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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大限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总是想着了无遗憾的离去。

    银粉寻觅至今,都不曾有季林的消息传来,或许,季林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国师,谢谢你,你可以将衣服穿上了。”

    绵软无力的说罢,潘爱子便不再多言。

    回纥国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只是默默的收拾好东西,静静的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又过了半月,公孙蓉儿的身子已经康复,并且开始掌管后宫,太后却感染了风寒,并且有恶化的趋势;朝堂之上,则是荣亲王的势力越做越大,也因此,薛谨之索性将寝宫设在了御书房。

    这一日,天气甚好,暖阳照身,花香袭人。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侧卧在贵妃塌上的潘爱子,手拿书信的夏蝉很快跑入室内,行至塌前道

    “姑娘,靖王爷的信。”

    淡淡一笑,心头流过一丝暖意,眉目间笑意绽放,柔的似春日里的湖水,素手接过信,撕开封口,将里面雪白的信纸抽出,潘爱子默不作声的看了起来,然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最终苍白如纸,清澈明亮的双眸之中泪水满溢。

    拿着书信的手颤抖不已,犹不信信中所说内容的潘爱子又从头到尾将信看了一遍,剧烈的心痛让她再无力拿住薄薄的信纸,手一松,那信纸便如断翅的蝴蝶,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姑娘,怎么了”

    见潘爱子面露震惊悲伤之色,夏蝉的心猛地一沉,说话同时,慌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快速浏览之下,也是震惊不已。

    “不,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走了,我要去问皇上,我要去问皇上。”

    掀开被子,起身下榻,潘爱子脚步凌乱的往房外冲。

    泪流满面的夏蝉从身后一把抱住潘爱子,哭道

    “姑娘,你冷静点,姑娘,你冷静点。若是让皇上知道,你还有和王爷来往,不但你性命不保,也无济于事啊”

    仿若当头棒喝,潘爱子身子猛地一震,旋即身体内的力气似被全部抽离一般,整个人软软的跌坐在地,任由泪水不断滑落。

    老人们常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请让他走在你前面,让孤单与痛苦自己一个人背负。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走在薛靖的前面,可上天好似要惩罚她似的,硬是让她活得久些,难道当真是好人不长命

    拓跋君豪刚从笼香阁外回来,就瞧见潘爱子主仆二人抱头痛哭,微微蹙眉,上前道

    “姑娘,夏蝉,出什么事了”

    泪眼婆娑的夏蝉抬头望着拓跋君豪,哽咽道

    “公子,靖王爷他走了。”

    闻言,拓跋君豪心下猛地一惊,他也是适才才得知薛靖战死沙场一事,怎地潘爱子这么快就知晓了,然转念一想,依着薛靖周密的性子,怕是早已知道,前些时候的那场大战是有去无回了。

    哭得肝肠寸断的潘爱子无意间瞥见拓跋君豪深思的面容,直觉得,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用手擦干脸上的泪水,潘爱子缓缓站起身子,目光锐利如刀锋般的射向拓跋君豪,语声则很是平淡道

    “君豪,靖王爷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在下不知。”

    见拓跋君豪侧首望向别处,好似在躲闪着什么,潘爱子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语声越发沉稳道

    “拓跋君豪,你是知道的,只要是我潘爱子想要知道的事,必定能够查探出来。你此刻说与不说,对我而言,是截然不同的。”

    心下轻叹,拓跋君豪最终如实道

    “其实前些时候,西南边关便有急件来报,说是战事吃紧,望皇上派兵增援。皇上也确实派兵增援了,但确实荣亲王率军前往。你是知道的,荣亲王想要谋朝篡位,又怎会让靖王爷他们凯旋而归。所以他故意拖慢行程,也算是给我王一份厚礼。”

    心里明白,薛靖的死完全不管拓跋君豪的事,完全都是荣亲王那老狐狸一手造成的,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意,难以自控的潘爱子扬手便狠狠扇了拓跋君豪一巴掌。

    “靖王爷是个好人,他是好人,为什么你的王要杀他,为什么”

    拓跋君豪并伸手触碰火辣辣的脸颊,而是静静的看着潘爱子无理取闹,心下不由苦笑,又有点羡慕薛靖。

    倘若他死时,潘爱子也能如此肝肠寸断,那该多好,这起码代表,她多少是有些在意的。

    “姑娘,战场素来都是冷漠绝情的,不分什么好人坏人。所谓各为其主,你若硬是要将薛靖的死怪罪在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我不要再看到你。”

