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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殷怀心中一沉,四少爷看来他们背后还有人。

    他被一左一右押着往外走,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然后被人推了进去,他双眼被覆,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他也安心了下来,因为这说明他们没有杀自己的打算。

    过了大概有几株香的时间,又传来了嘎吱的开门声,自己又被人押着带了出去,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喧嚣,随即响起了几个声音。

    “公子,我们抓到了朝廷来的狗官。”

    “还别说这狗官长得细皮嫩肉的,比我们这的女人还好看。”

    “”

    殷怀双眼被遮挡住,看不清他们口中的人是和模样,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自己跟前站定。

    即使看不见,他也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打量,殷怀咽了咽口水,决定再挣扎一下。

    “你们抓错人了,我真不是什么狗官,我是周家商队里的。”

    面前的人依旧没有说话。

    殷怀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深陷入掌心。

    就在他以为面前人不会说话时,骤然间响起了一道冷淡的沙哑嗓音。

    “抓错人了。”

    “啊大哥说就是他,没有穿错人。”

    殷怀的心莫名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人来一句抓错人了,他不是狗官,是狗皇帝,到时恐怕这群人得把他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好在那人说了这句话后,顿了片刻后,说“把他放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因为这人的嗓音他实在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听过。

    “可是”

    “少爷,现在不能放,外面到处都是搜人的官兵,现在不能出去。”

    另一人搭话道“等他自己走出去呗,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是他的造化了。”

    “依我说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杀了完事。”

    那个人没有说话,殷怀心又被提了起来,颤颤巍巍,生怕他被说动一刀子了结自己。

    “把他带下去。”那个人的嗓音再次响起,殷怀敏锐的捕捉到,因为那低沉略微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一众粗犷的声音中格外突出。

    殷怀又再次被押了下去,不过关押他的地方似乎给换了,甚至还有一张床,只不过他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摸索着坐下。

    重苍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这群人非常警惕,一直都遮住自己的眼睛,而且说话也非常谨慎,从来不以名字称人,也没有暴露什么重要信息。

    所以现在他对身边的环境完全是一头雾水。

    唯一一个算得上特殊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四少爷。

    不知为何殷怀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嘎吱”一声的开门动静打破了他的沉思,

    “这位公子,我们大哥想见你,请你随我们来一趟。“

    耳边响起了一道稍显稚嫩的少年嗓音,和之前相比明显要客气许多。

    殷怀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扶着不由分说的朝外走去。

    他这几天完全是被严加看守,甚至可以说是贴身监视,就连睡觉都恨不得有人守在一旁,殷怀庆幸自己眼睛被遮住,不然的话两个人时候大眼瞪小眼。

    即使隔着白绫,殷怀还是感觉到了外面的日光强烈,应该正是晌午,因为透光的原因,眼前出现了几道模糊身影,然后就被人引着往某个方向走去。

    因为双眼被缚,他的听力灵敏了许多,经过某处时似乎依稀听到了操练的声音,他心说这群人竟然还懂得如此训练,而且从掳他的人的身形来看,身强力壮,说不定比起禁卫军都当惶不让。

    正沉思着,头上不知道被什么给砸了一下,传来的钝痛感顿时让殷怀回过神来。

    “呸,就是你们这些狗官,害死那么多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说话的人听起来是个老伯,苍老嘶哑,言语之间带着深深的怨恨。

    殷怀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一怔,这不是那日他们在衡州城外遇到了那伙逃难的人里的吗

    他对这个老伯有些印象,当时他宽慰说马上就有赈灾的官员到了,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做他话,原来是根本不相信朝廷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大概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那个所谓的三十六座大山里的小香山,窝藏着流民土匪的地方。

    没想到竟然意外的知道了自己所在之处,殷怀心跳如雷,生怕被人看出异样,努力放松身体。

    那个老伯似乎还不解气,拿起石头又要往他身上砸。

    殷怀旁边的郑二看到了正想阻止,就率先被人打断了。

    “你们在干什么。”

    殷怀一怔,这是那个四少爷的声音。

    那个老伯似乎很尊敬他,讷讷的说了几句话。

    紧接着便响起他冷淡的嗓音,“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郑二见他又看向自己,连忙解释,“大哥想见他。”

    “不必了。”

    郑二愣了愣。

    殷怀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他挺害怕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的。

    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人牵起手往前走去,那只手宽厚干燥,指腹似乎还带着薄茧,但是却不暖和,微微发凉。

    殷怀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干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响起了推门的声音,殷怀跨进了屋,因为双眼被遮,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显然不是话多的人,只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沐浴。”

    殷怀一愣,脑海里浮现了个什么古怪的念头,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那人明显察觉出了他的动作,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扬了扬嘴角,殷怀看不见,只听到耳边响起的低沉笑意。

    “你多久没沐浴了”

    殷怀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忍不住一红,确实,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沐浴了,这才爱干净的自己来看是无法想象。

    不知道有多狼狈,才惹得他主动开口让自己沐浴。

    于是他消除了顾虑,这当他准备脱衣服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旁边的人,虽然眼前一片漆黑。

    “你要在这吗”

    那人道“我要在这看住你,以防你逃跑。”

    “”

    算了,殷怀心里安慰自己,都是男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安心的沉下了水,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落在旁人眼里是何模样。

    他微微靠着木桶里,双眼缚着白绫,乌黑发丝缠绕在颈间,他人本就生的白,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气氤氲,唇上多添了几分血色,浓稠的艳丽之态让旁人看了就会移不开眼。

