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皇家,残酷而又现实。
“姑姑,凌迟处死未免太过残忍,不如赐她个痛快吧”
面露不忍之色,潘爱子轻声恳求道,在外人眼里,这已是天大的救赎了。
“姑娘真是慈悲心肠,那就依姑娘的,赐她鹤顶红。”
“爱子听闻食鹤顶红者,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并且死状极为恐怖,还是不要的好。”
“鹤顶红也不行,那就”
掌事姑姑说了一连串能够置银粉于死地的方法,都被潘爱子一一否决。
就在掌事姑姑误以为潘爱子根本不忍心杀银粉而暗暗为难时,忽听得爱子语声艰涩道
“姑姑,爱子幼年之时,在山中与一世外神医同住过一段日子,曾亲眼目睹他用紫罗草和噬魂草的汁液药死了一只被病痛折磨的小野兔。那小野兔死时没有半点痛苦之色,想来人吃了,也应该不会有太多痛苦吧”
“你,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颤抖着举起伤害累累的手,食手指向微微侧转身子的潘爱子,银粉恶毒的咒骂道。
“好个婢,姑娘心慈才会替你想出这么个主意,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恶语相向,简直可恶。来人,依照姑娘所说,速去寻紫罗草和噬魂草。”
掌事姑姑厉声喝罢,就有两名粗使宫女快速离开。
“哼横竖都死,我根本不用她在那假好心,她根本就是”
不堪入耳的言语不断从银粉的嘴中骂出,委屈万分、似是忍无可忍的潘爱子霍地转正身子,望着近乎癫狂的银粉,大声喊道
“一命换一命,天公地道。”
这句突兀的言语在旁人听来,自然而然就被理解成了薛谨之哪怕受到一点伤害也抵的过常人一命,但听在银粉耳里,却如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硬生生击得她怔愣不已。
目光略显呆滞的看到潘爱子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银粉心中这才肯定,原来一切都是她布的局。
众人见银粉不再歇斯底里的叫骂,都暗自松了口气,庭院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约莫过了两三茶的时辰,那两名去取紫罗草和失魂草的粗使宫女折返回草木堂,将盛有两草混合汁液的茶杯呈现给掌事姑姑看。
“把这东西灌进她嘴里。”
两名粗使宫女答应一声,将银粉架起,掰开她的嘴,就往里倒那绿油油的汁液。
“不要,不要”
始终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金粉眼睁睁看着银粉喝下毒汁,突然撕心裂肺的尖叫出声,双眸溢满了浓浓的后悔与自责之色。
没有人理会哭得肝肠寸断的金粉,直到银粉了无生气瘫软在地,掌事姑姑方望着爱子,表情严肃道
“姑娘,银粉已经正法,金粉该如何处置”
“姑姑,银粉已然自食恶果,金粉是无辜的,谨哥哥被下药一事就这么算了吧。”
面露疲惫之色,潘爱子轻声恳求道。
“奴婢是怕她怀恨在心,会对姑娘不利,不如奴婢罚她去守陵吧。”
“多谢姑姑好意,但她如今孤身一人、委实可怜,而她妹妹终究也是因为喝了我所说的药,才会命丧黄泉的。我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她,希望多少能够减轻心中的罪恶感。”
“姑娘,你太善良了,这分明是”
“姑姑不必多说,我主意已定,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掌事姑姑欲要再劝,但看到潘爱子纤弱瘦小的背影,终究作罢,因为她不想让爱子姑娘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而今之计,也唯有命人暗中多加留意金粉了。
夜幕低垂,月黑风高。
闭目侧躺在床上的潘爱子并未安然入睡,而是时刻留意着金粉的一举一动。
她根本不会愚蠢到去相信一个和自己有着杀妹之仇的人会对她没有杀心。
果不期然,子夜十分,误以为潘爱子已然熟睡的金粉目露杀机,借着帮她掖被角之际,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欲狠狠刺向其心窝时,“哗啦”一声,刺目耀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苍穹,滚滚雷声就像万马奔腾,震得人心颤不已。
似是被雷声所惊扰,潘爱子不悦的轻吟一声,翻转身子,继续假寐,却足以吓得金粉将匕首收回袖中。
室外,大雨滂沱,浇在院内的花草树木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久不见身后金粉有进一步举动的潘爱子因着心里担忧雨水会将泥土冲刷到乱葬岗,而将假死的银粉活埋,只得坐起身子,不无失望道
“我原以为你只是胆小怕事,却原来如此不济,就连手刃仇人也不敢,实在可悲,看来也只配当个摆设的物件。”
惊恐的望着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眉目间尽是冷峻之色的潘爱子,金粉的身子忍不住开始剧烈的颤抖。
原来她今夜所做的一切都在潘爱子的掌控之中,只是令她不解的是为何潘爱子没有拆穿她,而是隐忍至今