    背转身子,潘爱子哭喊道,夏蝉慌忙朝拓跋君豪使眼色,直到拓跋君豪彻底消失,方出言安抚道

    “姑娘,他已经走了,你别太伤心了,小心身子。”

    在夏蝉半哄半劝之下,潘爱子再度回到贵妃塌上躺下,因着适才情绪太过激动,心灵受到重创,整个人便越发觉得虚弱的紧,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两三日后,阳光依旧明媚,满园的梨花都绽放了。

    望着如雾如霞般的梨花,潘爱子的思绪不由游离。

    她还记得,大年三十的那晚,薛靖在满园的梨树上挂满了小灯笼,笑意清浅的在树下等她出现;他还记得,她们初次相遇时,他吊儿郎当的戏弄她;她犹记得,那夜,湖边,月光似水,她与他相拥而坐。

    那个三番两次救她性命,有着仙人之姿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在她需要她的时候出现了。

    泪,滑落,滴在手背上,痛于心头。

    “姑娘,你好歹也吃点东西吧”

    见潘爱子又泪流满面,金粉心下明白,她定是又想起靖王爷了。

    不曾回首,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惹来金粉又是心疼的叹息。

    将桌上的菜肴收拾进食盒内,金粉刚踏出房门,就碰到了拓跋君豪。

    “她还是不吃东西吗”

    “恩。拓跋公子,你想想办法吧,若是姑娘再这般下去,奴婢真的怕她会熬不住。”

    “你先退下吧。”

    锐利的双眸阴晴不定,拓跋君豪对金粉说罢,便伸手推门而入。

    大步走到潘爱子身前,强劲有力的双手霸道的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使其能够面对面的与自己相处,拓跋君豪压低嗓音,吼道

    “如果你真觉得薛靖死的不值得,就该振作精神,搅了荣亲王的好事。”

    闻言,数日一来,潘爱子面无表情的小脸就好似面具破裂般,唇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渐渐的,那笑意慢慢扩散,最终抵达眼底,轻声道

    “我若搅了荣亲王的好事,那你怎么办”

    “薛谨之和荣亲王你皆恨之入骨,二者两败俱伤,于我只有利,而无弊。”

    只要能够让潘爱子振作起来,拓跋君豪不惜当小人。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静默,好似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潘爱子方再度冷笑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确实对你无害。好,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

    有了新的目标,便不会再迷茫,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潘爱子便透过窗子,朝着还未走远的金粉唤道

    “金粉,我饿了,你将食盒拿回来吧”

    金粉闻言,喜不自禁,转身小跑

    薛靖的死,对太后的打击是很大的,后宫之中传言,即便薛谨之去探望太后,也被她拒之门外,理由便是,薛谨之不该如此狠心,为了一个女人,而将自己的亲弟弟送往西南边关。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太后并未亲自上笼香阁兴师问罪,或许和她每况愈下的身子有关吧。

    因着薛靖是死于烽火硝烟弥漫的战场,士兵们只是寻到了他血肉模糊的尸体送往京城,其丧事在薛谨之的操办下,虽然非常隆重,然对死者而言,却已经毫无意义了。

    这些事,潘爱子都是从夏蝉口中得知的,自打她再度流产之后,薛谨之下令她再不能踏出笼香阁半步,然允许其宫女每月可出笼香阁领物资一次,也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一日,晴了许久的天,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丝打在梨花上,只一炷香的时辰,地上便落满了梨花。

    久不曾开启的宫门因着有人敲门而被打开,金粉瞧见来人是薛谨之,请安之后,正欲高声通报,却被薛谨之无言制止。

    踩着满地的落花,走过庭院内的小径,步入室内,再拾阶而上,绕过屏风,漆黑深邃的双眸便看见潘爱子躺在床上,双眸闭着,应是在午睡。

    薛谨之没有出声唤醒她,而是静静的走到床边,只是用目光来回在她的脸上游移。

    薛靖死后不久,他收到了一份信,信是薛靖生前所写,里面的内容,讲述的是潘爱子的身世。

    看完信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勃然大怒,甚至下令绞杀潘爱子,然而冷静过后,心疼多过恨意。

    与薛靖相比,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潘爱子。

    她们薛家欠潘爱子的实在太多,若不是母后的一己之私,或许潘爱子会在乡间与她的双亲享受天伦之乐,但那也许这辈子她们都不会有所交界。

    相遇,究竟是福还是祸,就连他自己也迷茫了。

    但是,拨开层层云雾,刨去那些是是非非,他终究还是爱着潘爱子的,即便她曾经欺骗过他,但看完信之后,他便知道,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

    “子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低声诉说,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语毕,薛谨之俯身,在潘爱子光洁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然后起身,如来时般静静的离去

