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90章 开战在即【一更】
    90

    “殿下带人去巡逻之后,  小殿下说要看会儿书,小殿下看书总是一个人,我们怕打扰,  就一起出了院子。一直到天黑了,  厨房那边把晚饭送过来了,  我们进来一看,才发现房间里没人了。”

    负责侍奉宋皎的几个侍从这样说道。

    谢沉的手里还握着那柄长戟,手上青筋暴起。

    “守在院子外面的侍卫呢都没看见”

    今晚当值的十个人的侍卫小队回禀道“回殿下,  臣等不曾懈怠,  确实没有看到小殿下出来。”

    谢沉又问“除了你们,都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有,  傍晚时候,  小殿下发现给公仪老先生少送了一味药材,  就让人送去了,后来他回来复命,进了院子。”

    “人呢”

    一个侍卫迅速将人提上来,那人哆哆嗦嗦的,  跪在地上,十分害怕的模样。

    “小的来跟殿下回禀一声,  说东西送到了,  小殿下的话也传到了,就离开了,当时殿下还在房间里好好的。”

    侍卫也说“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他就出来了。”

    谢沉毫无头绪。

    没看见,都没看见。

    这儿原本是庆国某位守备的府邸,  地方被划归齐国之后,  守备就被庆国喊回去了,  他们过来,暂时住在这里。

    因为原本是庆国的地方,谢沉也格外谨慎。

    更别提院子外面就有侍卫,再往府门走,也有两重侍卫。

    宋皎是怎么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去的

    谢沉的脑子乱得很,宋皎不见,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沉忽然反应过来,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传信的侍从。

    “扣起来,打,打到开口为止。”

    那侍从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侍卫也怀疑谢沉是急坏了,说错了。

    “殿下,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

    谢沉听也不听,就打断他的话“召集所有人,就搜这个院子,卯卯没出这个院子。”

    既然谁都没看见宋皎被带走,蹲守在城门外的庆国士兵也没有等到人,那他一定就在这个院子里。

    谢沉在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想到这一层。

    这时候天色更暗,月光隐蔽,阴云压顶,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这个守备府大得很,他们住的又是主院。

    原本偌大的主院,此刻竟显得拥挤。

    一群人在院子里、各个房间里搜索,试图找到一个暗格、一个密道。

    谢沉就在正屋里找,认真地将每个角落都翻过一遍。

    百来个人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谢沉又下令,让他们把每一处墙壁凿开来看。

    于是众人都拿上工具,拿着锤子,小心翼翼地在墙面上敲敲打打,他们害怕砸开了什么密道,掉落下来的石块会砸伤宋皎。

    谢沉仍旧在正屋里,他很快就将四面墙壁向外推倒。

    仍旧一无所获。

    于是众人又换了工具,拿起铁锹,才拿好铁锹,只听见头顶传来轰隆一声,一场春雨,急急地落在地上,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身上生疼。

    他们披上蓑衣,根据谢沉的命令,开始掘地。

    院子里是青石板,屋里是方砖,雨水将推倒的墙壁、凿开的地板,冲刷得一片泥泞。

    方砖好撬一些,院子外面的青石板就不太好撬动了。

    两三个侍卫用锤子用力敲击青石板,青石板上也不见裂纹,他们束手无策,可是谁也不敢去触谢沉的霉头。

    前两回搜寻不成,谢沉已经有些着急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暴躁易怒的气息。

    再不把宋皎给找回来,他恐怕就真的要疯了。

    谁敢去跟他说话,谁就是找骂。

    但是这件事情又耽搁不得,几个人在雨中低声商讨了一下,然后多找了几个人过来。

    一群人都围在青石板边,刚要动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声音从雨中传来,伴随着雨点落地的噼啪声,又沉又闷,险些就被吞没在雨声里。

    “闪开。”

    下一刻,谢沉提着长戟,手落下的时候,一声巨响,长戟立在青石板上。

    溅起一地水花,青石板立时四分五裂。

    谢沉手握长戟,双眼通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把长戟收回来。

    顺着长戟,有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滴落在裂开的青石板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谢沉握着长戟手的的虎口被震裂了。

    众人还在愣神,谢沉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才开始有动作,连忙上前挖开石板。

    谢沉回身,把长戟放在墙边,刚要回到正屋去挖,身后就传来侍卫的大喊声。

    “殿下殿下这里”

