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金镶玉连连摆手,神色大惊的道,“表兄,万万不可啊”
固宁轻抿口茶水,垂着眼淡淡的道,“与本殿成亲,有何不可”
金镶玉一脸的你莫不是疯了罢的表情,摸着鼻尖心有余悸的道,“表兄,你实话跟元宝说,你是不是看上本公子的钱财了”
固宁“”
“大祁京都上下,是个人都知道,这京都最富有的人莫过于本少爷是也,表兄你突然来这么一遭,倘若不是看上本公子的钱财了,那莫不是”
金镶玉脸色一时间风云变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惨白惨白的嚎道,“表兄”
固宁手指一抖,茶水溢出杯面,阿魏连忙将水渍拭去。
金镶玉已经顾不得茶水有没有溅出了,他着急忙慌的抓着固宁的手道,“表兄,是不是我们金家最近吃进嘴的好处太多了所以上面那位实在看不惯,现在要办我们了我我我可以让我爹往外吐的”
“”固宁以手扶额,十分头疼,这都是哪跟哪啊,他耐下脾气,长叹了口气,耐心的道,“金元宝,闲暇时少逗弄会儿鹦鹉,去太医院勤跑几趟也未尝是个坏事。”
金镶玉“”
金镶玉翻个白眼,嘟嘟囔囔的道,“固檀卿,别以为你是我表兄,你就可以骂我傻本公子才不傻嘞”
固宁心累,“罢了,方才只是一时兴起,你便当做没听到罢。”
左右他话方出口就后悔了,以元宝那叽叽喳喳的个性,倘若真就是与他成亲了,怕是宁王府也永无宁日了。
阿魏“”
阿魏扭开头,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让人不忍直视。
原本固宁早已准备好收到来自厉丞相的报复,但接连多日,京都都是一片风平浪静,连阿魏移植到他寝房外的梅树都再次开到正艳。
固宁索性放下了此事,每日准时的带着米粮到达悦己楼,与悦己楼的王掌柜和伙计们一起忙着给难民们煮粥盛粥分食。
许是今年寒冬时节维持的过久,许多在家憋久了的人,就愿意来悦己楼吃口茶顺带透口气,没一会儿,一阵窃窃私语就传入固宁耳中。
“听说了吗这厉丞相的孙子仗着权势滔天,又来祁阳街强抢民女啦”
“可真是做孽啊,也不知道这次被他盯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在天子脚下,就发生这种强抢民女之事,难道就没人去状告官老爷吗”其中一个正在排队等着领取救济粥的年轻男子粗声说道。
“告官切,一看你就不是京都本地人。”
那年轻难民低声道,“我是西疆边关来的。”
“那你不知道就对了这厉昂啊,在京都狐假虎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从他姑母得势晋升皇贵妃、二皇子始成为太子以来,哪个官老爷敢得罪他,除非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谁说没有人敢得罪他的你看那不就有一个嘛”另一人胳膊肘怼怼说话的人,就见说话的人顿时瞪圆了一双眼睛,拍着大腿道,“欸这是哪里来的呆子剑客咦,这呆子剑客身旁怎么还有一个黄衣女子”
“哎呀,不好,那呆子剑客像是要拔剑了”
“哎呀你那什么眼神,明明是那厉世子先甩鞭子抽人的人家剑客只是拔剑自卫”
固宁放下手中盛粥的碗,走到悦己楼门前,就见在悦己楼前三百多米的一家邵氏布庄前,许多人围在那里,而厉昂正甩着带有倒刺的鞭子啪啪啪的打地,一个后背背着一柄重剑的年青剑客,正手执重剑站在他对面,而他旁边则是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黄衣女子。
那女子,看着有些面熟。
固宁细细打量片刻,陡然发现那女子竟是孔老御史的嫡亲孙女孔令柔。
也就是他的前未婚妻。
按理说,他刚刚因着悦己楼王掌柜和难民的事情,让厉昂吃了苦头,进而得罪了厉丞相,他不应该再去管这趟事,凭白多生事端。
