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是厚脸皮没错。
但要他向自己的先辈坦诚自己和凌商之间的恩怨过往,他还真是做不到。
先祖们知道后,不被气得还魂,也要骂得他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
夜楼岚将酒樽中的酒倾倒在地,眯起眼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你二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只是分魂残影,可你们却有着完整的魂魄和元神”
夜祺裴放下长戟,打断他道,“唉,曾叔祖,你的关注点怎么那么奇怪没看到这娃娃都难过得要哭了你这糟老头子可真是坏的很”
一旁对着落梅伤春悲秋的夜瑾年嘴角抽了抽。
按辈分算,三人确实都比夜慕参要老上上百岁了。
不过他们死时都还年轻,在这血珠里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比夜慕参年长多少。
夜祺裴那一声“老头子”可真是有些扎心了。
之前夜慕参与三人聊得还挺投机的他这种人,任谁与他说上几句都会觉得有趣。
但是此刻他却是愣在了一旁。
他可是耗了不少气血才让这三颗血珠中残存的先祖分魂醒过来的。
对于三位先祖而言,夜慕参可不单单是一位有趣的后辈。
夜慕参挠了挠头,对三人拱了拱手,“在此得识三位实乃以宣之幸,不过现在”
“和我们啰嗦客套什么快去找那个家伙吧,”夜祺裴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我看他天生异骨,他的气血说不定还能带孤的这缕分魂离开这鬼地方呢。”
夜楼岚和夜瑾年都骂了他一句,当着小辈竟说这种话。
夜慕参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些血珠内的先辈似乎有些误会。
纵然都是夜氏一脉,也不见得不会对他耍心机。
这些人当年都死得不甘,纵然只剩了一缕分魂,若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别说是侵吞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后代的气血,就是毁去他的元神,他们也不会心软。
呵,夜氏的骨子里,不都是这些肮脏阴晦的东西么
不然又怎么坐得上皇位
夜慕参思绪渐渐混乱起来,他是有些懊恼自己轻信于人的。
更自责的则是他竟然动用气血之力,为三缕不怎么靠谱的先祖分魂塑了魂影。
而最为后悔的,则是他方才竟然就那么放那家伙走了。
漫无边际的茫茫血雾中,夜慕参是真的不知道凌商会在哪里。
但也不知道是他直觉太准,还是他终于有了一丝好运。
让人晕眩的红雾里隐隐出现了一个朦胧的黑色身影。
那身影走得极慢。
不知道为什么,夜慕参觉得,这人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那般痛苦。
他跟了上去,挡在了凌商面前。
凌商苍白的脸上隐隐笼罩着一丝邪异的气息,深邃的双眼也显得混沌。
他看了眼夜慕参白袍前襟的大片血迹,道,“让开。”
不含半点怨尤的两个字,却教夜慕参听得几乎要落泪。
一直都感受不到的痛觉竟然也复苏了似的。
在这个家伙面前,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是错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