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别提多郁闷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潘爱子却拉住他,然后对魏诺说“魏大哥,我们跟豆豆打一声招呼再走,好吗他对舅舅和舅妈还不太熟悉,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一会儿找不见爸爸,一定会害怕哭闹的”
“沈星把豆豆抱出来”魏诺冲着卧室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星抱着豆豆走了出来。
薛慎之负气,站在那里不动。潘爱子只好走上前去,握住豆豆的手,说“豆豆,在舅舅家里玩几天,好不好舅舅和舅妈都很疼豆豆的,你在这里一定会过得很开心”
“我想回家”豆豆对陌生环境和陌生的人充满了戒惧。
沈星听他这样说,赶紧哄他“豆豆乖,舅舅和舅妈都很爱你呢,不要害怕对了,舅妈下午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啊”
“游乐场有什么好玩的”豆豆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禁好奇。
“游乐场有好多好玩的呀,舅妈带你去骑旋转木马,还去坐碰碰车,豆豆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不好”沈星看着魏诺的眼色,极力地诱哄着豆豆。
豆豆想了想,提出一个要求“那爱子阿姨要来看我,行吗”
“好啊阿姨天天来看你,等阿姨有空了,也带你出去玩”潘爱子说着话,伸出小手指,“咱们拉勾,阿姨说到做到,绝不骗你”
豆豆伸出小指,和潘爱了拉了拉,然后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儿,笑了。
潘爱子这才放了心,和薛慎之一起离开了魏诺的家。
下楼后,他们刚上车,薛慎之就开始抱怨“我一定是被你下了迷魂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看魏诺对我的态度,我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一路上,薛慎之不停地抱怨,说他不应该听潘爱子的话,把豆豆送去魏诺家里。
潘爱子也不反驳他,他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微笑。反正他已经听了她的话,把豆豆送去舅舅家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就足够了。
他们回到潘爱子的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薛慎之一进屋,倒头栽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自己“我要睡觉,别吵我,也别叫醒我”
潘爱子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她就扶着洗手台,慢慢地溜坐到了地上。
她坚持着跟薛慎之去了一趟魏诺家,是害怕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实上,她的腿一直在痛,每迈出去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昨天晚上她在卫生间里按摩伤处,那药油就放在马桶旁边的杂物架上。她爬过去,够着那瓶药油,把腿伸直了,把药油倒进掌心里,在伤痛处揉搓着。
大概她活动太多了,这一次药油也没有办法止住疼痛了。
她没有办法,靠在墙上,冒着冷汗,咬牙深气,希望这痛楚快些结束。
不能再逞强了,豆豆送走了,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不把腿上的伤养好,她就什么事也做不成。
才想到这里,她就听到一阵砸门声
“咚咚咚”声音很大,好像外面的人根本就没有耐心等着开门,只想破门而入
潘爱子心里一抖暗想这是叶海安来了吧幸亏刚才把豆豆送走了,否则岂不被那女人撞个正着
敲门声越来越大,潘爱子觉得自己身下的地面都在震动。可是她的腿很痛,她根本不想起来去看个究竟,只希望外面的人等不到开门,能够自行离开。
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薛慎之顶着一头蓬乱的发,慌里慌张地冲进来“我看到了是我妈来了她好像很生气,我怎么办”
潘爱子简直不知怎么说他,叹了一口气“你要坚持住啊她是你妈又不会杀了你无论如何,你不能告诉她豆豆在哪里”
薛慎之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卫生间里转了两圈,突然说“不行我得躲起来我不能见她”
说完,他自顾奔出卫生间。
潘爱子不知道他能躲到哪里去,只好扶着墙站起来,瘸着腿走出卫生间。
就见薛慎之在卧室里看了一圈,突然蹲下身,掀开床单,拉出床下的大抽屉,将里面的东西都拽出来,丢到地板上,然后他跨进去,身子一蜷,就躺进了抽屉里,朝潘爱子勾手“快点儿把抽屉推进去”
潘爱子简直哭笑不得,可是她又不得不顺从他的意愿。
于是她坐到地板上,使出浑身的力气,把装着薛慎之的储物大抽屉推进了床底。
因为用力过猛,她的眼前金星乱迸。她沉一口气,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此时,敲门声已经停了。她把地板上乱堆的东西抱起来,塞进了旁边的柜子里。然后她费力地站起身来,想去门口看一眼。
才走出卧室,她就听到“咔嗒”一声。
紧接着,她家的门“”的被拉开,一群人蜂拥而入,闯进了她的家里
门一开,潘爱子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正在从叶海安的手上接几张钞票。
潘爱子不由苦笑
这可真是有备而来啊连撬锁的都带来了
潘爱子根本无力阻止那些人,她只扶着门框站着,看着他们。
那几个人一定是得了叶海安的命令,他们冲进来后,也不理潘爱子,开始在屋子里乱翻。
叶海安付了撬锁的钱后,也迈步走了进来。她看见潘爱子站在那里,就冲过来,指着鼻子问“豆豆呢把豆豆交出来”
潘爱子摊了摊手“我家就这么大,你带来这么多人,要是豆豆在这里,你们会找不到吗”
叶海安恨极了潘爱子,她觉得她的儿子最近十分不听话,一定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有关。她先不管有没有找到豆豆,上前一步,扬起手来扇在了潘爱子的脸上“贱人快说慎之在哪里豆豆在哪里”
潘爱子倚在门框上,两条腿在发抖,根本无力还手。她被打得歪了一下头,冷笑道“你可真有意思,你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还要向我问下落吗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们吵嘴的这个时间里,那几个生闯进来的人,已经把潘爱子的家翻遍了。从客厅到厨房,从卧室到书房,最后连卫生间和阳台也没有放过
