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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陆以逞冲裴然笑了一下,从口袋摸出手机,出门打电话去了。

    电击的影响褪去,裴然从地上爬起来,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在脑海中翻阅那本原著。

    但只翻了十分之一,后面的就打不开了。

    他问系统“这个是bug吗”

    系统否认。

    不是bug,那就是有意如此。裴然倒回去从头开始看,发现已有的清晰内容,是他这段时间经历过的时间线,再往后延伸大约两三页,这两三页还不是特别清楚,会有关键词模糊。

    算了,就算不记得原著里裴然到底是怎么让陆以逞爱上他的,他跟着系统走完原著线肯定也能达到那样的结果。

    历史是螺旋上升的,裴然,冷静。

    他掀开被子,决定去洗个冷水澡。不就是找虐吗,不就是卖惨吗。

    裴然出浴室时,陆以逞就倚在“客厅”餐桌旁,深深地凝视着他。

    “你没有走啊。”裴然冻得唇色发乌,毛巾擦着头发,垂着脸,躲避陆以逞的视线。

    陆以逞说“我不走了。”

    裴然“啊”

    陆以逞说“我要住在这里。”

    裴然默然片刻,淡淡地笑道“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吧明天早上醒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陆以逞摇摇头“我已经叫助理送东西过来了。”

    裴然终于抬头,与陆以逞对视,他声音软软的“好吧,反正都可以,没关系。”

    陆以逞唇角弯了弯“你以为我喝醉了是吗没有的。”

    “啊。”

    “上次也没有。”

    “啊”

    “我故意的。”

    “”

    陆以逞走到裴然面前,亲了亲他的嘴唇,笑着说“反正你现在是我的情人啦”

    裴然低低嘟囔“我弄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以逞”

    “呵。”陆以逞只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的助理送了衣服和一应生活用品、工作文件过来,陆以逞进了裴然那间狭窄的浴室的洗漱。

    裴然则回到床上。现在将近凌晨四点,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是睡不着了,便干脆拧开台灯,从头开始看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

    陆以逞洗完澡出来,对裴然说“别看啦,睡觉吧。”

    他颇自觉地挤进裴然的被窝。

    裴然听话地放下书,关了灯,被陆以逞抱着睡。

    虽然陆以逞说他没醉,但他显然还是喝多了。没多久,就陷入了沉沉睡眠。

    早上,陆以逞是被裴然上班的闹钟闹醒的。

    裴然醒了,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他在陆以逞的怀中小小地吸了口气,艰难地动了动。

    陆以逞闭着眼睛说“再睡两分钟。”

    裴然不动了。

    陆以逞此时比来清町市的第一晚要清醒很多,他再一次感到了满足裴然就这样在他怀里。

    十年前,陆以逞初见裴然时,就觉得他和别的男生不一样。裴然很帅,但陆以逞见过更帅的。裴然的不同在于,他很干净,很温柔,脾气很好,成绩也很好。

    裴然的母亲裴落英,是父母为他雇的保姆,照顾他在清町市上学这段时间的生活起居。

    彼时裴然高一,陆以逞初二,卫子晔初三。

    裴然和陆以逞的关系经历了几次改变,一开始他叫裴然“哥哥”。他们在一个中学,虽然初高中部隔了一条马路,但裴然妈妈既然在陆家工作,那裴然自然在学校也尽量照顾点陆以逞。

    两人来往频繁,陆以逞哥哥哥哥地叫,同学就误会了。后来陆以逞实在不耐烦解释裴然不是他亲哥,所以他们不是一个姓,便改口叫“裴然哥”。

    这样过了大半年,陆以逞突然意识到,父母把他丢在清町市之后,除了打钱,没有联系过他,而新闻里,有关陆家的状况,只要出现就不是什么好事。他打电话给爸爸或者妈妈,得到的都是敷衍,只翻来覆去那两句话,让他好好学习,其他事情不用他管。

    几次下来,陆以逞烦了。

    行,不让他关心家里的事,他就不关心了。反正家里给他打的钱也足够在华英中学混得叱咤风云了。

    这大半年间,陆以逞在学校结识了不少非富即贵的子弟,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久了,他行事愈发恣肆,也逐渐意识到了裴然和他之间的差距,意识到了他屁颠屁颠跟在裴然后面叫哥是多么令人发笑。某一天开始,他就不再这么叫了。

