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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余知白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着。

    人潮人海拥挤在身边。

    四处嘈杂,惹的人心烦。

    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沿着屋檐下低头前行。

    时不时的咳两声,闷声捂着怕让人听出声音。

    身体剧烈的疼痛,比之前剧烈了百倍千倍。

    这一刻,他似乎真正认识到,什么叫死前的绝望。

    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路人随处可闻的唾弃。

    余知白在人群中狼狈不堪。

    时不时的听见自己的名字。

    “卧槽,这个余知白你快看啊,你喜欢的那个余知白他娈童”

    “我他妈瞎了眼了我草”

    “死同性恋,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太恶心,呕我居然真情实感喜欢过他磕过他和小晚的c,呕我不行了我要吐了”

    他躲在拐角,平缓着心跳,拿出手机疯狂刷着新闻。

    身体的力气如同抽丝剥茧般流走,连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他被新闻灼烧着。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娱乐新闻,而是涉及了刑事犯罪。朋友的消息铺天盖地,裴离不断的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余知白通通拒绝。

    他在新闻里翻找。

    果然看见有人对程小晚的抨击。

    程小晚顿时也被扔上了炙烤架,许多人觉得喷余知白没有成就感改来喷程小晚。

    说她有意隐瞒,明明知道余知白是什么性取向是什么鬼人还要跟他一起绑c赚流量。

    程小晚欺骗这一tag也瞬时上了热搜。

    事实程小晚那边也确实乱做一团。

    这件事不知道是谁爆料出的,团队内部气的直冒火。

    “我说什么来着不要来参加这种什么恋爱c,你不听一个人出了事倒霉的都是两个人你那么好的发展前程就要栽在这个刚红一个月的余知白手里草他妈的。”程小晚的经纪人气的不轻。

    程小晚现在也一个头两个大,她的粉丝和路人吵的不可开交。

    黑子也适时蹦了出来,骂的那叫一个惨。

    连说她是共同犯罪的都出来了。

    程小晚“你能不能别说了,这件事具体怎么样还不得查么。”

    “查,是得查,明儿警察就来找你了你信不信”

    “叮咚”门铃顿时响起。

    程小晚“看来等不到明天了。”

    这注定是一场不眠夜。

    余知白目前下落不明,但与他有关的人通通和警察打了个照面。

    然而这件事仍在持续发酵。

    小男孩的母亲哭晕了的画面不断的在网上流传。

    据说老人老来得子,头发已经依稀有了花白。又瘦又小抱着儿子的遗像哭泣。

    “我可怜的孩子啊,都怪我啊,都怪妈妈啊,是妈妈平时太忙没看好你,你走了要妈妈怎么办啊,呜呜呜孩子啊”

    她哭的不知道激起了多少人的同情心,大家在那一刻恨不得杀死余知白。

    而同时,越来越多的爆料指向余知白。

    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视频录像,有一个长发男人身形偏瘦,正往小男孩家走去,过了大约一小时又走出。

    “铁证这就是余知白草我气疯了,他必须死”

    确实,视频里的男人一看就是余知白,尽管他带着帽子和口罩。

    夜色挡不住一屋子的晦暗。

    林含和谈越看着投影之中的新闻,片刻安静。

    林含“阿越他怎么这样”

    “你以前和他在一起时,知道他的这些癖好吗”

    谈越没什么表情,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些许,林含也不敢多说。

    可是若谈越抬头,他一定能看见林含嘴角的一丝藏不住的笑。

    接连许多天,没有人找到余知白。

    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任何印记。

    然而网络却并没有因为这事停息,因为被牵扯进来的还有一位能让娱乐圈震惊的人。

    倪氏集团公子倪耶。

    倪耶年不及十八,有人爆出他和余知白在酒店的半果照。

    硕大的套房中,余知白衣衫半露,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而这张照片清晰的照出了他们二人的模样。

    一丝一毫都无遮挡。

    一石激起千层浪。

    倪氏的公子未成年,和余知白

    此事怎么能停歇

    乐羽声和洛川快急疯了。

    尤其洛川。

    他差点将整个b市都翻了个底朝天。

    但他势单力薄。他毕竟不是祁玦,没有祁玦的本事。

    到头来也没找到余知白的丁点消息。

    喧嚣的城市,有人开心有人悲伤,有人着急有人慌张。

    迷蒙的雾气,绚烂的霓虹。

    每一样都在诉说着人群和热闹。

    云河镇。

    一栋破旧久无人居住的房子里,蜘蛛网与稻草到处可见。

    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余知白那晚从裴离的医院出来,是想要去给自己解释全部的事。

