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接擂斗武之后,吴明便一直在王府中闭门不出,对外宣称身体有恙,不见外客。
无论是相交莫逆的贾政经前来,亦或是木春奉旨探病,都没有见到正主。
就连真武武馆中的学员,也再没有见过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吴王世子,引得多方猜测。
除了那日陈风雨冒险夜入外,无论大小事务,全都由胡仓和柴青处理。
即便武馆中有事,也是以书信方式,送入府中阅览。
相较于陈风雨那夜行踪,吴明并不担外泄,无论是其本身,亦或是吴福坐镇,都不会让人随意窥探吴王府。
每日里,有条不紊的修炼外,便是以近乎填鸭式的方法,教授红莲各种隐秘手法处理绝密信件和安排事务
对此,陆子衿颇有微词,可连同她在内的众小都被勒令,不许随意离开真武武馆
“哦,被人打伤了打不过就找家长哭诉算怎么回事好好修炼,打回去”
“柴蔚被人调戏了少块肉了,还是被看光了都没有那就调戏回去”
“沈晓兰又揍胡来了哼,臭小子平日里不好好修炼,吃亏活该”
“笨,跑咱们地盘闹事,还让人占便宜走了,你们不知道什么叫人多势众吗一起上啊”
“意境武者撑场子,不知道你家少爷我,已经宰了几个意境武者吗多动动脑子”
一月以来,这样的对话,不知进行了多少次。
每次,无论武馆学员被有人挑衅打伤,亦或是众小中有人出头被虐,依旧不见吴明出面。
直到有心人注意到一月之后,武馆中以胡来为首的众小,无一例外的全部回到了吴王府。
“参见小王爷”
众小鱼贯而入,就连袁飞也来到了慈芸苑。
此时的袁飞,比初见时更加高大健硕,一身劲装下的筋肉有如老树盘根秋扎而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雄浑如山般的气息
很显然,数月不见,有了长足进步,即便没有步入意境,也只差临门一脚
否则,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武意外放,这是收敛不住的迹象
等什么时候能够做到收发随心,动静之间武意散逸时,才是真正的意境武者
“嗯,随我来”
吴明微微颔首,带着众小进入甚少去的灵堂,神色肃穆的为上香叩首。
此时的灵堂正中,摆放着吴家两代灵位,一侧是其外公陆九川夫妻灵位,而在另一面也有一张供桌。
其上只有两个排位,一个是胡庆,一个是柴青之妻慧娘
前者为护主而亡,后者因强敌阴谋算计惨死,当得起吴明香火供奉
“一年了,我很高兴”
众小依礼上香叩拜完毕,吴明目光平静的扫过每一个人。
“谢小王爷赞赏”
袁飞带头半跪于地,以军礼拜见。
纵然袁家有了成武镇的经营权,代表着独立自主,但袁飞受吴明恩义日久,已然认定为王府一员。
而且,少年热血,近一年的同吃同住,笑闹打诨的一幕幕,让他离不开了
“今日一别,我希望再见之时,你们各个都能有长足进步”
吴明很不喜欢这种离别的伤感。
但无论是上下级,亦或者相处日久的情谊,都让他做无法不告而别
“愿小王爷平安归来”
众小再拜,泪洒衣襟。
“好好”
吴明有些激动的点点头,一一拍了拍众人肩头。
“表哥”
陆子衿美眸泛红,满是不舍。
“呵呵,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小猫我就带走了,免得被你带坏”
吴明宠溺的为其拭去泪珠,笑吟吟道。
“小猫跟着你才会被带坏”
陆子衿破涕为笑,紧紧抱着小猫。
“去吧”
一一话别,吴明挥了挥手。
众小沉默的走出灵堂,他们知道,吴明有独自待在灵堂静思的习惯。
这一别,也不知会多久
“吴明受先辈遗泽,才有今日如今王府虽蒸蒸日上,但依旧有强敌环伺,众小又待长成。
儿将远行,一为追寻自身武道,二为引开强敌注意,三来,也想看一看神州大好风光”
没多久,吴明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在吴福陪伴下,毫无掩饰,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皇城街道
吴王府众小没有送别,因为他们知道,总有再见之时
发现这一情况的各家探子,无不快速传递消息。
一时间,揣测纷纷,谁也不知道,吴明这一路向皇城外,到底去往何方