但那女子是孔令柔,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这一世因着是他悔婚在先,让他心里总是觉得愧对于她。
而上一世也是因他悔婚,导致孔令柔被众人唾弃最终三尺白绫自缢而亡。
固宁垂眸,当年孔令柔的死,让他愧疚多年,如今一切都有转还的余地,而他也暗自发过誓,要护孔令柔今生无忧无危。
固宁抿抿唇,跟王掌柜道了一声别,带着阿魏和问荆往邵氏布庄走去。
待固宁走到跟前,就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正趴伏在一个男人胸口上,那男人浑身遍布鞭伤,处处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那年青剑客则是站在这一男一女身前,厉昂甩一鞭子,那年青剑客就随意的用重剑将那鞭子驳回去。
而孔令柔则是急急的摸了摸地上那男人的颈动脉,蓦地脸色惨白,朝年青剑客摇了摇头。
那女人见孔令柔摇头,猛地哭的更凄惨了,呜呜哭诉的道,“相公,是奴家害了你,倘若不是奴家被这恶霸看上,你也就不会被这恶霸害了性命”
固宁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他叹了口气,从人群中踱步出来,朝厉昂道,“厉世子。”
厉昂一见到固宁,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他让自己在祁皇面前丢了那么大个人,甚至还被惩罚廷杖,到现在他后背遍布的都是被廷杖后留下的条条疤痕。
他自从好了后,就一直想找机会教训教训固宁,却被祖父惩罚在家闭门思过月余。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又过了思过期,方出门就碰见了固宁,还真是虐缘啊
孔令柔猛然见到固宁,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年青剑客,踌躇半晌,还是提着裙摆走到固宁身边行个礼,低低的道,“令柔见过八殿下。”
“孔小姐不必多礼。”固宁温声道。
原本正伏着身子趴在男人尸体上痛哭的女子,猛然听到孔令柔称呼固宁为八殿下,当即就跪爬到固宁脚边,双手死死抱住他双腿,撕心裂肺的哭诉道,“求皇子殿下为奴家做主为奴家夫婿讨还公道啊奴家夫婿死的太惨了呜呜”
固宁想伸手去扶女子,却双手停在半路,看着自己这不上不下的姿势,他叹了口气,道,“夫人请起,本殿自会为夫人以及夫人的夫婿讨还公道。”
固宁边说边道,“阿魏,去通知列卿中尉胡三川胡大人过来,就说祁阳街邵氏布庄这里发生了命案。告诉胡大人,”
固宁没什么情绪的望了一眼厉昂道,“与命案有关之人,是厉丞相之孙厉昂厉世子。”
“是。”
见阿魏扭头就窜入人群往中尉府邸窜去,厉昂不由得头发一紧,他骂骂咧咧的道,“固宁,你有种就别派人去告状搬救兵,你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回来过”
固宁望着厉昂的眼神就仿佛在望着什么怪物,他淡淡的道,“厉世子,你知不知今日之事已经闹出了人命,并非是三岁小儿之间的玩闹过家家。”
“那又怎样不是本世子说,怎么哪哪都有你你现在是好端端的闲散皇子不当了,想学这呆子剑客拯救江湖么”
那手执重剑的年青剑客听厉昂如此说他,深色眉头不由一蹙,他挽了一个漂亮剑花,义正词严的道,“鄙人不才,却也有名字,名唤烟时絮,请这位恶霸唤鄙人官名即可。”
噗
人群中突然传来几声噗嗤声,固宁嘴角也跟着弯了弯,带着笑意道,“好名字。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长安。少侠名字寓意甚好。”
烟时絮圆圆的眉眼望了一眼固宁,这才迟疑的道,“炊烟柳絮随风飘零,四处漂泊无家可归的命,哪里好”
固宁“”
孔令柔伸手拽了拽烟时絮的衣袖,低低的道,“烟师兄”
烟时絮双手抱剑,将衣袖从孔令柔手心里一点点的拽出,慢吞吞的道,“孔师妹,此举于理不合。”