    他从此叫他“裴然”。

    裴然对称呼没什么执着,叫他哥哥,他会应,叫他裴然哥,他会应,叫他裴然,他也会好脾气地应。

    陆以逞有一次脑子抽了,趾高气昂地和裴然说“你不要叫我以逞,要叫我少爷。”

    裴然眉毛一抬,满眼诧异。

    陆以逞凶道“难道不是吗裴姨是佣人,佣人和佣人的孩子不应该都叫我少爷吗”

    裴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般,极短地皱了下眉,不过很快,他神情毫无异样,笑着用哄小孩的语气叫他“少爷。”

    陆以逞摆了好几天的少爷威风,在学校也没放过裴然,裴然很配合,后来是陆以逞自己叫停了这样愚蠢的行为因为被他同班的同学取笑了,不仅如此,还被他当时喜欢的女孩子满脸失望地教训了一顿。

    陆以逞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她的名字很好听,她的长相很清纯,她很善良,家境贫寒但不卑不亢,成绩优异。

    他本来是喜欢女孩的。

    直到那天,他和卫子晔他们翘课去ktv喝酒唱歌玩骰子,快到零点,一家家的司机、管家将人接回去,裴然却迟迟不来。

    卫子晔最后走,走前说他可以叫司机送陆以逞一程,陆以逞拒绝了。

    他独自等了一会儿,给裴然打了个几个电话,裴然都没接。

    不接他就一直打,出了ktv,陆以逞听到了隐隐的铃声,是裴然最喜欢的一首歌。

    他循着铃声走过去,在那两栋商业大厦之间黑暗的、逼仄的夹角,看到了令他当场呆住的一幕。

    裴然被一个男人压在墙上,微微仰着头,在和那个男人接吻。男人亲得很凶。那个夹角很黑,一丝光都照不进去,陆以逞看不清裴然的表情,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喘息,尤其是裴然的,裴然在男人怀里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含含糊糊的,陆以逞一个字都没听清,转身落荒而逃。

    从那一刻开始,对于同班那个女孩朦胧的、诗意的、青涩的感情,烟消云散,陆以逞脑子里只剩下裴然,只剩下那在黑暗中裴然那一截仰起的白皙脖颈。原来男人可以吻男人,原来干净的、温柔的裴然,还能更洁白、更柔软。

    陆以逞自己打车回了家,第二天早上,裴然问他昨天怎么没等他去接。陆以逞本来想发火的,但临到头,他只轻描淡写地说“等了好久你不来,我就先走了。”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但陆以逞知道,一切都已改变。

    那些他以前没有注意过的,通通以强大的存在感彰显出来,裴然的笑眼,裴然的唇,裴然的手指,裴然的脖颈,裴然的锁骨,裴然的脚踝,裴然的喉结,裴然的

    有一年夏天,别墅的空调坏了,两个人只能在客厅吹那唯一一台电扇。

    他俩各做各的事,陆以逞把游戏全部通关之后,回头一看,发现裴然睡着了。

    别墅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刚刚好晒到裴然脸上的一小块肌肤,金灿灿的,裴然的本来稍嫌浅淡的嘴唇都被衬得灼艳起来。

    陆以逞鬼使神差,放下游戏手柄,蹑手蹑脚地靠近裴然。

    他只差一点点,就亲上去了。

    但裴然感觉到他了。他睁开水润的眼,茫然且轻地叫道“以逞”

    那一刹,陆以逞脸上滚烫,但强自镇定,敷衍过去。

    他好像看见裴然的脸和耳尖也红了,但又好像是错觉。

    后来的事证实,那果然是陆以逞一厢情愿的错觉。

    裴然早就品尝过更深的禁果,怎么会因为一个还没有发生的吻脸红呢

    高考前夕,一段视频在华英中学疯传。

    彼时陆以逞高一,和朋友们打篮球时,有人收到了视频,兴奋地邀请他一起看。

    只一眼,陆以逞就如遭雷击。

    视频的主角是裴然和那个男人。陆以逞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们上演着最下流的电影中最下流的情节。

    干净的、温柔的裴然。

    原来也能肮脏至此。

    六年后的昨日重逢,陆以逞见到裴然的第一眼,那股阴暗的欲火和愤怒又冲上来。

    他决定玩弄他、折辱他、将他踩在脚下。以解自己年少被他引诱后的惶恐和自厌,以解自己当年幻梦破裂后的痛苦和无助。裴然是一切罪魁祸首,所有的报复都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