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新浑身寒毛直立,脑子里咔嚓嚓连打几个炸雷,她还是低估了渣人的恶
她在本能驱使下绕着餐桌向大门口跑,方悦棠冷笑了一声,追过去一把揪住她毛衣后领用力一扯,余自新咚一声撞倒了一把餐椅上,大理石餐桌上的杯盘哗啦啦滚下来摔碎在地上,方悦棠掐住她的脖子,一手她的脸按在餐桌上,狞笑着低声说,“我起初以为你和其他小女孩一样是想通过她接近我,没想到你真是冲着李婉晴来的,难道你是女同性恋哼,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
余自新心里怒火燃烧,她挣扎时候抓住了一个小瓶子,用力往餐桌边缘一磕,往方悦棠身上敲。
方悦棠几乎想笑,就这么个小玻璃瓶你还想用它扎我呢
没想到瓶子里洒出好多白色粉末,扬了他一头一脸,余自新咬着牙说“去死吧你”
一把粉末落在方悦棠眼睛里,他痛叫一声后退,是盐原来她敲碎的是盐瓶她本来就想把盐洒进他眼睛里
趁方悦棠眯眼转头躲避,余自新挣脱他,抓住餐桌边上的叉子狠狠往他胳膊上扎去。
方悦棠以为这小女孩给吓呆了,哪料到她会随便抓个什么都能当武器的无差别格斗,此刻双眼剧痛,手臂也被连戳了几下,冬天穿的厚倒不算很疼,他愤怒地叫了一声,用力一推她,把她摔在地上。
余自新握紧叉子,随手又在地上捡了块碎瓷盘,用毛衣袖子包着握在手里,大喊“你他妈的,来啊老娘阉不了你个混蛋也得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方悦棠没有追击,只冷笑了一声。
余自新看他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暗叫不妙。
方悦棠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个键,对不知什么人说“你们立刻上来”
余自新心都凉了。
原来他早有准备。
难怪他会有公寓的钥匙。
难怪他进门之后还用钥匙把门反锁了。
现在没有钥匙,她打不开门。
他可能还留给同伙了一副钥匙。
还有,他从进门开始就没摘下手上的羊皮手套。她脖子和脸上现在还留着皮革凉冰冰的触感,让她联想到毒蛇他有几个帮手他们要对我做什么这层楼没有监控也没别的邻居,我死在这里也没人发现
我我会死么
停下
快快想对策
手机放哪儿了
打开窗户呼救
想办法躲进卧室或者卫生间里
楼上工作室里现在有谁能来么
余自疯狂想对策,扶着墙站起来,拖延时间,“你就不怕我报警”
方悦棠冷笑,“报警这公寓的钥匙不止一个人有,谁都有可能闯进来。你说我来过,也有人说我昨天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除了你的话,你还有什么证据警方会相信你的话,还是我的”
“她有证人”
方悦棠一回头,客房门口站了个年轻男孩。
“臭臭”余自新快激动哭了她怎么忘了她昨晚给臭臭一副钥匙,让他太累了就去客房睡臭臭你怎么这会儿才醒啊虽然他这会儿头发乱的像鸡窝,身上的长袖t恤皱得跟烂咸菜叶子一样,但是余自新觉得他帅得全身放光
楚健拎了一把椅子当武器,仰头指着方悦棠,“你是个人渣。现在就滚,听到没”
方悦棠也没想到公寓里还别人,神色一变,就在这时,客房里又走出一个人。这次余自新也惊呆了李英琪他怎么会在这儿
李英琪走过去扶起余自新,怒目看着方悦棠,一言不发。
眼看奸计无法得逞了,方悦棠竟然一点羞愧、惊慌的神色都没有,真不愧是人渣中的渣滓。
他依旧有恃无恐,先看看楚健再看看李英琪,用侮辱性的眼神打量余自新一番,轻蔑说“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你可真会玩。”
李英琪脸通红,“不许胡说”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两个彪形大汉打开大门,往里一看,也愣住了。
方悦棠看看两个打手,哼了一声,旁若无人走出去,还回头说“英琪,你高考完跟家里闹别扭,非要跑去欧洲,也是她撺掇的吧你小心点,这个小女孩,可没你想的这么单纯无辜”
