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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传孝道半语挑怨
    难道这位谢三小姐当真疯了,所以才会恨下重手,用刀鞘把自己敲晕又或者是她心知自己无法侦破此案,却又被毕长啸以言语逼上绝路,所以才行此苦肉之计眼见谢贻香倒地之后,人虽已昏迷了过去,身子却还在不停地抽搐,可见她刚刚朝自己脑袋上来的这一击决计不轻。

    众人震惊了许久,才有人脱口说道“哎哟这这又是何苦”那毕忆潇过连忙吩咐自己身后的丫鬟,要去将谢贻香扶起来,又向那欧阳茶说道“有劳欧阳先生大驾,还请你赶紧看看谢家妹妹的伤势。”

    那欧阳茶刚点燃一锅旱烟,还没来得及吸,谢贻香便毫无征兆地闹出这一幕来。听到毕忆潇的吩咐,他便起身走向厅中上,打算查看谢贻香的伤势。却不料本已晕死过去的谢贻香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嬉皮笑脸地盯着欧阳茶,那欧阳茶当场吓了一跳,脱口道“你的你先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哪知谢贻香却并不答话,忽一伸手,便将欧阳茶手里的旱烟杆抢了过来,用衣角略一擦拭烟嘴,便将旱烟杆径直塞进自己嘴里,继而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众人看她吸食旱烟的这副神态,少说也是几十年的老烟枪,愈发感到惊奇。要说这位谢三小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且又出生于官宦世家,如何会染上这等嗜好,而且举止还是如此之老练再看她的神情,更是一脸欢愉无比,分明是烟瘾发作后的“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谢贻香毫不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转眼间便将欧阳茶刚装的一锅旱烟尽数吸完,然后向欧阳茶探出手来,竟是要讨要欧阳茶腰间的那一袋烟丝。那欧阳茶的惊讶顿时变作愤怒,当即厉声喝道“你这丫头,好没教养”

    谢贻香却是嘿嘿一笑,扬声说道“医者,治病救人也,此乃万古不变之真理。若是有病不治、见死不救,哪有资格自称医者更谈不上是什么神医了。眼下我身体有疾,你这袋烟丝便是救治我的良药,你当然应该给我。否则鼎鼎大名的泰山神针,岂非是沽名钓誉之辈,枉负了神医这个称号”

    众人听她这一开口说话,虽然声音还是谢贻香的声音,但是言语间的腔调却已大变,和谢贻香原本那坚决却又带点稚气的感觉截然不同,乃是一种油嘴滑舌的世故感,像极了市井里的泼皮无赖。那欧阳茶不料对方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将他僵在当场,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欧阳茶行医一生,几时听说过烟丝可以治病救人最多不过是有些镇痛的功效,哪里算得上药你你这丫头,分明是烟瘾发作,要来”谢贻香却懒得和他废话,当即自行动手,又将欧阳茶腰间的那袋烟丝抢了过来,嘴里笑道“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袋烟草,便是治我心病的心药,当然也是药。”

    要说这谢贻香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而且又是谢大将军家的三小姐,那欧阳茶被她抢去旱烟,还受了她一顿数落,倒也不好和他发火,只得呆立当场,好不尴尬。眼看谢贻香又塞满了一锅旱烟,从自己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熟练地吞云吐雾,那主人席位上的毕长啸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喝道“谢贻香,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休要在此装疯卖傻你既然找不出此案的真凶,那便留下罢”

    谢贻香深吸了两口烟,这才瞥了一眼毕长啸,随即双手作揖,朝那主人席位上的毕长啸一拜到底,嘴里恭声说道“有道是百善孝为先,本朝更是以孝治国,而今郑国公身体力行,以如此方式孝敬自己的母亲,当真是别开生面,令毕府上下大放异彩,足以成为后世之人的楷模,不得不令人五体投地。依我看来,什么二十四孝图,都不过是些萤火之光,哪里及得上郑国公大人的皓月之明从今日起,这二十四孝图只怕要改上一改了,变作二十五孝图才对,开篇便是长啸侍母的故事。”