    殷誉北眸色渐深,心里那种怪异的冲动又再次浮上。

    “你就如此没有警惕心吗”

    殷怀一脸茫然,甚至可以说是在发呆,只听到了动静,这才慢吞吞的望过来。

    他只觉得那个四少爷嗓音极低极沉,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沙哑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几分刻意。

    他总觉得这个声音在哪听过,骤然间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某个场景。

    是他

    是上元节那日自己错认成重苍的那人

    殷怀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刚才他一瞬间的紧绷身子,在水里十分显眼,荡起了水花暴露了。

    他听着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在自己身后站定,于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殷誉北垂下眼皮,细白的脖颈堪堪一手就能折断,只要自己一伸手便能完全为自己掌控。

    双眼被缚的人正无知无觉,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威风十足的样子,

    于是他笑了笑。

    只见殷誉北伸出手捏起殷怀的下巴,强迫他仰望着脑袋。

    他微微弯下身子,凑近去看他的脸,视线一寸寸的描过他的面庞,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差点就要碰到鼻尖,两人的乌发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殷怀觉得自己鼻尖有些痒,似乎是发丝轻轻拂过,随即便听到一阵极低极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刚才在想什么”

    室内正厅里,柳泽正听着下属汇报进展,旁边站着的州守正战战兢兢,两条腿抖的和风中残叶似的,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柳泽转头望向一旁站着的重苍,微微蹙眉“所以陛下确实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了吗”

    重苍背了把长剑,微微垂着头,薄唇紧抿。

    半晌,柳泽轻叹了口气,看向下面站着的几排人,“继续搜,直到找到陛下为止。”

    “是。”

    正在手下要退出房去找人时,门口走进了一道白色身影,并非释无尘,而是他身边跟着的一位神侍。

    神侍进来只朝柳泽行了一礼,看起来还是很尊重他。

    柳泽微微一笑,让他免礼,“不知是否是国师大人让你前来。”

    “嗯。”神侍点点头,低着脑袋,按捺住心中的怪异,“国师大人替圣上算了一卦。”

    历任国师从不轻易卜卦,虽有通天之能,但不能干扰他人,更不能轻易卜卦,给皇室人卜卦更是忌讳中的忌讳,因为如果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影响的不仅是他一个人,更是江山万代。

    柳泽眼神微微一变,面上却神色不显,问“那卦象如何”

    “要找到圣上,需往西走。”

    “往西”柳泽看了一眼州守,

    被视线扫到后,他立刻一激灵,连忙将舆图拿了出来,在上面划了划。

    “下官知道了,往西走是三十六座大山,里面有座小香山,里面窝藏着一群土匪流寇,陛下多半就是被这群人掳走的,可山群内凶险异常,豺狼虎豹成群,走进群山中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更别提能够成功的找到小香山了。”

    “找不到也要找。”柳泽语气平静。

    “这个是大人让我交给柳相的。”

    展开小纸条扫了一眼,便将纸条拢入袖中,朝他点头“替我谢过国师大人。”

    “大人不必多礼。”

    小香山四周云雾弥漫,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一两声凄婉鸟鸣划过天际。

    殷怀看不清外面的天日,也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有多少天,只记得自己每天几乎都屋子里待着,偶尔外出也是需要人搀扶,并且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日殷怀终于得了允许外出,昨夜应该是下了场小雨,山里空气清新,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殷怀转头问搀扶着自己的小姑娘,问“你们这山上都有什么花,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吗”

    小姑娘比起其他人,没有那么警惕,“我们这有血沙华,你肯定没见过这种红色的花,这可是我们这才有的。”

    殷怀心里默默的将这种花的名字记下来,到时如果自己被救了出去,想要捣了这个土匪窝,也不至于连什么线索都摸不到。

    “我能去看看吗”

    小姑娘便蹦蹦跳跳的把他领了过去,“你知道这种花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

    她笑嘻嘻的回答。“是靠死人的血浇出来的。“

    “”

    “哈哈你竟然害怕这个,真奇怪,明明根本没把我们的命当成一回事。”

    “抱歉”

    “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

    旁边小姑娘把他带到就跑远了,不知道也是去摘花还是干什么,但是殷怀知道她肯定没有走远。

    于是他摸索着蹲下,眼前白丝被风吹拂挠得他有些发痒。

    因为他双眼被遮,没有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树荫下站了个人影。

    殷誉北站在树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花田中的人。

    四周鲜艳的血沙花衬得他更加稠艳,额间一点朱红夺目。

    有一瞬间他似乎朝自己的方向望来,笑得十分灿烂。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是殷誉北心还是莫名露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后,不由微微拧眉,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等他反应过来后,脚下已经迈了出去。

    殷怀伸手摘下了一朵血沙华,本想藏在怀里到时带出去。

    可察觉到了身边有脚步声靠近,以为是那个小姑娘回来了。

    于是手上动作一顿,又自然而然的转了个方向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似是才注意到来人一样,侧头循声望去,伸出手将血红的小花递给了身侧的人,展颜一笑,“送给你,你要吗”

    “”

    殷誉北垂了垂眼,视线落在他递来的手上。

    原本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晦涩的念头浮现,疯狂叫嚣着要冲破桎梏。

    他视线牢牢的锁定那小小身影,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紧攥的双手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北子察觉到自己喜欢了呜呜呜我们北子以后明明是四人里最深情最甜的,从没伤害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