    谢沉顿了一下,旋即转身向回。

    他推开人群,看见刚才被自己砸开的青石板下,是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密道。

    这一截只是密道的中间一段,他们没有找到密道的入口,他们从中间截住了密道。

    谢沉摘下头盔,卸下盔甲,想要进去试试。

    侍卫们当然不能放他一个人去,连忙也跟着脱下盔甲。

    可谢沉还是先他们一步,他只穿着便衣,用撬棍将敲出来的洞口变大一些,就直接跳进去了。

    几个侍卫紧随其后,将谢沉遗忘的火折子递上去。

    谢沉拿着火折子,弯着腰在密道之中行走。

    得亏密道只有一条路,谢沉挑了个方向走,但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

    火折子熄灭了,灌进密道里的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

    谢沉心道不妙,再往前恐怕没空气了。他后退一段,抬手敲了敲顶上的石板“上去个人,让他们把这里敲开。”

    “是。”

    上边人叮叮当当地敲了一阵,很快就传来声音“殿下离远一些。”

    青石板轰然落下,溅起一片水花,谢沉并没有站得太远,只是用手护着头,在石块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就快步上前。

    火星明明灭灭,谢沉高举着火折子。

    越往里走,密道地势越低,水位也越来越高。

    谢沉身后的侍卫望着黑暗的前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生了退缩之意。

    “殿下,恐怕小殿下不在”

    他话音未落,谢沉就转过身,把火折子塞到他们手里,自己淌着水,快步向前。

    他仿佛感应到了宋皎的存在。

    西北的暴雨总是这样,来的时候又急又猛,几乎要把一切吞食进雨幕之中。

    在水位超过胸口的密道尽头,谢沉把宋皎从水里捞起来。

    “找到了。”谢沉如释重负,把宋皎嘴里的布团扯出来,帮他把手上的绳子解开,抱着他,原路返回。

    往来于饮马河两边,负责帮宋皎传信的侍从看起来文弱,其实是军中的人,谢沉带过来的,负责做些杂事。

    在宋皎和谢沉抵达边境的时候,他先抵达边境,提前做好准备。

    落脚的守备府,也是他带着人打扫清理过。

    他当然知道,李煦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突破重重包围,把昏迷的宋皎带到城外。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宋皎带出去。

    就地解决当然好,可是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宋皎的人,宋皎要是死了,他脱不了嫌疑,李煦送他的那些东西,他根本无福享用。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打扫守备府的时候,在这里发现过不少的密道与暗室。

    西北常有极端天气,再加上是官员宅邸,当然会有一些这样的地方。

    他在将宋皎塞进从前官员藏信件与账本的密室的时候,是想过把宋皎给杀了,再藏进去的。

    可是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平心而论,宋皎待他不薄。

    军中以武力为胜,以军功为傲,他文弱无力,立不了军功,入不了谢沉的眼,没有称兄道弟的份,也没有冲锋陷阵的勇气。

    是宋皎看中他,让他不再做探路和打扫的活儿。

    原本为求谨慎,应当每天都换个人去送东西,可是宋皎一次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他把匕首丢掉,直接把宋皎塞进去,扯了段绳子捆住他的手脚,再找了块布塞住他的嘴。

    他心想,反正能拖一段时间了,今晚他就去庆国那边,宋皎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宋皎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眨了眨眼睛,望向四周。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他就像是被怪物吞进了肚子里。

    他试着呼叫系统,但是系统前阵子回控制中心检修了。

    宋皎的双手背在身后,被人用绳子捆起。他试着摸索周围的环境,找一些可用的东西,却只摸到光秃的墙壁。

    他从系统商城里买一个刀片,刀片就落在他面前。

    宋皎倒在地上,伸手去够。

    忽然远处一声巨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缓缓地淌进密道。

    这正是这个密道的精妙之处,在这里存放信件与账本,外面人很难发现密道。倘若有人刻意破坏,上边的石块缓缓滑下来,在旁人发现之前,就能将重要的东西掩埋。

    如果下雨,那就更好了,书信泡水,根本没办法辨认字迹。

    在宋皎即将拿到刀片的时候,一股水流将薄薄的刀片冲走,他只摸到指尖一片濡湿。

    宋皎急得捶地,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又试着往前蹦,可是没走出多远,就被扑面而来的水堵了回来。

