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
听到这个词,菲克脑海第一蹦出来的就是一堆黑色的煤矿。
看到菲克有些不解的样子,卖报少年耐心的解释道。
“就是一种可以燃烧的沼泥,之前那片开采区的雾气太浓了,听说里面还有怪物,所以开采活动一直很危险,只有迫不得已谋生计的人才会干这活计。”
“但现在不知怎的,兴许是光明之火保佑,那里的雾气突然变淡了,来这里开采黑金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听完对方的解释,菲克点了点头,这种原因和他之前的猜测基本吻合。
从对方的话里,菲克也听出来光明之火在部分柴弗斯人心中并非杀人放火的极端组织,而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不管对方是什么看法,至少在菲克这位外乡人的立场上,还是维塔明官方的黑麦穗议会比较友好。
为了维护自己阔绰商人的形象,菲克再次掏出一张十海币钞票,像塞废纸一样插进对方兜里。
“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有什么对外地人比较友善的酒馆吗”
额外收入的二十海币,让少年的笑容如花蜜般甜美。
刨去各种成本,他卖一天的报纸也未必能净入二十海币。
“唔,尊敬的先生,让我想想有了,迪克酒馆的巴克老板年轻的时候在外面闯荡过,他对外乡人的态度应该比较开明。”
似乎不太放心菲克,少年又补了一句。
“如果找不到住所,我可以找姑父帮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的床很大的,睡两个人也没关系”
“啊这谢谢,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喝一杯,但总之谢谢了”
维塔明乡下的民风看起来还是相当开放的,菲克顺着少年指着的方向,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木牌刻着的“迪克酒馆”字样。
酒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凭借菲克的耳力,站在门外就能听出,酒馆内竟然有吟游诗人和正在的第三产业服务人员。
看得出来“黑金”对这个地区的经济带动,相当迅猛。
控制自己的步伐,菲克以相当低调的姿态溜进酒馆。
酒馆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烟草酒精胭脂汗水,歌声笑声争吵,混合成味觉和听觉的鸡尾酒,让人头脑发胀。
“哦,宝贝,你的真”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离别的刹那会让你身边的菊花美丽盛开”
“上一批去掘金的家伙还没回来,我猜他们一定是太贪,把推车塞爆了,正用衣兜装黑金呢”
“哈哈,谁知道什么时候这该死的雾又会回来呢赶紧趁着雾散多赚几笔,我还想去黑麦城的好好玩玩呢”
径直穿过形形色色嘈杂的人群,菲克一声不吭的来到酒馆老板面前。
白色衬衫外套着一件黑色花呢背心,两撇灰白色的八字胡打理的颇为细腻。
经典的酒保造型,但身上散发的气质,却与嘈杂的酒馆格格不入。
“喝点什么”
老板低头擦拭着酒杯,圆片眼镜下的双眼十分专注。
瞟了一眼单子,菲克点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具有当地特色的酒品。
“来杯哈玛塔塔黑麦酒。”
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倒入眼前的陶瓷杯内,菲克没有急着品尝维塔明南部的风味。
摇晃着杯内泛着白沫的酒水,菲克一如既往的自来熟。
“最近生意不错”
头发花白的巴依老板看了菲克一眼,不置可否的回道。
“我倒是希望生意冷清点,本地人多了,外乡人也多了。”
酒杯里的酒水欢快的打着旋儿,菲克隐隐感受到了几丝不太友善的眼光。
尽管他本人已经表现的非常低调,但他过于出众的外表在这堆毫无格调的乡巴佬衬托下,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目。
让菲克有些意料不到的是,首先找上他的是一位衣着暴露,身材火爆,风姿绰约的女士。
浓郁的劣质香水企图勾动荷尔蒙的分泌,艳俗的红唇中传出滑腻的嗓音。
“眼镜帅哥,二十海币,到我房间聊聊”
老板视若无睹,一声不吭的继续擦拭手中的酒杯。
一般来说,从一个地方的第三产业服务人员的收入和数量,可以直观反应当地经济发展的情况。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么是这儿居民消费水平堪忧,要么就是对方仰慕自己的儒雅帅气,暗中打了折扣。
“啪”
在桌上留下一张百币大钞,菲克头也不回的用右手食指在身后随意点了几个位置。
“去请那几位喝一杯。”
金发女人有些诧异的深望菲克一眼,拿起吧台上的纸钞匆匆离去。
随后菲克明显感到自己背上的目光减去不少。
老板放下杯子对菲克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举动很是赞许。
“刚刚聊到哪了哦,对了,外乡人,他们也来这里挖黑金吗”
“如果是我倒也无所谓。”巴依老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可惜这种想法不过是无稽之谈,那些人和你可不太一样”
正当菲克和酒馆老板逐渐打开话匣子时,酒馆大门轰然洞开。
冰冷的铁靴将木板踩得吱嘎作响,一名散发着猛兽般危险气息的白发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一头白发,但从刚毅狂野的面庞来看,对方正值壮年。
老板用下巴指了指这位新来的客人。
“看,又来了。”
男人就近坐了下来,身上的破旧皮夹克像是刚从某档荒野类节目组归来一样。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背上背着的两柄长剑,和那对龙类般冷血慑人的金色双眼。
光是从发色来看,菲克就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
窸窸窣窣一阵桌椅响动,半个酒馆的人站了起来,这些地地道道的维塔明糙汉,面色不善的向来者的座位涌了过去。
“喂野鬼,注意你的身份,这是维塔明人待的地方”
“赶紧滚回兽野,你们这些没开化的野兽”
“你们这些维克来的畜生都是扒手、强盗、杀人狂,从来没给这片土地带来哪怕半海币的税收”
面对一众本地土著的恶言,男人刀锋般凌冽的眼神瞟了一眼酒单。
“一杯哈玛塔塔黑麦酒。”
一句话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
这些终日在沼地里讨生活的汉子,身上明晃晃的肌肉可不是健身房练出的摆设。
群众心理是比酒精更能增加人们胆量的东西,几个沙包大的拳头径直朝男人脸上呼啸而去。
“呲零”
一声清脆的剑吟响彻酒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场如利刃切割在场所有人的精神。
强烈的危机感令菲克心脏猛的一缩,手指不受控制的发力将酒杯的握柄捏碎。
一群兔子,终究还是兔子,在听到恶狼的嚎叫后,脑海里只剩下恐惧和逃命。
冰冷的恐惧爬上人们的面孔,蔓延在四肢,扼住了人们的喉咙。
一边发出“嗬嗬”的喘息声,一众人手脚并用的从窗户、大门慌不择路的逃窜,像极了被人驱赶的蟑螂。
整个空荡荡的酒馆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老板、菲克和背着两把剑的男人。
掌心接住菲克落下的酒杯,巴克老板无奈的对菲克耸了耸肩。
“这回还算不错,至少没弄脏地板。”
仰头将一杯烈酒灌下,银发男人深深看了菲克一眼。
刀子一样的目光似乎能透入菲克骨髓,菲克的心跳和精神负荷值急剧飙升,进入第三律动模式。
伴随着心跳加速的律动,体内不断涌出的力量和焦虑感,让菲克很想立刻把面前这个男人扯碎。
噌
男人站起了身。
血色的力量在菲克体内咆哮,疯狂的内部引擎已发动,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男人走出门外。
菲克再度晃动酒杯,调整自己的呼吸,心跳逐渐转变回第一律动。
一场暗流涌动的对决悄无声息的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