更有甚者,派出了实力高强的探子。
慑于吴福在侧,倒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窥视,只是暗中窥视
对此,一老一少全做不知,驾车直奔北方
“有圣道相护,京城龙气终究压不住他但为了我大宋,为了我赵宋皇室,你依旧跳不出圣道之争的漩涡”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养心殿前,一身龙袍的赵宇坤,威严的望着北方,目中隐现决绝森然杀机
“皇上,要不要让高乌鸦出手”
木春老脸满是复杂,犹豫少顷道。
“不必了,有那位玄圣老祖在,绝不会允许任何宗师境以上的强者在安山湖万里内动手
不过,可以暗中传消息给古家、韩家和落莲门,有因果关系在,就算圣道也护不住他”
赵宇坤微微摇头,转而吩咐道。
“是”
木春缓缓低头,目中隐现复杂难明的惋惜之意
“他走了吗终究是吴伯伯的孙儿,京城困不住他,走了也好,就像二妹一样脱离牢笼”
揽月轩顶层,一身华贵锦衣,风华绝代的赵缨络,美眸凝望着北方,玉手捏着一张纸,其上寥寥数十字,正是吴明剽窃的青玉案。
字迹温婉秀气,却隐隐有着似幽怨,似痛恨,似无奈的韵味
呼
微风吹过,面纱随风而去
赵缨络玉手轻伸,看到面纱飘去的方向,愣怔在半空,手中的诗稿也随风北去。
“公主,这里风大,您还是回楼中休息吧”
一名老嬷嬷心头的为她披上皮裘,目光不经意间看到赵缨络眉心的赤金色有如鳞片般的印记,痛苦的撇过头去
穆王府后花园,穆沁儿神色复杂的望着北方,紧紧握住的锦帕中传出啪嚓碎响,点滴血渍溢出。
“走了也好,我也该回宗门了”
随手将满是碎玉的血帕扔掉,穆沁儿直奔府中马房,骑上一匹乌黑键马,头也不回的直奔南方而去。
“爹,那孩子走了”
铁剑王府密室,身形高大的柳平生,神色恭谨中带着一丝敬畏的站在一名老者身前。
此老盘膝而坐,白发垂地,面容矍铄,虽然年龄不小,但双目开阖间隐现慑人精芒
正是铁剑王柳玄
“走了还会回来的”
柳玄双目半睁半闭,右手轻轻拂过身侧的一柄平平无奇的连鞘长剑,其下压着一面尺许长,通体散发黑黝黝金属光晕的玉册
其上只有一个字吴
字迹凹痕中隐现殷红血渍,好似刚刚滴入其中,却凝而不散
若有世家强者在此,必然会发现,此物正是世家收录家臣、随扈的金书铁券
“爹”
柳平生看的分明,自家老父那只从未动摇过的右手,竟然微微颤了颤
“依雪丫头那儿,你且注意,不准有任何差池”
柳玄双手叠加于丹田,缓缓闭上了那双慑人的眼眸。
“是”
柳平生神色一凛,恭谨的退出密室,从而没有听到,门后的一声不明意味的深沉叹息
“哼,真以为能一走了之吗吴王府一帮老弱病残,休想有一天安生”
翠烟楼顶层雅间中,高瑜阴冷的望着北方。
“姜家那小子胆小如鼠,屡次相约都不敢露面,还有周子彦,一首诗而已,竟敢数次与我们作对,还为那小杂种多次在书院中说项,看来只有联合张、王几家了”
孙廉之冷声道。
“不急,先收拾那帮老弱病残,这小子有落莲门这么个大对头还敢往外跑,不知死活”
高瑜冷冷一晒。
“高兄果然高见”孙廉之等人举杯恭维连连。
“兄弟,一路保重”
醉月楼中,贾政经和齐开举杯向北,一饮而尽。
一侧弄帘后,隐现动人倩影,拨弄琴弦,声声清脆悦耳动人心弦中透着淡淡幽思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思思美眸微垂,目光不时扫过琴案上的玉册,其上刻录着青玉案。
“姨奶奶,真的不管吗”
桑家外宅中,桑叶满目不解和担忧道。
“那帮不省心的小家伙,还不够你管的吗”
桑菁菁头也不抬的缝制着衣衫,不时比划测量,呢喃道,“再见的时候,或许会长高不少,也会健壮不少,得多准备几件衣服,那可是个不安分的小猴子”
院中,青竹身上缠绕着小儿小臂粗细的铁链,手握两端,舞的虎虎生风
“我一定会成为人上人”
南外城阴暗的角落中,邓凯双目中隐现一种叫野心的光芒
而牵动着无数人心神的始作俑者,此时则在安山湖畔,静静矗立了三天
“这都没动静,是要逼我放大招啊”
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吴明拽了拽裤腰带,目中透出一股决然。
吴福心中一突,面无人色,小猫浑身毛发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