    水流越来越急,他只能勉强站起来,靠着墙,踮起脚尖,才能保证自己还能呼吸。

    最后他失去意识,栽倒在水里。

    为了找人,谢沉把整个院子都给拆了,一片废墟。

    谢沉抱着人,从密道里钻出来。

    他身上都湿透了,身边的侍从要把他怀里的宋皎给接过来,他也绝不肯松手。

    他就这样抱着宋皎,一路回到新的房间。

    一整个晚上,侍从们忙着找大夫熬药,进进出出,就这样折腾了一整个晚上。

    庆国那边,李煦也一晚上没睡。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算计头脑,满以为收买了一个侍从,就能够得手,却连最简单的打通一路上的关节都忘了。

    他是大半夜的时候才想起来的,要是事情败露了

    应该没关系吧。

    李煦只是逞一时之快。因为陈宿不听他的,他想让陈宿知道,到底谁才是七皇子,才非要去动宋皎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错了。

    他只能暗自祈祷他收买的那个侍从没有得手,就算被抓了,也不要供出他来。

    他可根本没想过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

    陈宿见他坐立不安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煦哪里敢说,就要含糊过去。

    这时候已经是清晨了,陈宿推着轮椅出去,到了公仪修的房门外,可是房门紧闭,今天宋皎没有派人送东西过来。

    宋皎明明和庆国说定了,每天会送公仪修一点东西。

    公仪修这回出使齐国,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庆国肯定不会动他和他的家人,庆帝还乐得看见宋皎和他关系好。

    一来文人忘年之交,是一段佳话,能够彰显庆国仁厚;二来这两个人,一老一小,翻不起什么波浪。

    往后若是宋皎出征,他把公仪修和他的家人学生往阵前一推,就算不能让齐国不战而退,也能拖延时间,岂不美哉

    所以庆帝那边不可能有多余的动作。

    陈宿只能联想到昨天夜里李煦古怪的表现“去,派人去对面看看。”

    宋皎身上都是伤,撞出来的、磕出来的,手脚上都是被绳子捆出来的淤痕,他不知道在哪里碰的,额头上还磕出来一个大洞,血淋淋的。

    被救回来的时候,宋皎就在发热,喂了两颗急救的药丸之后,他就开始发冷,还开始发抖。

    给他加了几床被子,又点上炭盆,房间里暖和得很。

    可是却还宋皎陷在梦魇里,闭着眼睛说胡话,双唇干裂,唇角还被拉了一道口子,已经结痂。

    宋皎说胡话,大部分喊的是“爷爷”,然后就喊“系统”,都是他的长辈,在他心里是最可靠的人。

    他一皱眉头,就要牵动额头的伤口。

    谢沉匆匆换了衣裳,就守在他床边,手上虎口包着细布,看见宋皎要皱眉,就连忙碰碰他的额头,让他把眉头舒展开。

    其他时候,谢沉就握着他的手,好让他抖得不那么厉害。

    后来大夫煎好了药,要喂给宋皎,谢沉自己坐在榻边,把人扶起来,让宋皎靠着自己,然后接过药碗,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宋皎唇边,送进他的嘴里。

    正当这时,宋皎像是有所察觉一般,轻轻地喊了一声“谢沉”

    谢沉登时红了眼眶,手里捏着勺子,又递到他唇边“你喝一点。”

    可是宋皎分明没有醒来。

    他只是不自觉地喊了一句,很快这句话又变成了“爷爷”

    谢沉偏过头,脸颊贴在他的头发上,眼泪也滑进他的头发里。

    太不好了,这样真是太不好了。

    他们就该天天待在一起,要是有一天不在一起,就要出事。

    谢沉忽然发现,他真是太喜欢宋皎了,喜欢到早已经习惯了有他在。

    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宋皎,他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这比喜欢厉害得多,深厚得多。

    他爱宋皎,有知慕少艾,也有情深似海。

    知慕少艾,是家里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少年人贪恋美色,还怕他们耽误学习;至于情深似海,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竟然也毫无察觉。

    谢沉和宋皎正在跨过少年与青年的界线。

    越来越复杂的成年世界的感情,就连他们自己也看不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谢沉和宋皎一定要在一起。