    可是他没想到半途被人认出。

    他狼狈的逃走,流浪在这个城市。

    病情复发,他无处可去。意识变得模糊。

    直到走到城郊的这间房里。

    天晓得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里是被废弃的乡村,不知什么原因,这块地一直都没有被开发。

    破旧的房屋还存在着。

    余知白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他听得到别人对他的谩骂。

    他想努力的去解释。

    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

    但是他的意识并不受身体使唤。

    他不停的起来,跌倒,跌倒,又起来。

    口唇干渴,身体没有丁点力气。

    他似乎能感觉的到生命在流逝。

    可是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手机没了电量,他的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在一起疼。

    身上的紫癜更严重了,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意识越来越迷糊。

    眼泪浸湿着眼眶。

    他好疼好疼。

    从没想过,原来病痛可以折磨的他似人非人。

    他蜷缩着。

    嘴里无意识的喊着一个人。

    “哥”

    浅灰的地毯。

    白色纱幔。

    还有微风。

    偌大的房间,放着一张床,而床边,是各种仪器。

    仪器的管子连着修长高大却消瘦的身体。

    房间很宁静,有人点燃了香薰,清香一缕缕飘入鼻中,混合着窗外的花与阳光,让一切都变得轻柔起来。

    就连人的脚步声,都放缓了许多。

    像是怕打扰床中央睡着的人。

    床边有位老人,拄着拐杖,

    有人想给他搬来凳子,他摆摆手拒绝了。

    身后管家端来水,他也摇摇头。

    老人苍老着,头发花白。

    布满沧桑的手轻抚着床头的人。

    过分瘦削的脸颊更显得棱角分明。

    即使这样安静的躺着,闭着眼,都让照看的护士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太安静了。

    安静到没有呼吸。

    “自从上次少爷的手动过一次后,再没了动静。”管家面容祥和的说着。

    看着床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男人,不免也有些动容。

    老人问“因为那个男人”

    管家“嗯。”

    “少爷唯一一次有反应,是听到他的声音。”

    “老爷,不如”

    老人抬手失意他停住。

    管家叹了口气,收回接下来的话。

    “玦儿为什么躺在这里,你我都清楚。那个叫余知白的,我是不会让他再接近玦儿一步。”

    “更何况,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躲在那个村子里,命都快没了。他要死,别拉着我的玦儿一起。”

    管家听及此,多问了句“老爷,裴先生似乎很着急他,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老人摇头“余知白十年前就该死了,玦儿为他换了十年命,他该还了。”

    两位老人的谈话,虽轻,但言语清晰。

    来往的医生与护士,头发金黄,眼睛碧蓝,都不是亚洲人的长相,谁也听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

    除了床上的那个人。

    如果,他能听见的话。

    “余知白命数已尽,我们让裴离去给他治疗,他自己跑了。如今他人人喊打,宛如过街老鼠,也是自己的劫。”老人看着床上的男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可惜玦儿”

    老人的手蓦然停住,双眼微微睁大,一把抓住管家的手。

    另一只手指着祁玦的眼睛。

    管家扶着老人往前走了几步。

    激动的话都说不出。

    老人的嘴唇颤抖着。

    “玦玦玦”

    管家忍不住喊着“少爷”

    “少爷。”

    “是我。我是张叔。”

    老人激动的浑身都在颤“眼眼”

    管家俯身,看清了祁玦纤长的眼睫在微微抖动。

    他一样激动的心脏狂跳。

    管家最懂少爷的心。

    他老泪纵横,忍不住流泪。

    拍了拍祁玦的头,还当他是个孩子似的说

    “少爷啊,你爱的人,在等你。”

    “再不醒,他就要死了啊。”

    “老张没本事,帮不了他,可是你听听。”

    老张拿出手机,手机的屏幕上赫然是角落里蜷缩的余知白。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手机放在祁玦的耳边。

    即使睡着了,即使没了任何知觉。

    可是他依然听见了那声

    轻之又轻的

    “哥。”

    万物宁静中。

    有人睁开了双眼。

    像带来了晨间的阳光。

    “醒了”

    “少爷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玦哥哥醒过来我等太久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