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裳轻轻哦了一声,她眼睛笑眯眯的好像月牙,微笑道“好呀”
王润本来充满了期待,可商云裳现在这个样子却像是开盲盒,使得王润不知晓自己能开出什么。
王润心想,也对,阿裳毕竟是个高情商的人。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在自己情人面前流露出狰狞之色。就算商云裳有意对锦安公主做什么,也不会流露出反派脸。
果然不愧是自己瞧中的女人,王润就喜欢她这种自我修养。
这时节安阳王奉旨讨贼,已经将队伍哗啦啦的拉起来。
各地豪强响应,举兵向禹都进发。
谁先入京城,便能占尽先机,占据名分。
不过这股狂热并未席卷至河州之地。
就像别人分析那样,叶凝霜确实并无进取心。她这个人非常念家,没什么争霸天下志向。
在周边邻居跑去入京尽忠之际,念善会开始剿匪活动。
这个匪,自然便是安雪采。
对此王润还表示了可惜,竟没将河州叶凝霜给卷进来。他还有点儿不高兴,觉得自己跑前跑后的设计,给予念善会发展的机会。
念善会在青、河两州发展不错,初时总是蜜月期,也很受当地百姓欢迎。不过两者关系就跟男女间感情一样,一开始对对方有美好期待,接着就会发现现实远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现实的矛盾就会耗损彼此的感情,使得一个人违背了最开始的初衷。就好似曾经的安雪采
王润本来准备在念善会搞建设的过程中发功,不过这时安雪采却在青州一地搞起来。
有了安雪采这个外患,大家日常生活中一些小矛盾也便步重要了。
这么一想,王润竟觉得自己对念善会搞了慈善。
他不会觉得被安雪采荼毒的百姓多可怜,只会感慨念善会终究是有些运势的。因为这样一来,两州百姓则对念善会更加感激,心生眷念。
王润是分开撒种,如今六皇子这颗种子开花,那么安雪采顿时显得鸡肋起来。安雪采这个恶种,便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念善会倒是很沉得住气,趁机刷一波威望,巩固成果。
其实王润也曾对念善会生出兴趣,有渗透念善会,占据话语权意。唐焦儿之事,也不过是王润第一波尝试。念善会会内推举制度,也有许多可趁之机。只是若对方不肯让步,则世家必定失去许多,王润自然不愿意。说起来,念善会对他们这些世家渗透也颇为提防。
故而现在王润居然开始为难起来。
他固然不想让念善会得势,可让安雪采吞下青州、河州,安雪采那肆无忌惮的恶便会生长起来。安郎虽是王家暗中加血,王润一点儿不觉得安雪采能有什么感激之心。
做人难,端水更难。
王润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他走出了房间。
阳光很好,夏花也开得很灿烂。因为阳光太炽热,连那些花朵儿都在阳光下轻轻泛白。
王润最讨厌的就是夏天。
他站在花丛边,就听到了院子里轻柔的说话声,他还听到阿裳的轻笑声。
这几日商云裳竟对锦安公主极好。
锦安公主父母双亡,一路从禹都逃出来,自然是担惊受怕,且内心充满了惶恐。她一颗心受尽了折磨,正好碰到有个人关怀备至,软语开解,终于也是渐渐平复下来。
也因如此,锦安公主似乎对阿裳颇具好感。
两人竟十分谈得来。
不过只要阿裳愿意,她总能令人喜欢她的。现在两人相投,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王润不过仔细想想,两人本来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王润都不知晓商云裳究竟要干什么。
他还跟商云裳沟通过,阿裳很淡定表示猪养肥了再杀,先博取锦安公主信任,再狠狠伤害之类。
好吧,女子的心思他也不懂,王润并不是很明白。
他总觉得商云裳并不那等喜欢用迂回手段折腾人的人。
不过他虽不放心,却觉得阿裳并不会那么简单的去原谅。
人生来有七情六欲,绝不会像一滩浅水那般简单。所谓嫉妒、仇恨,这些情绪根治于人五脏六腑,无药可医。
人心就是那么丧病,就像王润一颗心般那么黑。
按照王润的世界观,他不觉得商云裳会原谅。就算阿裳会原谅,她一定是十分纠结,既隐忍又愤怒,而不是轻轻巧巧拉着亲妹妹的手做好朋友。
阿裳现在说不定就是这样子呢
盯着妹妹天真幼稚的面颊,想着自己这些年那么痛苦,亲妹妹却无忧无虑。阿裳盯着这张干净面颊流转温柔笑容,心里却是既感动又嫉妒,竭力压抑着自己内心想要将锦安公主的冲动,在善与恶之间反复横跳。那根弦绷得很紧很紧,然后等着这根弦终于断掉。
王润已经脑补了一大堆商云裳脑内的心理描写,内心有些小亢奋。
他一步步的退开,任由盛夏的阳光落在这一大堆小白花上。
不过王润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将商云裳一颗心剖开看个清楚。
人心隔了一层皮肉,而这正是人生有趣之处。
如果阿裳真那么俗气,被世俗的亲情所感化,她一定会被现实打脸,因此后悔的。这样的她,也会让王润觉得失望。因为这样的商云裳,终究是个庸俗的人,不能摆脱世俗的掣肘,去拥抱庸俗的亲情,追求自欺欺人的和解。
要是商云裳的心回到了大胤皇族之上,至少她任何举动,都不可能逃过王润的法眼。
王润觉得禹都之事,可以搞得大一点。
该死,这盛夏的阳光实在太过于灼热了,王润想要寻个阴暗幽静之处好好躲避。似他这样的人,一点不喜欢这样子的阳光,更不喜欢那些明媚的东西。
夏日的阳光通过了葡萄架子落在了廊前,给商云裳衣襟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这使得商云裳轻轻的抬起头,眼底流淌了一抹光彩。
