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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师出有名
    他的手伸过来要握她垂在身侧的柔荑,清辞立马走开去提壶倒茶。

    “我想过断头台上我能救几人。先帝身边不可能一个抗揍的都没有,新皇继承了去,也会变得棘手。”

    “”

    “到时候,我没准连一个你都救不了。”

    秦承泽见她吹凉了茶,自觉嗓子有些渴了。

    清辞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灼灼目光,只倒了一杯,喝了两口,顺便夸赞,“这雪顶含翠不错不错。”

    “那是,”秦承泽把她刚放下的杯子拿了过去,特地转了一圈杯身,就着她的唇印抿了口茶,“父亲怀疑改立太子的诏书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清辞歪了下头,“几位重臣不都看过了吗。”

    “可是太子行刺先帝之前,先帝就写下诏书改立太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清辞想了想,没想明白奇怪在哪里。

    身为帝王谁不想创一番丰功伟绩,可先帝在位,百姓将太平盛世尽归功于太子,先帝想对太子下手这不很正常吗

    儿子不该压老子头上。

    “更为奇怪的是,翰林将军邱勇明明护驾去迟,却因有功被晋升为镖旗将军,他的妹妹邱茗近来频繁出入乾清宫,有流言称邱茗将被立为皇后。”

    护驾再迟不也护了驾,抓获太子不算大功

    至于美人出入乾清宫更没什么稀奇的,她要是皇帝,她也会夜夜笙歌。

    不过国丧期间还是应该收敛。

    清辞见他喝过了自己那杯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想这些做什么呢,太子都要死了,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的。”秦承泽道,“谁做皇帝都不能是七王。何况,太子未必没救。”

    七王本该缠绵病榻,可这一登基,那股子衰弱病气突然就没了。

    是了,当初宸妃遭过一次陷害后,傅景翊便刻意不进药石,让自己久浸于病中,才免去了再三迫害。如今他该吃药的吃药,不必再做出一副有气无力的姿态。

    且宸太后年轻,后患无穷。

    绝不能让这样一对母子当权。

    清辞哑口无言,“哦”了一声。太子弑君罪名凿凿,他竟还做着太子能东山再起的春秋大梦呢。

    “阿辞,”秦承泽的声音软绵绵的,“你去趟皇宫把诏书拿出来,若诏书有作假的痕迹,我们讨伐新帝便师出有名。”

    他顿了顿,又道“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盲猜东西在御书房。

    这一夜,头顶满天星。

    一路踏檐而来,她意外的发现皇宫的守卫竟都是废物,个个只会往前看,不晓得往上看一看。

    清辞坐在御书房的高檐上,口欲突如其来,往兜里掏了一把花生米,抛进嘴里。

    这么好的风景,没带壶小酒可惜了。

    清辞歇够了,用了招声东击西,就把御书房门口的几个侍卫引开了去。

    她轻盈落地,打开这扇厚重的门闪身进去。

    门开关这一霎间,傅景翊面前彩绘铜灯中的烛火微晃了晃。

    黑衣人乍然入眼,他正欲喊人,嗓音在对上这双杏眼时生生止住。

    清辞愣了两秒,闪身到他身后,手掐上了他的脖子,“你敢叫人,我杀了你。”

    喉咙被她掐得有点痒,傅景翊忍不住咳了两声,手上不慌不忙的把摊开的奏折合上,放在一边。

    清辞突然意识到这张脸有几分熟悉,扼制他喉间的手微松。

    傅景翊在此时低声道“你救过我,我不会出卖你。”

    清辞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她杀过的人很多,救过的人也多,一时片刻想不起来这么个小白脸。

    更不对劲的是,她蒙着面啊,只露着双眼睛,这就被他认出来了

    “你是谁”

    此言入言,傅景翊内心疑问升天。

    都坐这儿看奏折了,能是谁

    傅景翊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御前统领侍卫。”

    清辞突然想起来了,“哦你被两个蠢蛋追杀,我救了你。”

    是举手之劳,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他给的那块玉佩真不错,她拿去换了一百两银子。

    “嗯。”傅景翊点头。

    “你名字是枫,”清辞记得那块玉佩的字,又问,“你姓什么”

    “严。”

    御前统领侍卫姓严,他这样回答很严谨了。

    但去了解一下,就会知道,严统领叫严宽,字文昂,跟枫这个字扯不上边。

    不管如何现在一定要借这个身份糊弄过去。

    万一她来此的目的是要他的命,他就活不过今夜了。

    “你来做什么”

    他温煦的声音一片诚恳好奇。

    清辞的心弦松了下来,手彻底脱离了他的脖颈。

    要喊人他早喊了,看来他的确是惦念着几分救命之恩的。

    清辞想了想,“你是御前统领,肯定忠于皇上。”

    “有命才能忠君,救命之恩更大。”

    傅景翊漆黑的双眸里有跳跃的光芒,像今晚天上的星星,明亮好看。

    清辞跟他说话间一直在四下打量,这御书房的书架就有五排,格子柜有上百个。

    她视线回落到案牍上时,顺手抓了只甘梨,啃了一口。

    今天真的是疏忽了。

    她知道皇帝卯时要上朝,眼下已经子时了,皇上一定早早的回乾清宫就寝了。

    可皇上睡了,这御书房里竟然还能有个御前统领。

    这事算是砸了。

    哪怕这个人没有骗她,救命之恩更大,可她也不能信啊

    清辞吃着梨子瞪着这个人,脑海中缓缓划过一个想法。

    既然救过他一命,但她现在动手结果了他,也不算过分吧。

    这样想着,她嘴里慢慢停止了嚼动。

    可惜了,这样一个美男子,的确是很俊美的。

    傅景翊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悸。

    “你要偷什么东西是不是御用要紧之物都藏得甚好,凭你身手再厉害,也无异于海中捞针。”

    “”

    “我受皇上信任,找东西容易许多,我能替你办好这件事。”

    “”这番毛遂自荐,清辞犹豫了。

    他又道“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不必担心我出卖你。何况你身手极好,我见识过,我不会送死的。”

    这也极有道理。

    关键是他的确不认识自己,这是个好处。

    若落入圈套,她也一定自毁容貌,死都不会让人认出她是太师府的人。

    万一他真帮自己拿到了诏书,省去不少麻烦呢。

    清辞又啃了口梨肉,嚼了起来。

    傅景翊见她眼中杀意尽去,松了口气,“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要两份诏书,先帝废太子与立太子的那两份。”

    “好,明晚亥时,霁月楼天字号包房见。”

    傅景翊答应得干脆,神色微不可察的黯了黯。

    诏书上写的是他的大名,明明白白的一句话,立皇七子傅枫为皇太子。

    等到她诏书到手,这一观阅,势必会怀疑他。

    清辞眯了下眼,软绵绵道“你最好没骗我。”

    “自然不会,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傅景翊很有诚意,亲自替她开了窗,让她走窗户离开。

    看到那抹身影消融在夜色中,傅景翊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揉了揉。

    还好,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