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一直以来维持的关系平衡,就被这位突然回归的私生子打破了。
徐慧欣尽管看不起吴雪帆母子二人,却不能不感受到来自薛谨之的压力。她原本以为,皇图未来的总裁夫人必定是她,可如果她的老公抢不到总裁的位子,她又何来总裁夫人的头衔
因此,她恨薛谨之。只是碍于老太太的权威,她一直没有爆发而已。
今天薛谨之竟然敢这样呛她,她若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以为长房无人了呢
想到这里,徐慧欣突然从他怀里抓过豆豆,抱起来就往屋里去“好啊我倒去要问一问奶奶到底我跟豆豆亲,还是你跟豆豆亲要是奶奶说我这个后妈不合格,我马上卷铺盖走人你们再给豆豆找一个合格的妈妈去”
豆豆回来的路上还高高兴兴,突然被徐慧欣抓过去,吓了他一跳,咧嘴就哭了起来。
“不许哭去狐狸精家玩你就高兴回家见了妈妈就哭你也学会吃里扒外了,是不是”徐慧欣指桑骂槐。
豆豆哪里知道她在指谁只当她在骂他,委屈得要命,哭得更大声了。
薛谨之追上她,抢抱豆豆,对她说“你想怎样只管冲我来你这样大呼小叫地吓唬豆豆,算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争执起来,豆豆更害怕了,一边哭一边喊着“太奶奶”,向薛老太太求救。
片刻功夫,屋门打开,梁厚泽从屋里走了出来,指着他们两个“都闭嘴在院子里闹什么奶奶让你们上楼去”
两个人同时息声。
徐慧欣瞪了薛谨之一眼,甩头转身,抢先一步往屋里奔去。
薛谨之在后面,抱着豆豆,也跟进了屋,上了二楼。
老太太的书房在二楼左侧最靠里面的房间,薛谨之还没等进门,就已经听见早到的徐慧欣在哭诉“奶奶你评评理自从我进了薛家的门,我视豆豆如己出都说后妈难为我对豆豆再好,看来也是没有用的还是要被人说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让我在这个家里怎么呆”
薛谨之一听她说这些,就叫来保姆,把豆豆抱走了。
然后他走进老太太的书房,叫了一声“奶奶”
徐慧欣一见薛谨之进来了,哭得更大声了。
不出两分钟,叶海安就从楼下跑下来,急匆匆地进了老太太的书房。
又过半分钟,吴雪帆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薛老太太的独子、薛谨之和薛慎之的爸爸、叶海安和吴雪帆的丈夫――薛远驰。
做为薛卢燕妮的独子,薛远驰本来应该是连锁酒店帝国皇图的掌控者。
可是几年前,一场严重的车祸差一点儿夺走了他的生命。最后他虽然侥幸活下来了,却因为脊椎严重损伤,从此高位截瘫。
薛远驰有两个老婆,这是对外公开的,不是秘密。
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自然是叶海安,但是从很多年前开始,他与叶海安就已经只剩夫妻之名了。因此,在他遭遇车祸,躺在医院的半年时间里,叶海安不曾去照顾他一天。
一直在医院照顾薛远驰的女人,就是那位二十几年忍气吞声,默默跟着薛远驰的吴雪帆。
薛远驰从医院出来以后,数度提起要把吴雪帆接进薛家。大概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清人情冷暖了。又或许觉得他自己的状况,再也没有办法了,还是有一个贴心的女人在身边比较安心。
他这个提议,老太太是极力造成的,叶海安自然是竭力反对的。
经过一番拉锯战,叶海安终于敌不过薛家母子的压力。吴雪帆最终还是被正式接进了薛家,并且把她的儿子也带回薛家。
这件事后,有一本八卦周刊专门撰文,对叶海安的失败进行了分析。文中说,叶海安过于仗恃娘家的势力,事实上薛家与叶家实力相当,薛老太太和薛远驰并不惧怕与叶家割裂这一层联姻的关系。
并且,叶海安过于注重自己的利益,紧紧地握在手里,结果最后因为用力过猛,反而把手中的东西捏碎了。
而吴雪帆则默默付出,从不抱怨,也不计较,用她的耐心铺就了通往薛家大门的道路。
叶海安却认为,吴雪帆才是最狡猾的女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她这一回合失手,就败在过于轻敌。
自从吴雪帆母子回归薛家,家里的气氛一直剑拔弩张。叶海安和徐慧欣这一对婆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尽管她们表面上保持着隐忍,但是内心里的那根弦却早已经绷紧了。
因此,今日薛谨之带走豆豆,回来后又与徐慧欣起了争执,便成了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除了薛慎之,薛家的所有人都聚在了薛老太太的书房里,包括不姓薛的梁厚泽。
徐慧欣高一声低一声地哭诉,十分委屈的样子。
老太太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说“是疖子总要出头的,我琢磨着也差不多到时候要闹了,唉打电话叫慎之回家,我有话要说”
梁厚泽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薛慎之的电话。传达了老太太的指令后,放下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
叶海安坐在窗口椅子上,哼了一声,说“妈,今天是欺负慧欣,估计明天就轮到我了。这个家越来越容不下我们母子儿媳了,不如就把话挑明了说吧,要撵就大大方方地开口,不要暗中使手段。”
叶海安说完话,斜瞟了吴雪帆一眼。
吴雪帆却并不看她,安静地站在薛远驰的身后,扶着轮椅的靠背,静静地等着听薛老太太训示。
薛远驰皱了一下眉,问薛谨之“慧欣说的是真的你一个大男人,跟弟妹吵什么不丢脸啊那个什么叫潘爱子的女孩儿,我也听说了,自从她出现,你和慎之就没有消停过,这样可不行,把她弄走不能让她留在这个城市”
薛谨之张嘴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吴雪帆瞪了他一眼。他明白妈妈的意思,她是告诉他当着叶海安和徐慧欣的面儿,不许违逆你爸爸的意思。
他当即就闭了嘴,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有些事他心里有数就好,也不必非要说出来。
薛远驰那几句话说出来,叶海安和徐慧欣稍稍地缓了脸色。