所有的屋门和柜门都打开了,还好他们没有想起床下面这个隐秘的藏身之处来。
到处找不到薛慎之和豆豆,他们就走出来,向叶海安汇报“没有找到孩子,也没有找到少爷”
叶海安顿时火冒三丈,一指潘爱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豆豆在哪里,我就不找你的麻烦否则”
“否则怎样光天化日,撬我家的门,闯进我家来乱翻,我没有打电话报警,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潘爱子被她打得恼火,说话也不客气。
叶海安正有火无处发呢,听潘爱子这样说,她也不问了,直接挥手“太嚣张了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几个男人马上冲过来,最前面那一位伸手一推,潘爱子就向后仰倒,跌坐到卧室的地板上了
她的腿很痛,动作起来很困难,反应就慢了几拍。不等她站起来,其中一个男人腿一抬,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痛得弓起背来,大叫道“你们私闯民宅,还敢行凶真是无法无天了”
没有人听她说什么,只有拳头在纷纷落下来。有人踹到了她的腿,疼得她差点儿昏厥。她避无可避,只能抱着头,蜷成一团,歪倒在地板上。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潘爱子已经鼻青脸肿了,两条腿痛到麻木,一动也不能动了。
即便这样,叶海安犹不解气,拉开那几个男人,跨到了潘爱子身上,扯着她的头发,抬起手来又要打潘爱子的耳光。
她的手扬了起来,还没落下,就听到卧室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安姨好威风请问我的助理怎么得罪你了”
潘爱子听到了薛谨之的声音,虽然身体上很痛,但她的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了。
叶海安也听到了薛谨之的声音,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不太好,一下子跳了起来,扯了扯衣服,扭头看向薛谨之“谨之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这是要英雄救美吗”
“安姨忘了吗潘爱子是我的助理,她请病假在家,我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在她这里,我过来取文件的”薛谨之说着话,走到潘爱子身边,蹲下去,伸手扶她。
他只拉了一把,潘爱子就痛得叫了一声。
他皱了一下眉,又站起来,看着叶海安“安姨,你特意找上门来,把我的助理打成这个样子,到底为了什么事你是长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叶海安可不想告诉他,她是来找儿子和孙子的她的儿子如此不争气,让她已经在吴雪帆面前挺不起腰来了
她抬起手来,理了理头发,扬着下巴,冷哼道“我打的就是她这个狐狸精敢打我们薛家的主意谨之我警告你,不要上这个女人的当她脚踩两只船”
说完这番话,叶海安朝着她带来的人摆了摆手,一扭身就朝门外走去。
薛谨之也不去管她,蹲下身去,碰了碰潘爱子的肩膀“你怎么样了伤在哪里还能不能动”
潘爱子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痛的。她吸一口气,说出一句“我都快死了,还不送我去医院”
薛谨之把她翻过来,见她流着鼻血,眼睛也青肿了,嘴角也破了,顿起恻隐之心。
他把她抱起来,叹气说“容易受伤的女人啊,又要送你去医院”
潘爱子也不说话,拽着他的衣襟,窝在他的怀里,往床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如果她现在去医院,谁把薛慎之放出来啊让他在床下躺到她回来还是现在当着薛谨之的面儿,让他从床下面爬出来
潘爱子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让薛慎之在床下继续躺着
这个男人畏母如虎简直没有一点儿担当既然他要藏在床下,就让他藏个够好了
这样想着,潘爱子什么也没说,就由着薛谨之把她抱走了。
去医院的路上,潘爱子蜷缩着身体,躺在后座位上,一言不发。
薛谨之也沉默着,却不停地从后视镜看她。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她“叶海安去找豆豆,是不是”
“我不告诉你,你也是薛家的人,说不定就是你昨晚回家后,告诉家里人豆豆在我这里,今天我才会遭此一劫呢”潘爱子心情非常不好,对薛谨之口不择言。
薛谨之一听这话,马上急了“你怀疑我向叶海安告密这事儿要是我干的,我直接让她去豆豆的舅舅家好不好何必来你这里扑一个空”
“你敢”潘爱子吼他一声。
薛谨之摇了摇头“明明是我救了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好人要不我把你丢在这里,你自己打车去医院吧。”
他只是随便说一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潘爱子的哭声。
听到潘爱子的哭声,薛谨之就不说话了。
在他的印象中,潘爱子一直是个刚强的女人。她像一只刺猬,谁敢靠近她,她就会竖起一身坚锐的刺来保卫自己。
可是今天,他看见了她柔弱的一面。
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她一身的刺也抵挡不住强大的伤害。当她受伤的时候,她也会哭。
会哭的女人才是真实的女人。
他没再说话,一直沉默到了医院。
她被送去了急诊,医生见她伤得不轻,就给她做了各种检查。薛谨之推着轮椅,带着她楼上楼下地跑,忙碌了好一阵子,才把所有的检查都做完了。
检查结查出来后,大夫说她没有内伤,都是外伤。不过她的外伤也不轻,因此建议她住院。
潘爱子想起薛慎之还在她家的床下面呢,她要是不回去,他就没有办法出来。关他半天不要紧,要是关个一天两天,那还不得出人命啊
于是她坚决不同意住院,要大夫给她开些外用药,她回家自己治疗。
大夫很为难,向薛谨之求助。
薛谨之朝医院点点头“这件事听我的,你只管安排床位好了,她一定要住院的”
“我不住院”潘爱子捂着受伤的嘴角,强烈抗议,“我要回家外伤又死不了人,我又不想讹你们家人的医疗费,送我回家”
薛谨之理也不理她,只跟大夫说话“给她一间单独的病房,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有些暴躁,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
大夫马上低头开住院单。
潘爱子还在反抗“我要回家你听到没有你没权力决定我住不住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