她看着锦安公主,心忖你都长这么大了。
时光荏苒,河水奔流,却再不会逆转。
卫玄走至江边时,越红鱼就正在钓鱼。
身为念善会的剑仙大人,越红鱼既然习惯于独来独往,自然有丰富的野外生存技能。
她娴熟抛饵,诱鱼上钩,技巧上可以说是十分娴熟。
卫玄看到这道身影时,蓦然心尖儿微微一热,生出些说不尽感慨。
越红鱼是纯粹而强大的,有她在的地方,仿佛一切都变得简单。
卫玄长于禹都,禹都总是浸润在某种灰色之中,有着深深浅浅的规则。卫玄娴熟的在这个池子里游动,却未必会快乐。
当然以后念善会扩容之后,许多事情也会复杂起来。
不过卫玄已经暗暗发誓,自己余生会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这奔腾河水有暗流和险滩,可做人可以选择避开,选平和的水面行驶。
当然要过上这样日子的前提是天下太平,若天下大乱,这世间又哪里能有什么和平的净土。既然如此,卫玄如今正为之而努力。
鱼咬住了越红鱼抛出来的饵,拉出水时尾巴啪啪甩了个水花
卫玄脑子里忽而突然有一个为难同类的奇妙梗,一条鱼在钓另外一条鱼。
越红鱼厨艺追求简单的极致。
要换做她自己处理,至多将鱼鳞片去了,剔除了内脏,烤熟后撒点盐。这么处离后,这鱼虽然吃得下,却谈不上如何的可口。当然越红鱼很少向别人解释自己,导致外人窥见只会觉得她清心寡欲,武道尊者已经不屑于口腹之欲之类。
越红鱼废话,醉心武道的伟大女人怎能花时间在厨艺上。
卫玄工作性质却跟越红鱼截然相反。他什么都要懂一点,方便跟人聊天,也方便收集情报。在卫玄上位之后,他还在红花卫中大幅度的提升了厨艺这项技能的地位。
现在他娴熟将眼前的鱼切成生鱼片,摆盘在洗干净的芭蕉叶上。
他还顺便跟越红鱼分享一下自己最新挖掘的情报。
这世间没人知晓越红鱼每次兑换只能保持三个月。
既有时间限制,照理而言,越红鱼应当是很急才是,然而她却没有如此。
长年的生活经验告诉越红鱼,一个人越急,就越容易出错。所谓的武力值,应该用在刀刃之上。
比起那位心怀天下的王公子,鱼鱼却是个实在人。她很少去操心什么大局,反而觉得人生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安雪采津州被灭之后,本来事业线也应该到头。不过因为有人暗中给安雪采输血,导致安雪采还能蹦跶一番。
那么如今安雪采能获取多少资源,王家对他支持到什么地步
越红鱼早已有了斩杀安雪采的心思,就怕安雪采是个傀儡。安雪采一死,人家随便再安个头头,这匪患可以继续搞。
卫玄离开京城时,胤帝这老白莲假惺惺继续夸赞卫玄忠君,连个反贼头衔都舍不得给。
这么能干活走了,可能胤帝还打算看看能不能把卫玄感化。
卫玄毕竟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也许是一时糊涂
加上大胤朝廷这些年财政吃紧,红花卫早就盈亏自负,完成自给自足。打个比方,比如卫玄曾经黑吃黑把兰月娥的养老钱黑掉,他意思了一下上交国家,然而胤帝顿时大度将其批拨成为红花卫的活动经费。
故而卫玄叛逃之事私底下虽是心照不宣,他对红花卫仍有部分掌控力。
更何况卫玄脱去朝廷走狗这层皮,他莫名还更方便了。以他如今身份,更适合作为中间人游走传话。
对此,越红鱼还发表过感慨。
卫玄居然争取了红花卫的财政自由,卫玄也太上进了吧。
对此卫玄顿时一副你不太了解我的样子。
卫玄也不是那种将委屈深深埋藏在心里的可怜人。他若有十分委屈,不但会全部跟越红鱼说,还会抱怨出十二分的阵仗。
卫玄认为人与人之间和谐靠沟通,他好不容易跟越红鱼站在同一边,还特别能唠嗑。
卫玄“我自然曾为红花卫的改变做过许多事情。在我瞧来,一个机构越能自给自足,就越能保持独立,不为别人掣肘。那么既是如此,你自然会选择越界一些,而不是被规则所束缚。”
越红鱼想了想“这么说来,你也有一些自己想法的。既然如此,现在却放弃这些,难道不觉得可惜”
若换做别人,卫玄会觉得这是一种试探。可卫玄知道,越红鱼只是好奇罢了。
因为越红鱼是个直接的人,倘若她真心有所怀疑,自然也是会直言。
该说鱼鱼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太懂这些,竟还会换位思考纵然大胤腐朽,可是卫玄曾经的忠心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卫玄微笑“我是得到了自由,可是这样一来,便没人能监督了。红花卫行事风格,都在我一念之间。若有一天,我想法有什么差池,谁也没办法阻止我。好在这样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这样的感觉,越红鱼也是可以明白一点的。
卫玄却很不要脸,一副丝萝愿托乔木的样子。
“今后我行事有越剑仙管着看着,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行差踏错。”
越红鱼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对卫玄认真脸“我劝你真的小心一点。”
卫玄跟她吹了一阵,便跟越红鱼分享一下安雪采的最新情报。
第一,王家看来只是广撒网,并不打算对安雪采毫无保留的投资。这第二,就是安雪采竟还不是傀儡,确实是丧心病狂。
再来就是第三,安雪采居然还拉了个同伙一起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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