“你妹妹并没有死,这是解药,快去乱葬岗救她吧还有,将这份信交给她。”
“这,这”
怔怔的接过潘爱子递来的一包药粉和一份书信,面露难以置信之色的金粉因着过于震惊,就连说话也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去吧。”
慑人的气势吓得金粉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行礼之后,慌忙朝房门处走,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之际,身后响起潘爱子冰冷的警告声
“救活你妹妹,把信交给她之后,立刻回来,千万别想着逃跑,否则,你姐妹只有死路一条。”
待得金粉消失于雨夜之中后,潘爱子方伸手从前胸和后背抽出两块铁皮,神色复杂的轻叹一声。
之所以要试探金粉,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懦弱,继而决定是否该将其收为心腹,然而事实证明,金粉就是一个行事莽撞、畏首畏尾之人,只配做个斟茶倒水的使唤丫头。
换言之,能够在人前帮她的人看来需得另找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过了两个月。
那些平日里没事做就会来陪潘爱子的守庙宫女见薛谨之始终不曾露面,便渐次少了来往,就连掌事姑姑也只是每隔两三日循例过来问问她是否缺些什么,院子自然也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这日,晴空万里,鸟语花香。
闲着无聊的潘爱子便在自己的小院里摆了几个花瓶,折了几支花枝,自得其乐的玩着投壶游戏,每每投中,便会欢喜雀跃不已,十足的孩子心性。
“子儿”
醇厚的嗓音透着难以言喻的喜悦,突然在潘爱子的身后响起,顿时令她玩兴全无。
缓缓转身,面对薛谨之那张溢满欣喜之色的清俊容颜,潘爱子清澈明亮的眸中已然浮起令人揪心的泪光,脆弱的模样就好像一只被人遗弃了许久的小猫再度获得主人青睐般,难以置信之色布满其水润粉嫩的小脸。
“谨哥哥,谨哥哥”
怔愣片刻,丢掉手中花枝,宛如乳燕投林般,潘爱子哭叫着扑入薛谨之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身子,满是委屈道
“谨哥哥,爱子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
“傻丫头,谨哥哥答应过你,一定会带你回宫的,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轻抚着潘爱子光滑如丝缎的青丝,薛谨之笑着安慰道,心中甜蜜不已,原来他的子儿也像他一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彼此。
“可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两个月来不闻不问,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抽抽噎噎,潘爱子将一番抱怨的话语说的好不可怜。
“傻丫头,你跟谨哥哥已经成了亲,就是谨哥哥的妻,谨哥哥又怎么可能会把你给忘了呢这次来,谨哥哥就是要接你回宫的。”
“真的”
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难掩惊喜之色,潘爱子失声求证道,见薛谨之肯定的点了点头,高兴的欢呼不已,然而,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般,一丝愁云很快掩盖了其脸上的欣喜之色。
“怎么了”
不知怀中人儿因何事而黯然的薛谨之蹙眉轻声道。
“谨哥哥,我还是不回宫了。”
“为什么”
薛谨之身子猛地一震,语声不由抬高,急道。
“谨哥哥,我原是要嫁给懿王爷的,而今反倒成了你的妻。爱子虽然无知,却也懂得夺者,必定会被世人唾骂。我不要谨哥哥受到伤害,不要。”
宛如被三月和煦暖人的春风轻拂着,薛谨之只觉得浑身舒适,心中对潘爱子的爱怜又加重了几分。
“傻丫头,你勿需担心这些,只管安心的跟谨哥哥回宫就是。”
“可是”
“嘘”
修长的食指贴上潘爱子娇嫩的唇瓣,薛谨之漆黑深邃却满含笑意的双眸露出要她相信他的眼神。
沉默的点了点头,面上不由自主的飞起两抹异样的红晕,虽然厌恨皇家的人,但潘爱子终究是个女子,如今被一个相貌堂堂的成年男子深情款款的拥抱着,心底除了原有的排斥与抗拒之外,竟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来,而就是这股不知名的情愫,令她莫名的感到心慌,甚至有种想要即刻逃离薛谨之怀抱的冲动,然而理智迫使她依旧一动不动。
凝视着潘爱子越发娇艳欲滴的小脸,薛谨之的食指忍不住细细描绘她美好的唇,透过指尖肌肤,属于潘爱子的温度与柔软轻而易举的便挑起了他的。
倘若说第一次要了爱子是在药物的驱使下被逼无奈,那这次的情潮暗涌却是因为食髓知味而想再尝美好。
仿若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心中的那团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责。
“对不起。”
“好端端的,谨哥哥为什么要跟爱子说对不起啊”