    栏杆十二,倚遍还重倚。一曲一般愁,对芳草、伤春千里。绮窗深处,还解忆人无,碧云辞,红叶字。曾仗东风寄。缭墙深院,无路通深意。纵使得新声,又争知、相如名字。从来风韵,潇洒不禁愁,拈梨花,看菊蕊。应也成憔悴。

    日子似流水般一日日流逝,无波无浪,却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寂静。

    荣亲王的势力在朝中一日日做大,公孙蓉儿的身子也渐渐康复,自然也将执掌后宫的权力收归己有。

    至于太后,身体依旧不曾有任何起色,甚至可以说,自从薛靖过世后,病情越发恶劣,就连整日照看她的回纥国师也无能为力。

    这一日,轻风拂面,空中有梨花悠悠飘荡着。

    静坐在庭院内的潘爱子容颜憔悴,时不时咳嗽几声,一旁的夏蝉看在眼里,只能疼在心里。

    前几日,她好不容易恳求良妃娘娘请来回纥国师给姑娘把脉,得到的竟是姑娘即将油尽灯枯的噩耗。虽然知情的人谁也没将实情告知姑娘,但她知道,心思通透如姑娘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失神的望着眼前石桌上、红色锦盒里用玉雕刻成的蝴蝶,潘爱子柔嫩苍白的唇角慢慢绽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温柔笑意。

    靖,过不多久,我就会来陪你了。到时候,就像你说的那般,我们共同去游遍名山大川,看花开花落,潮起潮落。

    黄泉路上,你一定要等我,别走得太急,别走的太急。

    忽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园的寂静,一抹青色的身影穿过重重梨花,出现在潘爱子与夏蝉眼前。

    “姑娘,奴婢听外头的宫女太监们说,西夏国国主主动前来议和,皇上龙心大悦,所以特赦天下。打今儿个起,姑娘再也不用被禁足在笼香阁了。”

    闻言,潘爱子面上不曾流露出半分喜色,只是慢慢的将红色锦盒的盖子盖上,抬眸瞧了眼金粉,随即闭目。

    “姑娘,皇上还下了圣旨,今晚除却冷宫的之人,其余各宫主子都要出席参加宴会,为西夏国国主接风洗尘。”

    诚惶诚恐的将最后的话说完,金粉小心翼翼的偷瞧了眼潘爱子,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不免心里有些发虚,将求助的视线望向夏蝉,夏蝉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出声。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皆误以为潘爱子已经睡着了夏蝉与金粉正欲回房拿毯子给她盖上,忽听得潘爱子语声平淡道

    “那就出席吧,素点就好。”

    语毕,潘爱子睁开双眸,起身朝室内走去,夏蝉与金粉则紧随其后。

    夜幕降临,星子闪烁,明月高悬。

    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并未挽发髻,头上只戴了薛靖送的玉蝶,带了夏蝉,潘爱子便这样简简单单的前去出席西夏国国主的接风宴。

    就在她主仆二人刚离开笼香阁不久,终究放心不下潘爱子的拓跋君豪暗中偷偷跟随。

    宴会是在御花园举办的,灯火通明,花香怡人,莺歌燕舞间,酒香扑鼻,丝竹绕于耳。

    潘爱子捡了角落的地方安静的坐下,环顾四周,除了良妃与公孙蓉儿之外,其余妃嫔皆是陌生的紧,想起除夕夜时,静妃的浅笑盈盈的脸,心下不由低叹。

    静妃也是个苦命的主,自打入宫之后,一直与世无争,然终究还是受其家族所累,被送往皇陵守墓。或许对静妃那恬淡的性子而言,皇陵那样安静之地,可能是最适合的避居的吧

    正沉思着,太监尖锐的通报声想起,随着众人齐齐相迎,身着龙袍的薛谨之与西夏国国主有说有笑的朝主位行去,跟在薛谨之身旁的,便是永远温婉贤淑的公孙蓉儿。

    因着荣亲王是国丈,让西夏国臣服,他也出了些功劳,所以薛谨之便也安排他出席宴会。

    众人落座之后,薛谨之笑着宣布宴会开始,视线好似无意的环顾了下四周,经过潘爱子时,稍稍停了片刻,这一细微的举动尽数落入公孙蓉儿眼中,令她心下暗暗恼怒不已。

    宴会开始后,便是歌舞,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众人也都很是尽兴,然忽地,御花园外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一时间,原本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薛谨之以及西夏国国主还有公孙蓉儿皆被侍卫护着。薛谨之想要跑出侍卫保护的圈子,却被公孙蓉儿伸手拉住。

