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些重,在场诸位谁都不是傻子,纷纷闭了嘴不接话。
余知白的膝盖磕的生疼。
他肤白,又瘦,连胳膊上的青筋都能瞧的清楚,这么一磕,不用看也晓得肯定青了一大块。
酒意在脑中翻涌,胃一抽一抽的不舒服,整个人都开始摇晃。
只觉得旁边忽然静了,继而一双手猛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他明显的听到后颈椎咔哒一声。
疼。
目光瞧见的男人越来越模糊。
他明明有那么一张棱角分明,深邃立体的脸,偏偏这般狠心。
余知白能对所有人狠,唯独谈越除外。
而谈越能对别人谈笑风生,唯独对余知白,早已丢了温柔。
都是彼此的例外,只是背道而驰。
手机在口袋里一直震,不知道是谁在给余知白打电话。
不过,这不重要,他的思绪早已飞离。
尽管下巴疼痛难忍,膝盖也硌的生疼。
然而痛意之下谈越的面容愈加清晰,就像是那年初见。
从不曾忘。
那天格外的闷热,眼看着暴雨欲来,晚间五六点的天色暗的如同七八点。
少年的余知白行色匆匆,他拿着一把黑色长伞,一言不发的走在小巷中。
这条巷子平时吵闹惯了,余知白已经见怪不怪。
什么打架的,吵嘴的,闹事的,太多,太常见。
两耳不闻就是他最好的态度,谁也不是例外。
这日,一如既往的传来呼救声。余知白戴上耳机步履匆匆。
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如果晚了,暴雨下来衣服就得湿了。
前方转角处有一堆人在凶狠的殴打躺在地面的人。
这在学校门口实在太正常不过,依照他的性子,不该看一眼。
可偏偏,那日就是鬼使神差。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刻,余知白侧了侧头,瞧见了负他一生的人。
那时的高中,他还没有留很长的发。
碎发在肩,生着女相。用清秀佳人形容一位男生毫不为过。只不过,就是这位佳人冷了些。
他与谈越的相视只在一瞬,谈越倒在地上,身上全是伤痕,眼珠子紧紧盯着余知白,眨也不眨。
那么深又那么黑,以至于只是这一眼,让余知白莫名皱眉。
谈越被一群人群殴,脸上尽是伤痕,嘴角甚至都有血迹。偏偏还毫无顾忌的勾着唇角露着笑,仿佛一身伤都是虚假作画上去似的。
他一直盯着余知白,不是求救,也不是仇恨,就这么瞧着。直盯的余知白浑身不自在。
余知白走的快,谈越喊的快。
“喂”
余知白就当没听到。
身后更大的声音传来,参杂着笑意和被打的闷声“你见死不救啊”
余知白加快步伐。
后来,他明明都已经走过了街角,还是没忍住停下。但他没有回头。
果然,他到家刚收进衣服,暴雨轰隆隆的落下,打的窗台劈啪作响。
晚上的晚自习不打算去了,他讨厌下雨。
拿出复习资料,盯着钟表整整十八分钟,一个字没写。
脑海里全是那人的模样。
蜷缩在地面,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但即使如此,那双眼睛他怎么也忘不掉。
余知白看向窗外,看那黑沉沉的天。
别无二样。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雨下的这么大,噼里啪啦。
少年坐在墙角,浑身湿透。
湿发三三两两一缕一缕搭在脸上,雨水冲刷了脸上的脏污,黑色浓郁的眼珠与上扬的嘴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张狂不羁。
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被欺负的不是他。
他逍遥自得的坐在雨中,看着面前的人。
也好像知道他肯定会回来一样。
微扬起嘴角,他笑着指了指嘴角的伤痕,舌尖伸出舔了舔,对一人一伞的余知白说“哥哥,我疼。”
一盏路灯,一面斑驳的墙,一位无害的少年。
他们像是一副安静的画,在明与暗的交界处。
一边是无恶不作的少年,另一边,是他自己。
或许该没有交集,或许本不该多看那一眼。
然而,余知白还是从包里掏出一把短伞,扔向了谈越。
余知白转身便走。
他撑着伞,在雨中渐渐消失。
就这样吧。他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有些话,当不得真。
就像救人一命,并没有给自己积德。
不然此时,谈越就不会给他猛灌下去大半瓶酒,然后大笑,“来啊,余老师,叫声给他们听听,你不是很会叫的吗”
周围的人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余知白被灌的满身是酒,气的大吼“谈越”
谈越靠着椅子,看跪坐在面前的人,语气轻柔“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学狗叫。”他凑近余知白的耳朵,“你以为是什么,叫床吗”
余知白双眼通红,衬衫被谈越揪的扣子都掉了,露出一边的锁骨。
上头有颗精巧的十字架纹身,约莫指甲盖差不多大。
谈越瞧见,顿了半晌,然后怒不可遏,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余知白,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把那纹身洗了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今晚的余知白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谈越疯,他很累,非常累。
