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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王润预料到一样,越红鱼作为正义使者确实不会沉默。

    商云裳倒是并不讨厌越红鱼,可王润觉得越红鱼会是己方很大障碍。

    若越红鱼作为人类中的高级生灵,不去掺和那些凡俗之事,那么王润跟她也没什么矛盾。可是越红鱼既然在陵云川现身,又给唐焦儿撑腰了。那么说明越红鱼并没有跟世家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和解。

    这种事情是可一又可再的,也没那般容易结束。

    很快越红鱼目光就落在青州、津州交界之地。

    落魄的安雪采得到了新的注资,如今又抖起来。

    他就像王润投下的一颗有毒的种子,得到了营养滋养,又开始二度发育。安雪采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又怎会甘愿成为一个失败者。

    更何况兰月娥虽死,可是她留给安雪采的伤害却是长期持续。

    安雪采感受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他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他还有些心理阴影。就算安雪采窥见一张张恭顺的面孔,他也怀疑这张面孔私底下会对自己大加嘲讽。

    将自己这个主人当作傻子

    这么一想,安雪采就有那么些个神经质。

    那些怒火涌上了安雪采的心头,使得安雪采的心态逐渐变态。

    曾经的矜持就像一层薄纸,伴随安雪采的彻底失败,被风吹得不知晓去了哪处。

    所谓守规矩发不了财,更何况此刻安雪采已经是输疯了的赌徒,拼命想要赢。

    落在越红鱼这儿就是数据,是渣系统的提醒的反派黑化值飙升。

    伴随脑内不断响起的系统音,一处村庄也落入了越红鱼的眼帘。

    这处村落位于津州边界之处,官府也是无力约束。乱世之中,村民也自行习武,打些兵器护村,且村外还设了些陷阱埋伏。人长于乱世,总是会想些办法自救。

    可这些是没有用的。

    因为袭击村庄的乃是训练过的兵痞,是从前滋扰青州流寇。

    念善会肃清青州之后,这些兵痞无处容身,四散游走。这些流寇极擅游走隐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清剿。更何况各地军阀各自为政,壁垒分明,这合作也并不好搞。

    眼前的场景瞧着也有几分熟悉。

    只记得那时在西陲之地,同样的场景也曾映入了越红鱼的眼帘。

    不过那时安雪采还不好意思明着搞,把自己隐匿于暗处,不乐意让别人知晓。再者那时候还有兰月娥,兰月娥才是直接经手人。因为多了一道工序,所以安雪采便从心理上将自己摘出来,做出一副不关我事模样。

    可是现在兰月娥已陨,而安雪采事业又十分不顺。

    他脸不要了,抛头露面搞这些不要脸的事情。

    村落之中散发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这些乃是血淋淋的祭品。

    安雪采收拢这些兵痞,自然纵容他们杀戮。

    除开这些,他还收纳曾经的莲花教教众。

    唐鹤已死,唐焦儿带着剩下的教众去开辟荒地,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唐教主的阴影下走出来。

    唐鹤曾经讲的那个故事还是具有魅力,令人不肯从死去唐鹤搞的世界设定中走出来。

    一个人付出太多,总归有沉没成本,总是会有人执迷不悟。

    安雪采也没放过这一波资源。

    他从前看不上唐鹤装神弄鬼,愚弄百姓。唐鹤虽有大志,可安雪采跟他并不是很合得来。现在安雪采却觉得人心本愚,本不该开启民智。唐鹤那种种手段,自己用用又何妨。

    安雪采还准备给自己设计一个新人设,他收拢莲花教,发展兼并,将自己搞成一个新神,进而对唐诗兄妹取而代之。

    只要胆子大,能吹为什么不能吹

    遥想当初,唐鹤也不过是村中一个落第秀才,还不是发育一波,搞得轰轰烈烈。

    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安雪采才不愿意像这个时代的顺民,当真做个底层的踏脚石。

    甚至连越红鱼也听过安雪采新取名号奉天王,取代唐鹤继续搞封建迷信。

    越红鱼轻轻眯起了眼珠子,蓦然扣紧了小鱼剑。

    这不是什么丛林法则,不过是人生来的卑劣之性。

    安雪采网络这些恶徒,他们抢劫杀戮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取乐。因为这些人依仗武力,享受可以随意摘采别人性命的快乐。