却在这个时候,薛老太太开口说“我倒不这样想,谨之可是豆豆的亲伯伯,他带豆豆出去玩一回,也值得闹成这样吗慧欣这样防着谨之,是不把谨之当家里人看吗还有啊,咱们家的家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为什么要连累别人那个叫潘爱子的女孩子,她只要工作胜任,就没有理由开除人家。我最烦家事和公事搅和在一起,远驰你就这样教孩子吗”
老太太此言一出,屋子里的空气刷地冷掉了。
徐慧欣这次是真的委屈了,眼泪一下子溢出来,看着叶海安“妈”
叶海安的脸色铁青,捏紧手指,强忍着怒气,问老太太“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慧欣到底是豆豆的妈妈,她还不能管自己的孩子吗那个叫潘爱子的小狐狸精,一边勾搭着谨之,一边勾引着慎之,不把她弄走,妈是愿意眼睁睁看他们兄弟两个为一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吗”
薛卢燕妮嘴角微微一撇,说“要是一个女人就能搅和得他们兄弟不和,那我怎么能放心把皇图的事业交到他们的手上就当是对他们的考验吧,我都看着呢,我还没有老糊涂至于慧欣你不带豆豆出去玩也就罢了,还看不得别人带他出去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徐慧欣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跳起来“奶奶你这偏心得太明显了吧潘爱子勾引我丈夫,你还保护她我对豆豆怎么样,大家都看着呢他是慎之的孩子,还轮得上薛谨之来管吗”
薛卢燕妮也不直接答她的话,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如果你对慎之用点儿心,早把他留在家里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心里有数的。都会说别人的不是,谁会检讨一下自己”
徐慧欣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好像另有所指。她自己理亏,怕老太太再说出更难听的来,扁了扁嘴,愣是没敢反驳。
叶海安可不爱听老太太这样讲话,当着吴雪帆的面儿,老太太这样教训她和她的儿子儿媳,让她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她又想说话,可是老太太却没耐心听了,抬手制止他,回头问梁厚泽“慎之怎么还不回来问他到哪里了”
梁厚泽又打了一遍薛慎之的电话,回话说“他说马上就回来”
“哼他这样说,就是还在床上呢我也不等他了,我有事要宣布”老太太朝着大家招了招手。
心里有再多不满,老太太说话还是要听的。
屋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老太太发话。
薛卢燕妮低头拨了拨自己的指甲,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随即,她抬起头来“远驰身体不好,我也老了,皇图在未来必然要交到谨之和慎之的手上。慎之比谨之早进公司,我对他也寄予厚望,把皇图最关键的业务发展交给了他。可是一直以来,他根本无心工作,大事小情全靠外人打理。我考虑了一下,可能是他的心智还不够成熟,还需要再历练历练吧。所以我决定让慎之做回基层的工作,让他再锻炼锻炼”
叶海安不等老太太说完,一拍桌子站起来“不行我不同意”
虽然叶海安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她见薛老太太完全不理她的反驳,就把目光转向了薛远驰“远驰,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你们都想毁了慎之,对不对”
薛远驰事先根本不知道老太太有这样的决定,他听了也很吃惊。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相比较而言,他爱薛慎之更多一些,因为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性情也最像他。虽然现在看来,薛慎之还是一个沉溺于玩乐的败家小子,但是他在薛慎之这个年纪,也是这样快活的。只不过薛慎之没有他幸运,他有一个能干又能活的爸爸,所以他三十几岁才入皇图,那时候他也差不多玩腻了。
至于薛谨之,太像吴雪帆,他总觉得少了亲切感。
所以他内心是偏向薛慎之的。
但他也懂得老太太重用薛谨之,并且一步一步压榨薛慎之手中权力的意图。老太太真正要针对的人,是叶海安和她的弟弟。
叶海安和她的弟弟叶海容,是皇图业务部门的真正掌控人。薛慎之只是前台的一个傀儡,背后做决断的人,其实并不是他。
这就是他身为皇图的副总裁,却有充足的时间花天酒地的原因。
薛卢燕妮曾经向薛远驰提起过“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年纪大了,你身体不好,未来皇图要改姓叶了吗”
所以,当薛卢燕妮提出要接薛谨之回薛家,并安排他进皇图的时候,薛远驰并没有反对。
可是老太太这么快就要削薛慎之的权,薛远驰就有些心疼儿子了。
他想了想,说“慎之做得不好,让妈妈失望了,我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要不妈妈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那小子很聪明的,就是有些贪玩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妈妈也没有放弃过我,对不对”
老太太想了想,说“好都是我的孙子,我也不想被人说偏心。上一次董事会决议要开拓欧洲的市场,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实行。谨之和慎之各出一个欧洲业务拓展的企划方案,交给董事会比评。如果慎之赢,就当我前面的话没说过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被我发现他们方案是有人代劳,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另外,泰国那边发生了劳资纠纷,让叶海容马上出去,过去处理一下。”
老太太支开叶海容,并且明说方案不许别人代劳,其实就是在警告叶海安。
叶海安很生气,可毕竟这是薛家的产业。事已至此,她能为儿子争取到一个反转的机会,已属不易了。
直到这临时的家庭会议散场,薛慎之仍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