希望自己那些兄弟将他和自己联系在一块,因此他选用了一个私底下已经投靠他的侯世子的名义。

    寿安候府这些年早就落魄了,只有一个虚爵而已,根本就不会有人盯着寿安侯府的动向。

    而对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来说,侯爷啊,那可是超级大的大官,比县令大,比知府大,反正就是很大很大,可能只有皇帝和王爷才能压住侯爷吧

    那样高高在上的贵人,竟然被宿傲白扯上了关系,还是救命之恩,所有人都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宿老二恐怕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果不其然,来人接着往下说。

    “恩人武艺不凡,我家世子惜才,愿修书给临安总兵,允诺恩人百夫长一职。”

    临安距离凤阳县千百里远,靠近南疆,这两年颇不安稳,如果是当兵,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百夫长又不太一样,这已经不是普通炮灰兵的范畴,百夫长虽然不入流,但在军营里也是正经官职,也是个手里有人的小头目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

    老皇帝越发昏聩,在时局不稳的当下,当兵确实比读书好。

    大伙儿心里又想到了当年出现在宿家门口的那个老道的话,宿家有一个贵子,将来必定封侯拜相。

    宿傲白只是站在那儿,体格魁梧,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表情凝重,看上去竟然有不输那几个官兵的气势。

    怎么看都觉得,当年的预言,应该应验在宿老二的身上。

    他那样的天生神力,在进入军队后还不如鱼得水,现在起步就是百夫长,背后靠着侯府这棵大树,千夫长、校尉甚至当个什么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相比没有靠山,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中举人的宿有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宿家这个老二的前途更加光明啊。

    王村长都激动了,他可真是一个有眼光的机灵鬼,在宿老二和宿老四中一下子就挑中了真正的贵人,眼瞅着宿傲白一直不说话,他都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只见宿傲白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哭红了眼的闺女。

    “本来救人就是顺手的事情,也没想着什么回报,可现在我这日子也好,这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几位,就暂且叫声兄弟吧,请兄弟们替我谢谢世子大恩,我愿意去临安做百夫长,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把我的女儿带上。”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过宿傲白也没算到人来得那么巧,恐怕李氏现在是又气又急吧。

    “宿兄弟放心,在出发前世子就吩咐过,允许你带上家眷,等到了临安,那里自然会有所安排。”

    汤晟宗做事细心周到,自然想到了宿老二若是愿意去赴任,肯定也得把唯一的女儿带上,临安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间不大的宅子和一个粗使婆子,平日里宿傲白在军营,孩子就由那个婆子照顾。

    几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人是主子急于培养拉拢的人才,心中自然记下了他们出现时看见的那几幕画面,记住了刚刚宿傲白话语中的无奈和愤恨。

    看来宿老二和他爹娘的关系,远比他们查到的更加糟糕。

    几人若有所思,给主子办事的人必须要有一个安稳的大后方,他那后娘好像给他生了一个会念书的弟弟,那个弟弟又和他不太对付。

    只是一个秀才而已,如果宿老二得用,他这弟弟这辈子也就止步秀才吧,站的太高,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惹得宿老二不能安心给主子办事,恐怕就不美了。

    原本的世界里,汤晟宗被杀手追杀,一路逃到了十里村的后山中,他身中数刀,身边的护卫为保护他全数牺牲,是福宝在后山发现了他,并且善良地给他用了自己采来的药物保住了他的性命,还偷偷摸摸给他准备了一些食物,让他熬到了自己另一批手下到来。

    因为这份恩情,汤晟宗多次在幕后帮助福宝的小叔,再后来,汤晟宗登基后,宿有文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心腹,被一路提拔。

    可这一世,因为宿傲白的介入,曾经的金大腿反而生出了打压宿有文的想法。

    愧疚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宿傲白心想,上辈子那个福气包的不少机缘都用在了她亲近的小叔身上,自己好歹帮她省了一笔开销呢,福宝应该反过来感激他才对。

    反正只要他脸皮厚够,他就永远不会有错,有了他也不承认

    接下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带着闺女离开这个地方了,不是灰溜溜地被人赶走的,等下次回来,他必定站在更高的高度,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老宅子里的这些人会变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