余自新感到李英琪气得全身在颤抖,她赶快抓紧他胳膊。别冲动大楼里没监控,打起来我们绝不占优势。
方悦棠甩上大门,楚健扔下椅子跑到余自新旁边,“你怎么样你这个大傻子你怎么不喊救命啊喊了我们就能早点醒了”
李英琪抓住她的手,“有绷带纱布么”
余自新这才发觉手心被攥着的瓷片划了个口子,血都把毛衣袖子染红了,她手上还粘了盐,掉进伤口里更疼了,“嗐,别说了。我疼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悦棠会突然登堂入室,威逼她“劝”李婉晴不成还想对她动粗。她原先对付的渣男都是社会底层,没想到方悦棠这算是定级精英了,也会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不,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侮辱她。他不是说了么他以为她是同性恋,和李婉晴有暧昧,所以算是收拾“情敌”还是,他就是憎恨女同性恋
更有可能,侮辱她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破坏她和李婉晴的友谊,把李婉晴逼到更为孤立无援的境地。
妈的。真是个人渣
这里也没有什么药品,楚健找到一包他们去海南玩买的珍珠粉,也不知道谁落在这儿的,撕开毫不吝啬洒在余自新手上止血。
她疼龇牙咧嘴,问李英琪,“你怎么来了”
李英琪突然眼眶红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要不是你昨天半夜跑来找我,现在我俩说不定都歇菜了”楚健大声说着,用力怕拍李英琪后背一下。
要是今天李英琪不在,还真难说方悦棠会不会就此收手。
景阳大厦目前多数住户是商业公司,星期六没多少人上班,尤其是这一层。这个时候的大厦不管是楼层还是地库都很少有完备的监控系统。
更糟糕的是,这公寓虽然是李婉晴的,但也可以说是方悦棠的。在他自己的房子里出点什么事,要报警他什么都策划好了,怎么反咬一口会没计划么
昨天晚饭时,李家终于爆发了一场大吵。
起因是方悦棠得知李婉晴曾经和西南大学的一位教授见过面,钱效云惊呼,“你是中邪了吗你不管媛媛了呀你忘了自己是个妈妈是个妻子了”
李婉晴心里那座火山终于爆发了,她不仅要考研,还要离婚。父母同意不同意都无法阻止她,她豁出去了,直接说了,她已经和方悦棠有一年多没过夫妻生活了
魏蓝急忙叫李英琪带媛媛到楼上,让保姆小张帮他们把饭拿上去,一家大人到书房好好谈。
钱效云大呼小叫,“在孩子们面前你胡说什么呢”
李婉晴摔下筷子,“没什么好谈的。我还要抓紧时间复习。”说完就走了。
楼下吵闹声传上来,媛媛抠着李英琪的书桌哭,“哥哥,怎么办”
李英琪告诉她,“你只要知道两件事就行了,第一,这不是你的错。大人们也有烦恼,也得处理他们的感情,他们的烦心事比小孩多多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就交给他们处理。第二,不管他们离不离婚,都还是你的爸爸妈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学习。这样长大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想离开也能离开。”
李英琪把饭菜端到一边,干脆教媛媛打电脑游戏。
媛媛玩着游戏,李英琪到书房,方悦棠也走了,他告诉几个大人,“姑丈有个情妇,住在星月园三号楼顶楼公寓。我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
四个大人大吃一惊,魏蓝问,“你告诉你姑姑了”
钱效云尖叫,“你这孩子你唉”好像是他不懂事。
没人想起来要为姑姑打抱不平,更没人赞成她离婚。
他们反复说的,都是离婚了媛媛怎么办李婉晴能面对舆论压力么再婚再婚能找到和方悦棠条件相当的做梦呢
那要怎么办
李英琪忍不住说,“姑姑为什么一定要再婚她一个人过不行么”她现在不也相当于独身么要么住在她在大学附近买的老公房,要么和他们一大家子住一起。
魏蓝把他推出书房,“小祖宗,你少说两句吧没看见婆婆急得哭了么”