孔令柔“”
孔令柔气的一跺脚,望着烟时絮的美眸充满了无可奈何。
固宁眨眨眼,望着这一幕突然福至心灵,难怪孔令柔不愿与自己成婚,想来心上人就是眼前这年青剑客罢,只可惜这年青剑客是个不开窍的,仿佛心中只有那把重剑。
厉昂被烟时絮气的连连大放厥词,拿鞭子指着人群让人不许笑,独自在那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但自从固宁来了后,他仿佛就把所有的怒火对准了固宁,根本就不把他的皇子身份放在眼里,甚至见固宁长的好,还伸手调戏他,故意恶心的说道,“裴渊可真是不识货,像八殿下这么漂亮的蠢货,就该囚在床上当玩物才对”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固宁身后震怒之下的问荆,将他要摸到固宁脸的手折断。
厉昂发出杀猪般惨叫,骂骂咧咧的让身后家仆与固宁等人大打出手。
烟时絮重剑再次一挥,就将厉昂带来的所有家仆都拍倒在地。
固宁眉眼布满寒霜,他望着捂着手腕惨叫的厉昂,声音低低的道,“厉世子该庆幸你的手未曾碰到本殿的脸,否则,就不只是折断这么简单了。”
厉昂望着仿佛从冰雪中走出的固宁,头一次觉得这个他向来未曾放在眼里的废物皇子,是如此的可怕。
正巧这时,胡三川带着九卿廷尉江莲抚也赶到了,见了眼前此景,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幸好他机灵,接到通知就再次上报了去。
不然,他望了眼一脸头疼的江莲抚,该头疼的就是他了。
依旧如同上一次一般,江莲抚给固宁、厉昂和孔令柔请了安,便带着众人进了宫。
漫长宫道上,烟时絮仿佛担心厉昂跑掉,抱着重剑就走到了他身边,那架势仿佛在看押一个十恶不赦的重要犯人。
站在厉昂和固宁之间的江莲抚“”
眼看厉昂就要炸了,江莲抚头疼的道,“这位少侠,您可否后行一步”或者是跟在八殿下身后也行啊
烟时絮果真听话的后行一步,却也仅仅是后退了一步,但依旧是稳稳的跟在厉昂身后。
江莲抚“”
“八殿下。”
原本烟时絮和孔令柔并排跟在固宁身后,此时见烟时絮去跟那厉昂了,孔令柔踌躇片刻,还是快速追到固宁身后,蹙着弯弯细眉,咬着双唇望着固宁一时相顾无言。
固宁望着眼前只到他脖颈的孔令柔,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孔令柔。
孔令柔喜好穿一身嫩黄袄裳,袄裳袖口和两襟各绣着祥云百合花绘,梳着独属于少女发髻的垂鬟分肖髻,颇显得俏皮可爱。
她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黄色宝石的薄薄利剑,一点都不像个千金小姐,反而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客。
固宁想,由着她此般性子,也怪不得他不喜欢自己,反而会喜欢上那年青剑客烟时絮了。
孔令柔无奈的道,“烟师兄他就是个剑痴呆子,榆木疙瘩脑袋,心中只有他那把死沉死沉的重剑,眼里容不下其他任何事,方才的事,还请殿下不要责怪于他。”
孔令柔指的是烟时絮噎固宁的事,毕竟还没有什么人敢在皇子夸了你名字好时,反噎一句好在哪里。
固宁微微一笑,“孔小姐多心了,烟少侠侠肝义胆,为人爽朗,本殿十分喜欢。”
孔令柔面色骤然一紧,磕磕巴巴的道,“殿、殿下喜喜欢烟师兄”
固宁“”
作者有话要说心塞孔令柔这年头喜欢个男人,还要防火防盗防前未婚夫呜呜呜
疯批裴狗狗听说你喜欢烟时絮那个榆木疙瘩
乖巧檀小卿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qaq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出自宋朝贺铸的青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