    但安雪采的背后,却有着一根瞧不见的线操纵着他。

    否则单凭区区一个落水狗般的安雪采,又何至于如此东山再起。

    越红鱼一双晶莹的眸子也不觉透出了锋锐的杀意。她本不那么愿意掺和那么多凡俗之事,只是有些事情也容不得她不理会。

    就像王润搞的预测那样,越红鱼肯定会搞事情。

    就在这时,阳光下一颗珠子折射光辉,映入了越红鱼的眼帘。

    那是一颗晶莹的佛珠,有人刻意把碎石堆成一堆,再在碎石顶上放着这颗珠子。

    这颗佛珠是东元寺慧法之物,有人故意放在此处,无非是对越红鱼的某种警醒。

    慧法虽然不知晓那时越红鱼放了海,终究算是跟越红鱼杠过。既然如此,他自然觉得越红鱼很能给人压力,也对越红鱼的实力很是敬畏。

    慧法跟越红鱼直接杠是不敢的,反倒假惺惺的留下自己佛珠。

    那这就有一些很微妙的意思。

    他自知不能阻止越红鱼,可越红鱼也应该考虑一下慧法会对别人下手。

    以慧法武尊之姿,他若不要脸起来,也是一件大杀器。

    当然武尊之中,像邪僧慧法这样不要脸的也不多。

    毕竟越红鱼虽要顾及念善会,难道你没有徒子徒孙。

    但慧法显然能狠下心肠,也并不在乎越红鱼屠个寺什么的。

    说到底,慧法毕竟曾是东元寺逆徒。他虽夺了主持之位,也不过一解当年怨气,显然并未动真感情。

    正因为慧法性情冷漠,故而倒有些人至贱则无敌的调调。

    越红鱼已经在村中搜罗一圈,并无慧法出手迹象。

    这不能说慧法具有什么人性,这只是他不屑对蝼蚁般的村民下杀手罢了。

    越红鱼蓦然闭上了眼睛,她已可想象那时候的画面。

    此村被屠,慧法不过静静瞧着,漠然以对。

    也许对于慧法而言,反倒会好奇越红鱼居然会管这些闲事。身为武尊,对于那些寻常之人的生死,应当视若从枝头折落的枯枝,本不应当放在心上。

    可越红鱼内心却涌起了蠢蠢欲动的怒意,天道无情,这世间也有人自比天道玩弄这一切。

    风轻轻吹拂过越红鱼的面颊,使得越红鱼眼底透出了锋锐的寒意。

    南安王觊觎河州时,慧法这个僧人就现身搞事。

    现在慧法又阻扰越红鱼诛杀安贼,若说他不是故意,只怕越红鱼是不会信。

    越红鱼已生杀意,有干掉慧法之意。

    渣系统小摊手鱼鱼这段时间不是在思索人生的真谛

    越红鱼简单粗暴干就干

    慧法虽不在此地,越红鱼已有将他诛杀之意。

    青州的情报也飞去了王家,任由商云裳素掌翻阅。

    安雪采闹得实在不像样子,这使得商云裳秀眉轻拢。

    不错,她是游说安雪采当一个反派。不过反派的含义也很广泛,所谓逆君谋反,也是大逆不道之事。勋贵与世族皆不愿意出头,那么就需要一个人点燃这把火焰,抗下反贼之名。

    况且当地流寇为祸,念善会能力有限,周围州郡也起意自保。因为众人不能打配合,因此这些流寇始终无法清除。在这种情况下,安雪采将之收编,加以约束,有一个统一的黑暗管理者,也能稍减祸患。

    黑若无法清除,至少要制定一些规则。

    然而安雪采并无枭雄之姿,反倒像个疯子。安雪采非但没有建立什么秩序,反倒近乎疯狂为恶。

    这并非商云裳愿意瞧见的。

    然而王润却不在乎这些,安雪采那颗恶毒种子一旦种下,现在就要抽枝生叶,这样岂不是极好

    这使得商云裳不觉念及自己当初怎样和王润结交的。

    那时候她尚是大胤太子,出落得英秀俊雅。

    而王润呢,他少年时固然俊美,却似有些安静和腼腆。伴随年龄增长,王润也将少年时候的安静化为深沉了。

    那时候王润暂居大胤皇宫,胤帝也不敢说他是人质,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章龙太子也还曾试探着接触他,看能不能笼络一下。