    说到这里,她仿佛是恍然大悟,又补充说道“是了,从明日起,我便去茶馆里找那些说书的,让他们帮忙将此事传扬出去,也好让世人得知郑国公的善举,为毕家增光添彩。最好便从山下先锋村里的那间茶馆开始,不知郑国公大人意下如何”

    那毕长啸当即勃然大怒,气得从椅子上径直跳了起来,指着谢贻香厉声喝道“你你活得不耐烦了我我”他盛怒之下,竟说不出话来。

    谢贻香又夸张地叹了口气,吞吐着旱烟说道“我也知道郑国公为人谦逊,不爱出这种风头,虽是做了善举,却也不愿让我将此事流传出去,所以才要找个借口,将我扣留在这毕府当中。可是眼下除我之外,在座的分明还有这许多人,大家也都听到了郑国公的善举;即便是我不多嘴,难保别人也不多嘴。照此看来,莫非郑国公竟要将在场所有人都留在毕府又或者,嘿嘿,是要将大家给灭口”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开来,谢贻香这番话虽然明显是在挑拨离间,但当中的道理却是丝毫不差。要知道和自己母亲发生这等之事,若是传了出去,那往后也别再做人了,更何况是毕长啸这等身份地位。除了毕长啸和自己母亲的丑闻,在座众人今日还亲耳听到了不少毕府里的其它隐私,试问毕长啸身为毕府主人,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即便是毕长啸这个草包先前没能想到这一点,可如今听了谢贻香的话,也难免不会生出这个念头。再说眼下除了毕长啸之外,毕家的“女财神”毕忆潇和福管家二人皆是老谋深算之辈,说不定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想明白了这一点,众人当即纷纷望向毕长啸,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开口,都说自己绝不会泄露毕府里的市。那毕长啸一来羞愧难当,二来又无法反驳,三来听了谢贻香的话,也当真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只是反复念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而谢贻香将局面搞得鸡飞狗跳之后,则是在旁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吸食着旱烟。

    就在这前厅里的一片哄闹声中,忽听那海念松和尚粗着嗓子大声喝道“好家伙一石惊起千层浪,半语挑拨万般怨你这妖孽,究竟是谁”众人惊愕之下,连忙朝他望去,只见那海念松和尚依然在椅子上盘膝而坐,却已是怒目圆睁,正恶狠狠地盯着谢贻香,眼光中分明已透露出了杀意。

    谢贻香吐出一口旱烟,笑道“万物皆幻,一心存真。和尚,你杀生佛是邪魔外道,我却是外道邪魔,大家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我不来寻你的晦气,你也别来找我的麻烦。”那海念松和尚心中莫名的一寒,继而双眉一扬,厉声喝道“你绝不是谢贻香你究竟是谁”

    耳听海念松和尚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众人顿时醒悟过来,这位谢三小姐刚才明明已经下重手将自己打晕,如何又在突然间醒了过来而且看她如今的举止神态,分明竟是变了个人似的。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鬼上身,乃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占据了谢贻香的身子又或者是谢贻香体内其实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她将自己打晕过去,便让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得以复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谢贻香”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头皮发麻,一个自称关公转世的“毕忆湘”已经足够令人头痛,如何连谢贻香身上也发生了鬼神之事,兀自发起疯来那毕忆潇见家兄还没回过神来,当下也出来向谢贻香问道“你你究竟是谁贻香妹妹,你休要来吓唬我们。”那“谢贻香”却不理会她,反而望向那“毕忆湘”,化作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高声惨叫道“云长皇叔的蜀国已经灭亡了”

    自从谢贻香朝前院里的那尊关公雕像叩首之后,那“毕忆湘”便换作男子腔调,自称关公转世,还亲口承认在这蜀地一带的关公显灵,便是由她化妆后所为。此时听到“谢贻香”这话,那“毕忆湘”心中顿时一跳,沉声喝问喝道“兀那女子,竟敢在关某面前阴阳怪气,究竟是何方妖孽”

    只见“谢贻香”死死地盯着毕忆湘,双眼中居然还泛出了泪水,继而高声说道“云长,你如何不认识我了是我军师我是孔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