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潘爱子面露无辜之色道,心下则暗暗松了口气。
如今的她,还没有做好再次被薛谨之临幸的准备,无论是身还是心。
“没什么。子儿,谨哥哥答应你,一定等到你及笄,再与你行夫妻之礼。”
望着薛谨之满是真诚之色的俊容,一丝若有似无的感动滑过潘爱子的心头,然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就像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总是能够轻易的抹杀所有好的一切。
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潘爱子故作娇羞的垂下娇嫩的小脸,只是静默的任由薛谨之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谨之方柔声开口道
“子儿,我们回宫吧”
默默点头,任由薛谨之拥着自己朝小院外行去
三日之后。
再次望着巍峨气派的皇宫,坐在马车内的潘爱子思绪万千,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她想方设法逃出宫去,原本以为可以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不需要像别的女子那般在宫中拼个你死我活,或者日日夜夜经受孤独的折磨,最后郁郁而终。
然而命运弄人,先帝的宠爱就像一把无形却锋利无比的匕首,硬生生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割的四分五裂、破败不堪。
既然摆脱不了终老后宫的宿命,那她就去斗、去争,不为荣华富贵,只为复仇与摧毁。
缓缓放下车窗帘,回首再度面对薛谨之时,潘爱子的脸上的戾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不知世事的纯真。
“谨哥哥,你说蓉儿姐姐见到我,会不会很高兴啊”
“呵呵,你们姐妹情深,她若是见到你,必定欢喜不已。”
爱怜的帮潘爱子将散落在侧脸上的一缕青丝别到其耳后,薛谨之笑容满面道,然眉宇间却闪过一丝隐约不可见的担忧。
姐妹情深
心中忍不住嗤笑,公孙蓉儿千方百计想要让她嫁给懿王爷,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见了她,会作何感想
“恩,爱子也这般以为。”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潘爱子清澈明亮的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期待之色,率真可爱的模样着实让人怜爱。
虽不忍心破坏爱子此刻的好心情,但薛谨之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敛了敛神色,表情认真道
“子儿,倘若我不能封你为皇后,你会不会怪我”
“皇后”
见爱子面露迷茫之色,薛谨之不由暗笑自己糊涂。
似爱子这般单纯的人,又哪懂得后宫的嫔妃等级制度呢
“哦,原来皇后要打理整个后宫啊那肯定很累人,我才不要做呢。”
“子儿,谨哥哥答应你,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疼你,好好爱你。”
耳畔响起薛谨之情意绵绵且坚定无比的誓言,一抹淡淡的嘲讽浮现在潘爱子的眸中。
她不是不信薛谨之所说的话,倘若她没有记起前尘往事,没有仇恨的束缚,或许她真的会像薛谨之说的那样,让他宠一辈子。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她是潘爱子,一个被皇家折磨至死的人;而他是皇帝,一个在孩提时就恨她入骨,扬言要将她挫骨扬灰的人。
她们原本就是敌人,只不过被命运捉弄了,才会有了过去那八年的美好。
就在她找回记忆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注定,她和他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嘹亮的号角声将潘爱子自沉思中拉回现实,伸手掀开车窗帘,才知马车已然停在了皇宫五凤楼与太和门之间的方形广场上。
身着银色铠甲的皇宫守卫举着硕大的号角分两侧而立,满朝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毕恭毕敬的站立着,整个场面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神圣感。
“子儿,你待在马车里,我下去之后,会吩咐车夫直接将你送去内廷的。”
薛谨之的细心令潘爱子暗自松了口气。
她真的很担心薛谨之会要她陪着他一起下马车,那样的话,必定会招来满朝文武百官对她的不满,甚至是非议。
还没在深宫站稳之前,她绝对不可以太引人注目,否则只会自取灭亡。
甜甜一笑,目送着薛谨之步下马车,车外响起震天响的“万岁声”,马车缓缓启动,将那片属于帝王的尊荣渐渐抛在了身后。
马车返出午门,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方穿过玄武门,停在一座小巧别致的宫殿前。