    谢沉的手抖得厉害,侍从们把药碗从他手里接过来,由他们来给宋皎喂药。

    谢沉就死死地抱住宋皎,避开众人,脑袋缩在宋皎的身后,紧紧地贴着宋皎的头发。

    他躲在宋皎身后,双眼通红,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的哭声被旁人听见。

    只有昏迷的宋皎知道他哭了,从谢沉颤抖的双手,震动的胸膛,还有落进他头发里的眼泪。

    谢沉哭得可怜。

    给宋皎灌了一碗汤药,人还是没醒。

    大夫说,身上的上都不碍事,可能是额头上的伤撞得厉害,得缓几天才能醒。

    谢沉握着他的手,侍从们谁也不敢上来劝,只能候在门外。

    谢沉就这样守在宋皎床边,握着他的手,哭了一整天,哭到没有眼泪可流。

    这天傍晚,他推门出来,侍从们诧异地回头看去,以为是宋皎醒了,可是谢沉却一言不发。

    谢沉想出门一趟,但是还没迈出脚步,就缩了回去。

    他又走回床边,看见宋皎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才放下心来。

    昨天就是这样,他才出去没一个时辰,宋皎就不见了。

    他简直不敢离开了。

    如此反复三次,走到门前,又走回去,侍从们也看不下去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谢沉嗓音低哑“把那个叛徒带到院子外面,你们在这里守着,要是再把人弄丢了,按军法处置。”

    侍从们连忙各自下去做事。

    昨天那个去庆国送信的侍从很快就被带过来了,怕脏了院子的地,谢沉没有让他进门。

    谢沉的长戟还靠在墙边,昨天用它来打破青石板,长戟已经不再锋利,甚至还有一些磨损。

    谢沉提起长戟,眼中神色低沉阴暗,一步一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他只吩咐了一句“堵住嘴。”

    于是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架住那人,把木棍塞进他的嘴里。

    那叛徒眼中尚且流露出求饶的意思,在对上谢沉阴沉的目光之后,变成绝望。

    谢沉的手抬起又落下,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像是下了一阵血雨,泼洒在谢沉的身上,落在地上。

    只是一下,那人就断了气。

    谢沉把长戟抛开,抹了抹手“把尸首挂在城门口,趁着天还亮,让庆国看看。”

    “是。”

    “派人去跟凤翔城说,我要和庆国开战。”

    第一个吩咐侍从们当然听从,可是第二个

    他们就有些为难了。

    谢沉便道“罢了,我自己给凤翔城写奏章。你们加强戒备,胆敢有越过饮马河的庆国人,格杀勿论。”

    做完这件事情,他就转身回了房间。

    齐国将叛徒尸首悬挂上城头的时候,对面的庆国当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陈宿派去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是齐国的宋皎殿下出了事,太孙怒不可遏,杀了一个叛徒,这个叛徒,是我们的人。”

    他在门外回话,陈宿在门里面听着。

    “宋皎殿下怎么样了”

    “齐国看得紧,我们查探不到,只是听说太孙为了找人,直接夷平了一整个院子,城里的大夫也全都被喊去了,今天还没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知道了。”

    人走之后,陈宿猛地转头,看向瘫在榻上嗑瓜子的李煦,李煦故作不满以掩饰心虚,低声道“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他直起身子“就算是我干的怎么了反正宋皎也死了。”

    他心中窃喜,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有点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还算是歪打正着。

    陈宿捏紧拳头,猛地站起来,直接出了门。

    他不知不觉就出了城,还没过饮马河,早已接到谢沉命令的齐国士兵当即放箭,要把他逼退回去。

    陈宿再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他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夜里了。

    李煦已经吃完了晚饭,躺在榻上剔牙“父皇那边要是问罪,你先帮我顶一阵,反正你现在是”

    他话还没完,手里的牙签就掉了。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宿。

    陈宿用两只手握着一柄剑,剑尖已经插进李煦的心口。

    “我让你不要动他,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听我的”

    陈宿双眼冒火,将全身的力量压在剑柄上,再把剑尖往前送了几分。

    而李煦竟然连喊都来不及喊,就被他堵住了嘴。

    他泄愤似的刺了李煦好几剑,直到他断气也不停手。

    良久良久,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陈宿回过神,把剑,对着自己。

    他咬着牙,拖着手上的腿,爬到门边,大喊道“抓刺客抓刺客”

    床榻上的李煦还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

    此时,谢沉换下带血的衣裳,不带一丝血腥气,干干净净的,在床边坐下,让侍从拿来纸笔,开始写奏章。

    写着写着,忽然想起,自己连写文章的笔法都是宋皎教他的。

    一时间心慌意乱,谢沉搁下笔,掩着面,泣不成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传来宋皎小小声的说笑声“谢沉,你是小傻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