他也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哭。
媛媛睡着后,李英琪偷偷离开家,在马路上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冻得不行了,去网吧乌烟瘴气的。回宿舍寝室早关门了。
想来想去只剩下楚健能投奔了。
楚健的房子装修好了,是个理想的单身汉狗窝,余自新一直没去过,李英琪倒去过好多次了,他现在可是楚健正儿八经的学弟。
打电话给楚健,没想到他还在点灯熬蜡写代码呢,于是李英琪就到了景阳大厦。这时余自新已经睡着了。
李英琪提着一兜子吃的喝的来了,楚健也没心工作了,两个男孩在工作室又联机玩了几把游戏才去客房睡觉,要不是余自新撞翻了杯盘,噼里啪啦的,这两人得一觉睡到中午。
余自新听完,太阳穴嘣嘣乱跳的疼,手心也痛得不行,她深呼吸几次,试图冷静下来,李婉晴和方悦棠的矛盾提前爆发了么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媛媛的意外迫在眉睫,她要怎么做
现在已经跟方悦棠撕破脸了,她要赶紧提醒李婉晴小心还是该暂时隐瞒,让她安心备考,考完了再说实话
这个渣滓会不会再次策划狙击她会不会做些别的报复她她忽然又打个冷颤,幸好雯雯昨晚回自己家了
余自新终于冷静下来,给李婉晴打了个电话。
李婉晴听起来和往常无异,她完全没提昨晚的事,抱怨天气又冷又潮,她正准备去图书馆呢,说完意识到不对劲,“小余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余自新尽量轻描淡写,“方悦棠刚才来了。他想让我劝你别折腾。我把他骂了一顿,摔了几个盘子。”
李婉晴猛吸一口气,“我现在就过来”
余自新急忙阻止她,“我没事。我”
她左右看看哼哈二将,这两人出奇一致的乱毛、皱巴巴的t恤,唉,难怪方悦棠想歪呢。
“我同事也在呢。没吃亏我待会儿到图书馆找你。”
余自新提醒李婉晴谨防狗急跳墙。别考研准备了这么久,要考试的时候准考证身份证没了,或是出点什么意外没法去考场。这样的打击可比没考上还大。
李婉晴听完怔了一会儿,笑得悲凉,“小余,我真没想到我会背水一战。”
余自新难过极了,“婉晴姐,你为什么不告诉钱婆婆他们,你已经决定要考海市的大学了呢”
李婉晴笑着流出泪,“我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是的,我去别的地方旅游过,可是,他们死死地把我捆在这里,我想到考西南大学的研究生时才想到,对啊,我其实可以离开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可以离开他们,离开这里。”
她抹掉泪,低声说,“我我大概是故意想激怒他们。我从来没有反抗过他们。”她摇摇头,眼里涌出更多泪,“对不起小余,对不起也许,我应该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放弃挣扎,不然我会连累你连累别人”
“你在胡说什么”余自新也要哭了,她想起方悦棠一脸轻蔑说“你们女人做决定总是凭情绪、冲动”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又憋回去,酸楚的心也再次变得刚强,“婉晴姐,你先别管会不会连累别人,我问你,你想给媛媛做个什么榜样你想让她对婚姻、爱情、两性关系有什么印象一方必须从属于另一方得为了父母高兴委曲求全含着眼泪过日子”
李婉晴哽咽着拼命摇头。
“既然这样,哪怕是为了媛媛,你也得坚强,继续朝着你给自己定的人生目标努力。你得身体力行告诉她,女人,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婚姻不是女性人生的退路、安乐窝,也根本没什么所谓终身大事结婚,离婚,相爱,分手,全都是很平常的事,离婚没什么好丢人的”
“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抗争,你有战友。”她用力握住李婉晴的手,双眼闪闪发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