阳光照耀下,宫殿牌匾上的“素心宫”三字熠熠生辉,越发显得飘逸灵动。
候在素心宫外的一干宫女见马车停稳,便忙而不乱的上前,打帘子的打帘子,摆脚凳的摆脚凳,待得将潘爱子搀扶下马车,方齐齐向她请安道
“奴婢等见过姑娘,姑娘万福。”
“众位姐姐勿需行此大礼,爱子实在承受不起。”
慌乱之色溢于言表,潘爱子慌忙前行两步,伸手便扶起最近的宫女。
那被扶的宫女显然受宠若惊,一时呆住,竟忘了谢恩,也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犹如玉石相击的女声隐含着嘲讽之意蓦地响起
“哎呦,爱子妹妹,好久不见,你这视下人同为一家的宽柔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言下之意,分明是笑潘爱子自甘堕落、不懂自爱。
潘爱子也不恼,笑嘻嘻道“多谢柳姐姐盛赞。”
“啧啧,看你长得聪明伶俐,却是虚有其表,当真可惜了。念在你我同是伺候皇上的份上,我就姑且当做日行一善,教教你如何做主子吧。”
语毕,柳莲莺朝身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即会意,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适才被潘爱子扶起的宫女身前,二话不说,伸手就是结结实实给了两巴掌。
那挨打的宫女跌坐在地,嘴角有鲜血溢出,却不敢吭声。
若是换做数月前,潘爱子必不会袖手旁观,定会大声质问柳莲莺,为何无缘无故打人,但此刻,她像是被吓到般,身子抖的比那挨打的宫女还厉害,眸中尽是慌乱之色。
见潘爱子此番模样,柳莲莺心下委实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她定是那时被公孙蓉儿责罚怕了,所以此刻才不敢有所反抗,故而越发恣意妄为,厉声喝斥那倒在地上宫女
“不懂规矩的奴才,主子扶你,你便受了,当真是尊卑不分,实在该打。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姑娘,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闻言,顿时吓得面如死灰的宫女慌忙俯身趴在地上,用力磕头求饶。
五十大板足以要了宫女的命,终究不忍见她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的潘爱子正欲出言搭救,却听得身旁的金粉喊道
“娘娘,这宫女说什么也是素心宫的人,要打要罚,自由我家姑娘定夺,就不劳您费心了。”
“大胆奴婢,本宫帮你家主子管教下人,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
柳莲莺喝骂之际,上前就扇了金粉一巴掌,因着手上戴有护甲,金粉娇嫩的脸上被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阳光照耀下,当真是触目惊心。
只不过,也不能再让柳莲莺继续嚣张跋扈下去了,否则,往后她在素心宫也会失了威望。
“柳姐姐,都怪爱子不懂得管教下人,才会让她们这般目无尊卑。而今爱子已经知道该如何管教她们了,就请柳姐姐将她们交给我自行管教吧”
“既然妹妹已经懂得怎么管教下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望着柳莲莺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潘爱子娇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她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是夜,月明星稀,夜风徐徐。
用罢晚膳的潘爱子斜靠在室内的贵妃塌上,把玩着手中的九连环,静心等待着薛谨之的到来。
立在一旁的金粉因着白日里挨了柳莲莺一巴掌,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委屈,终究按耐不住道
“姑娘,白日里,那柳莲莺分明是给你难堪,而今得蒙皇上圣宠,又何必怕她”
斜睨了眼金粉,潘爱子继续默不作声的解着手中的九连环,半晌,方慢条斯理道
“金粉,往后你只需静静的待在我身边,做好分内之事就行,其余的事,不许再管。”
“可”
接触到潘爱子冻彻心扉的凌厉眼神,金粉只得将之后的言语悉数咽回腹中。
室内再度陷入寂静之中,唯有红烛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得外头有太监高声喊道
“皇上驾到。”
丢掉手中九连环,敛去面上漠然之色的潘爱子笑容满面的跳下贵妃塌,兴高采烈的奔出房门,直直扑进薛谨之的怀里,撒娇道
“谨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要是再不来,爱子可要睡着了。”
“傻丫头,朕派人通知你,今晚定会来看你,又岂会食言呢”
爱怜的摸了摸潘爱子娇嫩的小脸,虽然面有疲惫之色,但薛谨之依然抖擞精神、笑容满面道。
甜甜一笑,任由薛谨之拥着步入房内,两人在桌旁坐定,潘爱子方吩咐金粉道
“快,去把小厨房里的拿碗杏仁露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