    “皇上,龙体要紧,您若有事,天下子民可如何是好”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令薛谨之怔愣、犹豫当场。

    人群慌乱奔走中,唯有夏蝉始终不离不弃的护着潘爱子。

    很快的,两抹交织的身影便以风的速度,跃入御花园内,打的难解难分。

    忽地,只听得西夏国国主喊道

    “拓跋君豪,是拓跋君豪。”

    拓跋的姓氏,只有游牧民族才有,而且是王室专有,经西夏国主那么一喊,在场的潘爱子与荣亲王皆是心下一惊。

    潘爱子心下已然猜测了个大概,若是猜的没错,定是拓跋君豪不放心她出席宴会,所以偷偷尾随而来,却被西夏国主的护卫认出是当初偷梭罗果的刺客,所以便大打出手。

    怎么办怎么办拓跋君豪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如此冲动啊眼下人那么多,他怎么能脱身啊

    心知身份别识破,再不可能在皇宫内藏着的拓跋君豪手中剑招越发凌厉,逼得对方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

    不待潘爱子回过神来,她的手便被拓跋君豪宽厚有力的手抓住,娇小的身子被他单臂夹住,几个起落,便跃上了屋顶。

    此时,御林军皆已感到,薛谨之厉声下令道

    “弓箭手,把刺客给朕射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荣亲王慌忙朝公孙蓉儿打眼色,公孙蓉儿误以为父亲是想帮她,让潘爱子被拓跋君豪带走,那样的话,她便能独占薛谨之,遂忙出言道

    “慢着。皇上,爱子妹妹还在那贼人的手上呢。若是弓箭手就那么,爱子妹妹也会丧命的。”

    薛谨之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然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潘爱子就这样被拓跋君豪带走,真的不能。

    “嗖”的一声,就在薛谨之六神无主之际,一枝箭呼啸着破空而去,直直的朝拓跋君豪射去。

    因着拓跋君豪是背对着狂奔,潘爱子却是面朝御花园的,见飞箭疾速而来,想也不想,便拼尽最后的力气,推开拓跋君豪,以自己的身子接下那致命的一剑。

    娇弱的身子就想一只断翅的蝴蝶,秀发飘扬,玉蝶落地,碎成片片,倾城眉眼,含着的是那淡然若风的笑。

    耳旁听到拓跋君豪撕心裂肺的呼喊,潘爱子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吐出的是“快走”两字。

    望着潘爱子清澈明亮的双眸中,那万分的恳求,那极尽哀求的眼神,拓跋君豪泪流满面,最终黯然回首,没入夜色之中。

    “砰。”

    身体撞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落在衣服上,是刺目的红梅用尽最后的生命绽放。

    薛谨之的心宛如坠入冰窖,彻底寒冷不已,彷佛难以置信的怔愣着,旋即,似发了疯般跑到潘爱子身前,将她瘦弱的身子,抱住,哭喊道

    “子儿,不要,子儿,不要。”

    望着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中绝望、深深的寂寞与孤单,心头的恨,突然就似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怜悯与同情。

    薛谨之的一生是可悲的,他不曾得到任何的关爱与呵护,好不容易遇到她,想要极尽所能的呵护自认为的完美与单纯,但是在各种外在因素的影响下,他终究失去了最想要保护的东西。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甍了。”

    一片喧闹中,一道极尽高亢的嗓音突然响起,传递的是潘爱子往日最想听到的消息,然而,心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甚至越发觉得薛谨之可怜,在同一天,在一个本该是欢乐祥和的时候,他失去了生母,失去了她。

    想要拼尽最后的力气,抬手轻抚薛谨之痛苦万分,纠结不已的脸,终究没有太多的力气。

    只觉得身子很累,眼皮很重,就想好好闭目睡一觉的潘爱子,就那样任由本能控制自己的意识,让冰冷席卷全身,缓缓合上双眸,脱离这纷纷扰扰的世间

    好啦,潘爱子和薛谨之这世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潘爱子在后世的爱情故事

    “潘爱子你又疯到哪里偷懒去了”伴着一通咳嗽,一个沙哑的声音大嚷道。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一堆柴火后面伸了出来,潘爱子叹了口气,大声回答道“在砍柴呢”

    “过来”那个沙哑的声音大嚷道。

    潘爱子只好站了起来,才比那柴火高一点点。她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在脸上胡乱地一抹,也不管脏不脏,先跑过去再说。

    她刚跑到门边,从门里嗖的一声飞出了一个铜盘子,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咚的一声。真疼啊,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哭,连忙拣起那盘子,低着头快步跑进去,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