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是神州吴明梦中成了地球华夏的我,还是我在梦中成了神州吴明”
思过崖洞窟前,吴明陷入天人交战。
原本以他的心志之坚,绝不至于如此轻易失神
实在是,神秀超凡脱俗的睿智,从他取镜相询的行径中,看出他有自问的意思,才抛出了庄周梦蝶
再加上被众僧诵经引动杂念,强写金刚经心神消耗太大,残念犹如被压到底层的弹簧,反弹也最为剧烈
就连意窍祖庭的神清目明小神通,都无法压制心神深处根深蒂固的前身残念
两者融合的弊端,显露无疑
虽然造就了吴明的神魂异于常人的强大,可也因两人神魂的记忆不同,哪怕看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可前世今生的理念不同,造就了想法上的冲突。
若非其意志坚定,前世华夏吴明一直占据主导,而神州吴明死时极为虚弱,早就精神分裂了
“原来,你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看着吴明神色变幻,时而狰狞,时而纠结,时而茫然,神秀目露探究之色。
他当然想不到,吴明体内的是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
毕竟,这也太过匪夷所思,耸人听闻,就算说出来,恐怕也会当做笑谈
而且,也不打算唤醒吴明。
既然吴明出招,因果循环,他自然会接招,而庄周梦蝶正是他的引子
以他的睿智,从吴明拿出镜子问答时,便猜测出了无数种可能,而此最为符合。
镜中、梦中,假作真时真亦假,殊途同归
既然吴明不管不顾的欲求因果,他也只能见招拆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初历经肉身心障时,便将疑似心魔所化的执念,暴打了一顿。
这一次,也不例外
就连小猫察觉到吴明心神陷入混沌,都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趴在行囊上睡觉。
对吴明而言,说白了就是两个念头争夺一副身体的主导权而已
当其在心神深处看到一脸青色,宛若厉鬼索命般的前身吴明残念,二话不说的冲上去。
“桀桀,你死定了,这副身体是我的了”
残念吴明极为嚣张,虚影比之前心障时放大了数倍,虚晃间好似遮天魔影,好似拍打苍蝇似的随手拍向吴明。
可让其惊骇莫名的是,无论他的手段多么强大,都好似外强中干,还未碰触到吴明的意念所化之躯,便被一阵金色中萦绕紫色的光影照射的无影无踪
“你你怎么会有众生念力,佛意加身你不可能是佛陀转世,否则我一定能看出来”
残念吴明毛骨悚然,连连爆退。
可惜,占据主场的吴明岂会容他逃脱,瞬间便将之揪住,就是一顿暴打。
“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这副身体我要定了”
发现无力回天的残念,在一阵惨嚎后叫嚣着烟消云散
“有古怪,从来没听说,武者的心障杂念,会有自主意识”
心神凝望着残念消失的地方,吴明深思了好一会。
说来话长,事实上,外界不过眨眼时间而已。
“小和尚,好手段,继续”
就在神秀揣测吴明多久会醒时,其双目突然恢复清明。
对他而言,只是出了一身臭汗,神清气爽。
心思通明之下,也明白这是神秀出招了,而且出手便直指要害,犀利的可怕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的意思,迎难而上,便是他的人生信条,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吴施主,小僧承认,确实小觑了你”
神秀目中精芒一闪,隐有惊色。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
“既然吴施主欲解执念,探究真假,有暇不妨去中唐一趟,相信那里可能会有答案”
神秀轻蘸茶水,在石面上写了一行字。
“中唐,魏家,大梦斩龙术为何你不敢宣之于口难道是怕了”
吴明深深看了眼神秀,一字一顿看完,问道。
“小僧确实是怕了,不想在梦中被斩”
神秀淡淡道。
“呵呵,但当你写出这行字的时候,无论我日后如何,终究沾染了因果”
吴明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小僧的问题”
神秀意味深长道。
“既然如此,多谢相告,相信我们短时间内不会再见了
吴明沉默少顷,长身而起,深深看了眼神秀,告辞而去。
无论神秀说出这番话有何深远目的,但既然知道了,他一定会有所防备,而且也会一探究竟。