    那时王润年纪虽轻,却让太子殿下觉得他一颗心深不可测,不能触及王润真意。

    故而年轻的太子殿下对他也是有所保留,并没有深交。

    王润一向是安静的,可他偶尔也会认真凝视眼前的太子殿下,不动声色加以观察。

    王润的话不多,太子殿下也只以为他本性喜爱沉默,不大爱说话。

    可是章龙太子错了,王润只是不喜欢说废话。

    王润说的每一句话,则必会触及人心,极具杀伤力。

    那时候王润这样凝视着年轻太子,仿佛要刺破太子的皮囊,窥见太子的心底。

    要瞧瞧章龙太子的内心是否一如外表,干净得没有一丝污秽。

    这位贤德的太子如初生的旭阳,暖洋洋的动人心。她的心也像一阵清明,一轮明月,聪明而温暖。

    可世间之人,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

    她可以忘却自己是女儿身,倾力投入这个角色扮演之中,可有人忘不了。纪皇后可忘不了她记得自己诞下是个女儿,无论平胸的女儿扮演得多像,她终究不是男儿身。

    太子殿下可以模仿男子步伐,靠衣饰巧妙演示腰臀比,可她终究是个女子。

    说一个谎话,需要一百个谎话要掩饰。以后这孩子还要娶妻,还要生子。仔细想想,都让人头疼。于皇后而言,这件事情稍有不慎,便会酿成滔天大祸。

    皇后娘娘有时还会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何胆大包天,竟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发生一件事,使得那时候的纪皇后以为发生的转机。

    当年纪皇后生女儿时亏了身子,之后再无所出。

    如此过了十数年,纪皇后早不做别想。谁想她老蚌含珠,居然又有了身孕。

    这给了纪皇后一个希望,可这个希望却是章龙太子心中一根刺。

    她看着母后包含期待抚摸自己渐渐隆起来的肚皮,眼里充满了柔情。

    这么温情的一幕,却刺伤了太子殿下的眼睛,更伤了她的心。

    她知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母后也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越优秀,纪皇后的眼里反而越发充满了惊惶和不安。

    只要纪皇后生下一个男丁,那么在母后心中,这太子之位就一定属于这个弟弟。

    那她一定要让出去,若是不让,母后怎肯依若自己执意不从,她的女儿身就会是最大的把柄。

    她虽不愿意将人心往最坏处想,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亲情哪里会有什么亲情。

    只有自己让出太子之位,给纪皇后肚子里生出男丁,那才是皆大欢喜,安安全全的事情。

    这么想着,章龙太子一颗心越来越冷,已坠入魔道。

    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可是王润却一下子瞧出来,他甚至有些好奇“太子殿下已经占尽先机,声望已成,为何那么在意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纵容是个男丁,也对你全无威胁。”

    不过下一刻,王润牵牵她的手,摇了摇,凑过去她在耳边说道“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吩咐我一声,我自然任殿下差遣使唤。只要,殿下点点头,那孩子若是男丁,便让这个小皇子死了吧。”

    这自然是骨肉相残的恶毒事。

    可鬼使神差,她居然微弱的点点头。也许因为她那时候内心充满了不甘和疯狂吧。

    也许她不愧是纪皇后的女儿,为了争赢可以不择手段。

    她被权力所支配,就像是一个魔鬼,而且将这一面摆在王润跟前。

    后来纪皇后诞下第二个孩子,却是个公主。

    纪皇后大为失望,王润也没必要下手了。

    王润还去恭喜章龙太子“恭喜殿下,那孩子不用了。既然没有一个死去的孩子,殿下还是那么干干净净,一如以前那般高洁。”

    可太子殿下却不能自欺欺人。

    她心已动念,就算孩子没死,可她已经动过杀死一个刚出生婴儿的恶毒念头。她是多么的可怕和自私

    王润的双瞳映着她的身影,映出一道充满野心的可怕身影。

    所谓王润才笑得那么开心,没有丝毫的沮丧

    也许王润并未想过拿她把柄,也未想过当真扳倒她,但却想要控制她。

    那些往事涌过了商云裳的脑海,她揽镜自照,映出一道乌鬓朱颜女子身影。

    商云裳手指轻轻拔下了发钗,任由发丝如飞瀑般轻巧的泄落。

    她听到王润这神经病轻轻哼着曲子,看来王润现在心情很不错。

    每逢王润准备算计什么时,他都会异样的亢奋,并且从中寻觅到什么非凡乐趣。

    王润是个善于摧毁一个人心智的人,这一次王润就想要毁掉越红鱼的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