身心俱疲不外乎此,他无视谈越的侮辱和质问。
“让我先回家好不好,我很难受。”余知白缓缓站起来,他拿起椅子上的风衣。
“你敢再走一步试试。”谈越威胁。
余知白依旧一跌一撞的往门口走。
“从这道门离开的后果,你承担不起。”谈越带着笑意的眼底是狠厉。
余知白头疼欲裂,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
一道门,隔着他的爱人和自由。
谈越没有再拦,他看着余知白走。眼底一寸寸冰冷。
直到最后一步,他说“以后,整个娱乐圈,有我谈越在的地方,一律封杀余知白。”
余知白身体猛地僵住,他不可置信的回头。
谈越朝着余知白挑眉,扬起酒杯晃了晃“cheers。”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找他不要去找他你俩都闹成那样了你还指望他帮你”余知白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旁边人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乐羽声对余知白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变心,把你赶出去,现在还要对你赶尽杀绝,你倒好,没脸没皮就知道往上靠,他谈越有什么好,好看点有钱点就无法无天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乐羽声气的往沙发上一坐,想把余知白扯起来,“到现在连个分手的理由也不给你,随便说了句厌了就能把你打发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哎哟我的余美人,你可长点心吧。”
“好歹你也是个大学教授,以前还是个小明星,你不靠他你也可以自己闯,咱不要他了行不行”
乐羽声抱着抱枕在一边生闷气,余知白转过头来看他气呼呼的模样,没力气的笑了笑。
长发被他捋到一旁,伸手戳戳乐羽的脸蛋“我一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你怎么气成了这样咳咳咳”
“我怎么能不气,你跟谈越走到今天我全程看在眼里,他就是个渣男,大渣男,把你玩够了,不要你了,要扔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了。偏偏你还不死心,他怎么侮辱你的怎么对你的真当我不知道你身上那么多伤,青一块紫一块,别告诉我你天天摔马路,别把我当傻子”
余知白的笑容渐渐淡去,他躺在沙发上捏了捏乐羽的手“我知道啊,我也不是傻子。”
乐羽声“那你还”
余知白“我放不下。”
余知白“你不懂把一个人刻入骨髓,再一片片剥离有多难。每剥一片,我的心就疼一分。”他笑着摇摇头,“太疼了,我怕疼。”
乐羽声看他苍白的脸色,心疼的不行,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乐羽声“要是祁玦哥在,他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委屈可是”
余知白三分无奈“我能照顾好自己,别人怎么能照顾我一辈子呢。除非”
乐羽声“除非什么”
余知白眨眨眼,调皮道“我这一辈子特别短。”
“呸呸呸你长命百岁,短个屁”乐羽声起身,“不听你东扯西扯了,我去给你做顿好吃的,明天真辞职”
“恩。”余知白点点头。
“搞不懂你,怎么对镜头这么执着。虽然我懂娱乐圈的诱惑,可是名和利这么吸引人么”乐羽声问。
余知白笑了笑,喃喃嗫嗫。
“名和利关我什么事。”
“我就想任性一次而已,为自己活一次,留下点影子。”
乐羽声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在为自己活么”
余知白“笨,听不懂算了。”
乐羽声越想越不对劲“什么叫留下点最后的影子你干嘛,你想自杀”
余知白哭笑不得。
乐羽声见他没反驳,扑过去抱着他的腰撒娇“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许动歪心思。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我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么你以后会遇到一个更爱你的人,你们会有幸福的家庭,会比谁都恩爱,会有人疼你爱你护你,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总是这样,少年心性。多少年了,还这么天真。
余知白鼻头一酸,靠在沙发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头。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了,我才能放心的走。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红包,评论继续撒红包。
感觉这篇写着写着就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火葬场了,不知道是自己写偏了还是咋滴,但我掰不回来了,就这样歪下去吧。淦
s谈越他渣,但我觉得他还不够渣,我努力让他更渣渣不了拉倒
res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