至于何时,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吴明啊吴明,你执念如此之深,不惜欲毁我佛心,小僧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身陷圣道之争,又成困龙之局,若真的去探究庄周梦蝶,这大梦斩龙术的滋味,恐怕就得先尝一尝了”
望着吴明远去的清瘦背影,神秀目光复杂难明,似惋惜,似叹息,似坚定
而他,也同样没有看到,下山中的吴明,目中神色一样复杂。
“一山不容二虎,神秀是神秀,你与慧能相争之势已成,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禁受得住诱惑,终成一代真佛可惜,经此博弈,你我终不能成为朋友,当为此生憾事,但我心中无悔”
吴明遥望半山腰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来时慧能相伴,如今孤身一人,好似注定了什么
“师兄”
思过崖底,一座不起眼的茅草屋旁,如老如少如中年的僧人站在门外。
“因果已解,还有何事”
盲僧沙哑的声音传来。
“神秀和慧能”
僧人古井无波的脸上涌现一抹复杂,将半山腰处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完,没有丝毫粉饰。
“菩提本无树身是菩提树”
盲僧呢喃数遍,沉默良久。
僧人静静矗立,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慧能妄动争胜之念,赶出寺去吧”
许久之后,屋中传来盲僧有些疲惫的声音。
“赶出寺可他不是师兄的弟子吗”
僧人愕然失色。
若被人看到,这位圣佛有如此失态的一面,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慧能与我有缘无分,当初允他在我身边习经,也是看在他颇有慧根的份上,并无收徒之念。
这些,你早已知晓,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盲僧似有些不耐烦道。
“师兄,我想知道,你对吴明此子是怎么看待的”
僧人沉默少顷道。
“怎么也想把我也驱逐出寺”
盲僧不客气道。
“不敢只是师兄不惜破功也要念经,引动众僧诵经,汇聚信念之力,为其洗筋伐髓。
事后,不仅没有收回佛花,还为其解开了金刚经的佛禁,师弟我实在想不通
毕竟,此花当初为慧难所得,传于此子,未必没有让其送回的意思。”
僧人赶忙道。
“优昙婆罗花是你的,还是少林寺的”
盲僧不答反问道。
“佛花乃是佛门至宝,自然是属于整个佛”
僧人下意识回答,可话到嘴边,终也说不下去了。
若说出来,自然是有违圣道,间接动了贪念
“我三个弟子,一个自废修为,一个自囚天牢,一个叛门而出,只因一朵佛花,也因我教导不周,没有尽到为人师表的责任。如今破功,时日无多,不想再误人子弟”
盲僧的声音有些凄凉道。
“师兄切勿自责,实乃造化弄人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僧人目中隐现悲伤,劝解道。
“造化弄人呵呵,你确定是造化弄人,还是你我圣道之争的余因所致”
盲僧冷笑道。
“师兄,你知我”
僧人深吸口气,以强大的修为,压下了心头的悲伤道。
“好了,我知道当年都是身不由己,圣道之争,容不得半点私心
但你如今身为护法圣僧,理当秉持大公无私,决不可因一己好恶行事。”
盲僧淡漠道。
“师兄吩咐,我自然无不应允,只是慧能与神秀已成相争之势,我怕”
僧人目中隐现悲伤,话中透着担忧道。
“他的事情,你扪心自问吧至于吴明此子,终究是你我欠下的因果,我的因果已经偿还。”
盲僧沉默了一会儿,罕见的带着一丝惆怅道。
“师兄放心,我佛宗本就是大开方便之门,广结善缘。
当年与观潮施主一晤的因果,终究是要应在此子身上。
他所求不过是洗髓经,无论做过什么,自然会允他”
僧人神色微震,思量一番,恭声道。
“嗯,如此便好,但也不需要让他轻松获得,须知落发容易,真经难得”
盲僧道。
“师兄,此子心志之坚,世所罕见,他绝不会落发为僧”
僧人有些哭笑不得道。
到了他这等境界,即便神秀有成佛之姿,也不会为了一己私念,强留身边。
“如何抉择,就看他自己了”
盲僧说完,便再也没有言语。
“阿弥陀佛,多谢师兄指点”
僧人驻足少顷,双手合十一礼后,飘然而去。
“师弟啊师弟,我当年确实是有眼无珠,以至铸下大错,有我这前车之鉴,你能否慧眼识珠,就看天意了阿弥陀佛”
屋中,盲僧枯槁的右手拂过空洞双目,呢喃自语。