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出了镇子,沿着山路,穿过密林,最后来到一处隐秘的山谷。
山谷中清泉流淌,草木茂盛,还有许多新生的小兽,穿梭在草丛溪流旁,欢快地蹦跳着。
在环形山谷的中央,建有一座院落。
院子种有花草,而众多花草中,一株血红的花朵却格外显眼。
似不愿与世俗同流,又或许是源于其他花草的厌恶排斥,总之这名为彼岸的娇艳之花,孤独的种在角落,并没有其他草木的陪伴。
好在是花蕊芬芳,一只鸣蝉被花香所吸引,欢快的鸣叫着,慢慢趴在了花蕊之上。
一花,一虫,静静享受着午后明媚的阳光。
此地的鸟语花香怎么看都和黑衣人这气质有些不搭。一身黑衣,阴气逼人,加上他所做的偷抢的勾当,怎么都是一副处在黑暗中见不得人的样子。如今却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感受着花草的芬芳当然如果他能够选择,肯定也不愿意总是和鬼怪为伍。
或许他的内心也是向往光明和美好的
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副二十多岁的青涩苍白面容,如果挡住那对死鱼泡眼,这看起来倒是挺清秀。
他慢慢朝院子走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小虫”
一个女子倚靠在茅草屋的门边,轻抚着门框,像是等候了许久。一身红色衣裙,一头乌黑长发。苍白绝美的容颜,挂着无比和煦的笑。
路小虫望向那凄美的女子,半响,也跟着笑了。
“饭做好了”
“嗯”
美艳又让人感到几分凄柔的女子点点头,慢慢走入屋内。
路小虫快走几步,也跟着进了屋子。
摆好碗筷,面前的一桌子饭菜,清清淡淡,少有肉色。
路小虫望了一眼这粗茶淡饭,尴尬的笑了笑。“本来想去外面酒楼吃的,不过怕你等久了”
他从口袋掏出换来的银子,递了过去。那女子也不接,只是端着饭碗,拿着筷子,面带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路小虫挠了挠头,将银子塞回了口袋。
饭桌上静悄悄的,那女子话不多,而路小虫一回到家,也变成了个不善言谈之人。
些许是感觉太冷清了,路小虫率先开了口。“感觉好点了么”
“嗯”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多吃点“
“好”
女子抿着筷子,又点了点头。
路小虫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她这副样子,自己也早已习惯了。
吃过饭,路小虫帮忙整理了碗筷,然后独自走到屋后,打开一处暗门,沿着螺旋石梯,慢慢走入地下。
地下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墙壁上镶嵌着几个偷抢来的夜光宝珠。将原本漆黑无比的洞窟照的明亮许多。几个黑影藏在四周,虚实闪烁,皆是鬼影。
潮湿阴暗的洞窟中央。一个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躯体,躺在一张也是偷抢来的冰晶玉床上。
这白发白衣躯体自然便是夏谷一的,而那冰晶玉床则有护尸的奇效,当然对于夏谷一的躯体来说这功能
明显是多余了。夏谷一那强横的躯体,就算是扔在虚空,也不见得能立刻被碾碎。
“没出什么异状吧”
“禀告主子暂时没有”声音幽幽的,从角落的黑影口中发出。
“嗯”路小虫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吩咐道”你让那喜欢食人污秽的三十四号,去别处吃去。别等到时候老疤发飙了,随便掏出一个法宝将他收了,救都不好救那老疤显然不可能修为全部溃散的,就算再弱,那御使个低阶法宝还是妥妥的“
“额遵命“
路小虫收回目光,望向夏谷一的躯体,面露好奇。
“这白发到底什么来路当时竟逼得我使出打魂神通修为之强,怕是有炼气的巅峰了臧海那几个漂洋过海而来,只会躲躲藏藏的老家伙,也才炼气七八层的样子”
很快他就将目光挪到了套在修长手指的纳戒上。
“根本打不开啊”咬着牙使劲拽着那纳戒。“也取不下来”
“豁出去了”路小虫心里一恼,捡起墙边堆放的一把玄铁宝刀。
“锵”
朝白发的手指用刀一劈,竟发出金石碰撞的声响。
“我靠就算筑基也没他那么抗砍吧”路小虫当然没见过筑基,但在一些书本典籍上总能了解到一些关于筑基的描述。
就他为如何取下纳戒苦恼时,纳戒突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亮,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中神饶京,于地底深处闭目养神的夏谷一猛地睁开了眼。
夜色降临,此时昏暗的洞窟倒成了明亮之地。
路小虫盘坐在地上。身体环绕流转的黑烟,从中传来鬼哭狼嚎的尖啸。
那黑烟中带着些许猩红,仔细一瞧,竟是从路小虫毛孔中散发的。血丝飘荡在空中,慢慢盘旋融入黑色雾气之中。黑红交融显得恐怖诡异。他正用气血温养这古怪黑烟
黑烟像是饱了,渐渐停止流转,最后盘旋着落入路小虫的天灵之中。
路小虫吐出一口黑气。慢慢睁开了眼。
“第八层了此番大战,精血元气受损,死里逃生倒因祸得福,使功法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收了功,从一旁拿来云剑,放在手里越看越是喜
欢。
“洁白,明亮”
他轻轻喃喃着,一对死鱼泡眼变得炯炯有神。
就在他望着云剑发呆的时候,突然从远处飘来一股芳香。
“真好看”
耳畔传来轻柔的声音。
红衣女子从洞窟上方慢慢飘到路小虫的身旁。她望着那洁白干净至极的云剑,灰白的眼睛,变得明亮,又抬起头忘了一眼墙壁镶嵌的夜明宝珠。
“小虫,我想晒晒太阳”
红衣女子的身体有些虚幻。再仔细悄悄好像和那些黑暗中的家伙一般无二啊
她竟也是只鬼
路小虫侧过头,望向了“红衣女子”
“快了,等我找到合适的躯体”
路小虫眼中闪过一抹执着。
“带你离开臧海去千机去东胜或者去海外的大千世界就我们两个”路小虫宠溺的望着身旁的女子,微微一笑。”你说好吗,姐“
她点点头,靠在了唯一可以依靠的至亲之人的肩头上,露出了从死去那一刻就从未改变过的安心笑容
轻轻替弟弟拂去脸庞散乱的发丝。
她答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